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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山虽然一株枫树也没有,但这一把松针已透著很强烈的秋意。
大法师看来更飘逸,手挥过,琵琶声缓下来,却去得更远。
那个瀑布仍然在下住地奔流下来,充满了无尽的活力,飞溅的水珠迎风飘洒,但是到了大法师身旁,竟好像遇到一道无形的墙壁,竟然洒下进去,飘然从旁边飞逝。
大法师的眼睛垂下,也好像沉醉在琵琶声中。
杨天也就在这时候到来了。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大法师似的,他在大法师身外三丈停下。
大法师似无所觉,继续弹下去。
水烟继续不停地飘飞,飘洒在杨天的身上,他的衣衫终於沾满了水珠,胡子上亦水珠点点,晶莹发亮。
杨天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倾耳细听。
琵琶声很快停下,曲显然末尽,大法师轻叹一声,转过头来。
杨天即时问道:「曲还未尽,何以不弹下去?」
大法师笑著道:「这当然是因为你来了。」
杨天抱拳为礼,道:「打扰大法师清兴,抱歉抱歉。」
大法师上下打量了杨天一眼,道:「萧寨主安好?」
杨天摇头道:「不好。」
大法师叹息道:「一个人大有权势,本来就不是一件好事,天意如此,却是无可奈何。」
杨天道:「大法师只怕误会了,大哥虽然有权势,近年来还没有人要打他的主意。 」
大法师只是笑笑。
杨天道:「权势大小与否虽然能够令很多人心动,但是有萧大哥那种魄力的人并不多。」
「的确不多。」
杨天接道:「若是没有那种一统天下群豪的魄力,就是灭了火龙寨也没用。」
「看来的确是的。」
杨天趋前一步,方待说什么,大法师突然手指放在那边石上的一个玉瓶,道:「那个玉瓶里有些水!」
杨天道:「大法师弹琵琶已多时,也该喝些水解渴了。」
大法师反问道:「你不渴?」
杨天摇头。
「既然你不渴,就是老夫渴了。」
「在下去替大法师将水拿来。」
「你的话说得有意思——将水拿来。」
杨天一怔,仍然走过去,立待动手,大法师突然道:「且慢——」
「大法师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大法师笑笑道:「水是物,瓶是境,你能否不动境,替我将物拿来?」
杨天傻了眼,道:「不动这瓶如何拿得了瓶中水。」
大法师又笑笑道:「以前有一位和尚问一位禅师『万法归一,一归何处?』你知道那位禅师怎样回答?」
杨天摇头道:「在下不知。」
「禅师说他在青州做了一件棉布袍,重七斤半。」
「在下也不知道棉布袍与佛法有何关系。」
「那是不答之答,棉袍的是一件是一,重七斤半是多,一不离七,七不离一,亦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杨天还是摇头,大法师接道:「瓶是境,水又何尝不是境。」
杨天苦笑,道:「大法师又打禅机了。」
大法师笑道:「你天资聪明,可惜与佛无缘,否则老夫倒想收下你这徒弟。」
杨天道:「大法师的好意杨某亦只有心领。」
大法师笑问道:「你这次到来,想必是萧寨主的意思,相识以来,这还是萧十三第一次找老夫,若是猜得没有错,只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是萧十三不能解释的。」
杨天反问道:「大法师认为什么是我们寨主能解释的?」
大法师道:「一般的难题,以他现在的人力、物力,都绝对难不倒他,只有鬼神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才能够令他要找老夫。」
杨天叹了一口气,道:「不错。」
大法师忽然亦叹了一口气,道:「他若是以为老夫能够洞悉先机,就错了。」
杨天呆了一呆,道:「大法师,不是说你能够驱神治鬼?」
「这是别人说的,老夫除了一身还不错的武功,一手琵琶之外,就只有一股浩然正气。」
杨天道:「无论如何,敢请大法师走一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妨说出来一听。」
杨天终於说了出来,大法师一面听一面点头,脸色也一面变,到杨天将话说完,他就像突然抽乾了浑身的血液似的,脸色变得犹如白纸一样。
杨天看在眼内,也不由苦笑。
大法师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这的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杨天一惊,忙问道:「不知大法师有何妙法?」
大法师道:「我还是走一趟,看一看事情有什么变化。」
杨天道:「寨主意思,正是如此。」
大法师沉吟道:「红叶是一个好孩子,若是有什么损伤,相信每一个人都会很难过。」
他缓缓站起身子,一身的衣衫动起来,没有风,在他站起之前,风正好停下。
杨天看著暗吃一惊,大法师一身武功,他早有耳闻,但大法师的内功竟然到这地步,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风这时候又吹来,大法师一身衣衫动更得厉害。
到他走下那块巨石的时候,那一身衣衫更涨鼓起来,仿佛一个大气袋。
他也就忽然从石上飘下来,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就像是一片落叶,一点飞絮。
飘落在地上,大法师忽然一皱眉,好像有些儿不大舒服。
杨天看得真切,忙问道:「大法师怎么了?」
大法师道:「老夫只是忽然一阵心绪不宁,这已是很多年很多年来没有发生过的现象了。」
杨天诧异地道:「不会是因为我们寨主的事影响吧?」
大法师摇头道:「火龙帮远离此地,这件事还是现在才知道。」
杨天奇怪道:「那是什么原因?」
大法师道:「若是我猜得对,这儿只怕要有事发生了。」
他一顿又道:「就在这时候发生,难道亦是与那件事有关?」
杨天听著,越来越奇怪,大法师倏然闭上眼睛,忽然又张开,道:「既来之,则安之。」
杨天道:「在下不明白。」
大法师道:「要明白的时候,就会明白的。」
杨天苦笑。
大法师又道:「只希望我们明白的时候还不太迟。」然後再迈步,往前面走去。
石径蜿蜒,走过了这条石径,就是白云馆的正门。
石阶是用白石彻成,只有几级,当门一块石碑,刻的竟是「佛法无边」四个大字。
杨天目光落在石碑上,笑笑道:「这虽然不是一座寺院,下知怎的,看见了这石碑,在下就有一种身在佛门的感觉。」
大法师应道:「这块石碑乃是老夫的师父传下来的,他是个真正的佛门中人。」
杨天「哦」的一声,道:「大法师却是没有皈依我佛。」
大法师道:「你是指形式那方面。」他一笑接道:「剃度不过是一种形式。」
杨天点点头,道:「大法师乃是心中有佛。」
「没有——」大法师摇头。
杨天忽然有所悟,道:「恭喜大法师。」
大法师笑笑道:「可惜。」
杨天道:「也许有一天在下会追随大法师的。」
大法师只是笑。
绕过了石碑,是一个院子,苍松古柏,白石径从中穿过,古味盎然。
杨天跟著大法师从松下走过,感到前所未有的宁谧,大法师也没有说什么,直人大堂。
一个白衣青年盘膝坐在堂中,正在抄录佛经,看见大法师进来,欠身为礼。
大法师没有理会,向杨天道:「你在这里侯我一会。」
杨天点头,大法师往内走去。
白衣青年又垂下头来,继续抄经,他的年纪应该在二十左右,眉清目秀,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神奕奕,下笔也非常稳健。
杨天走过去看了看。
白衣青年立即停下笔,对杨天点头为礼。
他的字与他的人,一样清秀,杨天目光落下,道:「小兄弟写的好字。」
白衣青年笑笑道:「字不好,人也不小了。」
杨天转问道:「尊姓大名。」
「芭蕉——」白衣青年又一欠身。
杨天一怔道:「芭蕉?」
「师父是在芭蕉树下拾我回来的。」白衣青年笑问道:「芭蕉这名字是不是也很好听?」
芭蕉道:「师뢸老人家认为我的心太散漫,抄经也许可以使我改善。」
杨天想了想,笑笑道:「你只是太有礼而已。」
芭蕉脸一红,道:「我若是专心抄经,又怎会旁骛,又怎会知道阁下进来,又怎会多礼。」
杨天道:「你能够说这样的话,可见得你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有些身不由已。」
芭蕉叹息道:「看见师父老人家不行礼,在下实在有些做不到。 」
杨天道:「你本该看不到我们进来,可是,你还是看到了。」
芭蕉道:「不错,这是分心二用。」
杨天道:「像你这个年纪,要你像个和尚一样抄经,实在不容易。」
芭蕉道:「是我要抄的。」
杨天细看了芭蕉一眼,道:「大法师从未强迫过你?」
「家师从不勉强我们做我们不喜欢做的事情。」
「除了抄经之外,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
「抄经可以让我对佛法多些了解。」芭蕉说著又拿起笔来,抄了几个字。
杨天忽然问道:「你真的知道你所抄的是什么意思吗?」
芭蕉一怔,杨天笑著道:「老弟,有句不中听的话,不知……」
「兄台请讲。」
「抄经并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看著抄的。」
杨天缓缓道:「你的字很不错,而且你也的确很用心地抄,却只是抄而已。」
芭蕉沉吟起来,杨天又道:「一句句地抄,还差不多。」
他一顿又道:「有些人穷一生之力才抄得一两句经书,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芭蕉忽然合掌道:「多谢指教。」
杨天再转问道:「大法师没有跟你说这些道理?」
芭蕉道:「也许他已经说了,只是我听不明白。」
「你师父的话,的确不容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