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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不渝(出书版) 作者:玄默.玄默529(出版日期:2014-06-01)-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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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担心,最后她求他:“让我看一眼……你让我看一眼!”
  他不肯,他今天整个人惨不忍睹,不想刺激她。
  阮薇眼泪都流干了,抱着他声音嘶哑近乎低泣:“我没那么脆弱,我不怕……你转过去,我给你止血。”
  叶靖轩看着前方的路,他们走的都是小巷,颠簸不平。他牢牢地把她固定在怀里,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贴着她的脸闭上眼睛。
  车里突然很安静,方晟开出集市上了半山,直通叶家老宅,很快就能到。
  方晟看见了叶靖轩的伤处,忍不住低声劝阮薇:“薇姐,你别冲动,玻璃扎进去了……不能轻易处理,万一拔出来的时候割伤血管就麻烦了,我们马上到家。”
  阮薇知道轻重,但她这一路眼睁睁看他忍,比他更痛苦。
  叶靖轩深深地喘了一口气,阮薇脸上的汗意微微发凉,他贴着她觉得舒服,两个人湿了又干的衣服黏在一起,最后带着雨水的腥气,毫不在意。
  远处天边又开始打雷,依旧还有暴雨。叶靖轩一辈子都没这么难堪,全都赶在这一天。按他的脾气,不和陈屿的人当街拼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先走的,可他如今有阮薇,他不能冒险。
  叶靖轩流了不少血,用力抱紧她,她身上的温度让他觉得暖,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紧张到连手都松不开,好在他的阿阮没事。
  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在疼,但疼痛能吊着他的意识。他把她的头发理顺放到她耳后,认真地看,看得阮薇不知所措,他却更用力地把她的脸贴在胸口。
  这是他最珍惜的人,他要她毫发无损,再多的危险,情愿一辈子替她背。
  阮薇怕叶靖轩失血过多出事,一直试图和他说点什么,他笑了,虽然脸色很差,但人还清醒。
  “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家了,你看着我,很快了。”
  叶靖轩转过脸笑,两人额头抵在一起,他凑过去吻她,阮薇愣愣地红着眼睛,头发全湿了又贴在脸上,活像只从泥水里爬出来的兔子,捧着他的脸一刻不敢松懈。
  他似乎觉得阮薇这么紧张有点好笑,但他也不说安慰的话,只是松开她,拿出那枚戒指。
  这一路他从未放弃,有些感情可以交给时光封藏,但有些人和事早已融入骨血,和他同生共死。
  阮薇不光是他的爱,也是他的责任。
  他追求过名利,可是三年了,叶靖轩是死过一次的人,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只要阮薇平安无事。哪怕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只有这枚婚戒,如今戒指上全是泥,依旧能看清钻石的光芒。
  叶靖轩慢慢把戒指给她戴上,阮薇手上都是他的血,她哭不出眼泪,最后胸口一阵一阵翻涌,抽泣着抱紧他拼命点头。
  叶靖轩长出一口气,脸色缓和多了,放松下来,疲惫地和她说:“现在给我一枪,估计我就醒不过来了。”
  阮薇摇头,不许他再胡说。他却握紧她的手,告诉她:“那年在医院,我必须逼自己醒过来,我还有要保护的人,我不能死。”
  她捂住嘴已经说不出话,叶靖轩甚至不说爱,可他说的比爱还沉重:“阿阮,我真的恨你,但我舍不得。”
  这是他的傻丫头,她做错事害了他,可他昏迷那么久,醒过来能说的第一句,还是问阮薇在哪里。
  他们道上这些人日夜拿命去拼,什么都不在乎,可惜叶靖轩做事做绝,再狠再狂,人非草木,总有死穴。
  这该死的爱,让人执着,让人舍不得。
  方晟一路把车开进老宅,门口的人一层一层往里传,所有通行的门全部打开,医生已经等在主楼里。
  阮薇和方晟扶他下去,她终于看清,叶靖轩身后扎了一块很长的玻璃,血渐渐止住了,方晟马上陪他去清理检查。
  叶靖轩撑着一口气,让人先送阮薇上楼:“你别看。”
  她要守着他,谁也劝不动。叶靖轩没办法,但也不肯让步:“我不想让你看这种场面,阿阮,你非要逼我?”
  阮薇只好听话,方晟再三告诉她,三哥的伤口比想象中要好,玻璃扎得不深,不会有事,而且这一天阮薇身上也弄得狼狈不堪,他叫来福婶陪她上楼,先去洗澡休息。
  老宅的环境丝毫未变,还是旧式的公馆建筑,走廊尽头透着窗外浓密的绿意,和阮薇最后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福婶一直是守着老宅的下人,时隔多年,福婶见到阮薇回来满心感慨,带她回到过去的主卧。
  芳苑的事已经没人敢再提,可它是所有人心里的阴影,不说不代表不在意。
  她们一步一步往前走,阮薇很久都不说话,最后还是压着哭声,低低地喊她。福婶眼泪都下来了,靠在门边抱住她,知道阮薇心里也苦。
  “你这孩子啊……心软,过去院子里的猫病了,你都陪着哭,你哪能背叛三哥啊……”
  福婶和阮薇的亲人没什么两样,这一句话说得阮薇终于崩溃,压了一路的难过再也忍不住,她抱着福婶哽咽着说:“他受伤了,可他不让我看,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担心,可这样我心里更难受。”
  她知道叶靖轩为什么要躲起来,他对她自残的事很在意,生怕让她想不开,不肯再让她见血。
  福婶拍她的后背安慰,又拿衣服来让她先洗澡。
  阮薇也熬不住了,这一天精神濒临崩溃,好不容易回到老宅,四下安静下来,她一站起来才觉得头晕眼花,扶着桌子缓了一会儿才能动。
  福婶陪着她,两人都不太放心楼下的情况,于是福婶出去问了一句,底下人说没大事,玻璃清理出来了,准备要缝针。
  福婶看他们这么辛苦,偷偷抹眼泪,最后直叹气,和阮薇说:“丫头,你不知道三哥……他放不下你,叶家祖祖辈辈守着南省好好的,可三哥从医院出来,非要去争兰坊的位子,他都是为了你啊!”
  阮薇已经要去洗澡,听到这句话忽然回头,她脑子里那么多念头戛然而止,无数画面如同散落的珠子,一切似乎都在等这一句才能串联起来。
  福婶坐在椅子上,擦了眼泪和她说:“会长因为芳苑的事一直在找你,敬兰会怎么能容忍叛徒活着?可三哥说他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了,绝对不能再让你出事,当时我们都劝他先顾家里,可他不听,非要带人搬去沐城,就是因为你在那里啊!丫头,外边这种形势,他要是不去,你……”
  阮薇恐怕早死过一百次了。
  她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她想起当时在“等待戈多”那条路上,她问过叶靖轩,如果放弃敬兰会,放弃他的野心和她走,他愿不愿意,叶靖轩当时不肯。
  她明知答案还是失望,她不想成为他的阻碍和筹码,但那回答难免伤心。
  叶靖轩说过,他的野心就是她。
  阮薇以为自己什么都明白,可她从来都没有想一想叶靖轩为什么那么执着要推翻会长,为什么一定要由他自己掌权。
  因为只有叶靖轩成为会长,阮薇才能彻底安全。
  她颤抖着问福婶:“所以他总是跟着我,不是为了拿回芯片,是怕陈屿找到我……”她说不下去。
  阮薇在沐城开了一家花店,叶靖轩就想尽办法终于进了兰坊,天天去对面的咖啡馆。她不再开店回家,他就守在小区里。甚至严瑞当时受伤,她在医院,叶靖轩也把花送到那里。
  他是无法无天的男人,为她宁愿用三年的时间躲在黑暗里,画地为牢。
  福婶不忍心再往下说,过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看的东西比你多,听我一句吧,三哥对你是真心……”她已经年过六十,头发还未全白,平日心宽,看着不显老,但她这时候说起话来却止不住擦眼泪,和她说,“三哥要娶你,那天家里都做好准备了,可你没回来。”
  主卧的房间太大,内外分成了两部分,房间的东南角有扇门通往浴室。阮薇站的地方刚好就在门前的暗影里,她看见对面暗色调的墙壁上还挂着过去她的照片,这房间里的陈设分明一丝一毫都没动。
  照片上是某年的冬天,她抱着摩尔,那会儿摩尔还小,愣头愣脑,表情严肃却透着憨,她笑得满足,在书房厚重的书柜之前,叶靖轩为她偶然拍下了这张照片。他格外喜欢,冲出来放大,还指着和她说:“看看,老婆孩子都齐全。”
  那会儿阮薇嘲笑他:“大男子主义。”
  现在她再看,恍如隔世。
  阳光打出一整片藤蔓的影子,如同电影里斑驳的镜头,打不散看不穿,全都锁在老宅里,一寸一寸都是从小到大的回忆。
  他们这一生加起来才有多长,竟都和彼此相关。
  阮薇去洗澡换了衣服,安静下来坐在床边,控制不住打寒战,这一路担惊受怕,回来才发现浑身发冷。福婶知道她淋雨着凉了,赶紧让厨房做了暖和的姜汤端进来。阮薇自知不能在这时候生病给叶靖轩添乱,于是赶紧往下灌,希望自己发了汗能好一点。
  远处雷声滚滚,看着还要下雨,却一直也没落。福婶忽然想起什么,走过去把衣柜门打开,指给阮薇看:“婚纱还在这里,三哥不许任何人动。”
  那是叶家传家的一套古董,叶靖轩的祖母来自欧洲,家中留下了真正中世纪王室的刺绣婚纱,珍贵的蕾丝工艺历经几个世纪,直到今天都无法被模仿,何况还缀了极其罕见的深海贝母及碎钻,堪称惊世之作。
  阮薇请福婶去看看下边的情况,她一个人在卧室里坐着,把那袭婚纱抱出来,漫长的拖尾将近两米,长长地铺开一地。
  旁边就是梳妆台,但阮薇从不化妆,那几年叶靖轩从来不带她去应酬的场合,她就这样素着一张脸,习惯到如今,现在梳妆台还是空的。她抱着婚纱躺下去歇一会儿,睁开眼正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房间里没开灯,自然光线又暗,连她都觉得自己这张脸素净寡淡,配不上这袭婚纱。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福气,但又舍不得放手。每个女人最后的梦想,不过都是穿上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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