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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段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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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岚一愣,然後以笑作掩饰:『哈哈,是听蓝玉提过一点半点。』
只怕不是一点半点那样简单吧?但是风生决定不再追间。
只听周岚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的兄弟友爱。』让我有机会得到你。
风生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岚,你别多心。可否告诉我,你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这个大城市中无疑有太多财不露白的富户,数代韬光养晦低调行事。风生有女同事
就曾经逢到这样一位客人,住市区普通大厦顶层,开美国产中级轿车,可是住宅室
内,富丽得好比基度山伯爵的行宫。
可是即使那样的人家,也断不会允许孙儿辈的年轻人动辄支出十数亿的钱财吧?
周岚回答道:『我十五岁那年,被保送至史丹福电子工程专业作特别生,那时网路
不如现在发达,在图书馆登录电子资料需要排队轮候,我嫌耗时太久,便利用课余
更新了学校的电脑软体,使每个视窗可以通过局域多人同时使用,省去查找连接的
步骤。後来这项技术被普遍应用……』
风生耸然动容:『啊!我知道,康桥九六年後也在校园中普及,人类学的学生们还
与教授讨论过那个天才不在年高的十六岁发明者,没想到就是你。』
『九六年?』周岚摇头,『英国佬永远只会把时间用在莎士比亚等墓木已拱的人身
上,难怪永远慢一拍。那年我都已经在微软占有不少股份。』
当然也不能说他是白手兴家,没有受过父荫。数年後有同他二伯交情至厚的唐人街
教父悄悄暗示:『与你们老板交恶的那位参议员已向我借将,以取得想要的东西,
世侄你何必去瞠浑水?常言道富不与官斗,早些抽身要紧。』
那位世伯有两员得力手下是最出色的妙手空空儿,去罗浮宫偷取德拉克洛瓦的撒丹
纳巴勒斯之死也如探囊取物,不知比偷天换日里的辛康纳利和凯瑟琳泽塔琼斯高出
几个段数。
好一句富不与官斗,周岚受教,立时退出微软。回到家族内的一个中型公司,安安
逸逸领个闲职。
不久,微软被控违反美国反垄断法条例。这段经历他不太提起,亲友也知道得不
多,就像爷爷,还以为他在西雅图也是飙车泡妞做太子党呢!哪里想到他曾是微软
的高层之一。
周岚拍拍风生的手:『你放心,好子不问爷田地,我所花用一丝一毫都是私蓄。不
过你会为我担心,倒令我欣喜若狂。』
『咄!』风生啐一声,『这样就叫狂?裸奔给我看看才是真金白银的狂。』
抬首看见周岚只穿一件紧身背心和牛仔裤,年轻的身形在晨光中分外健美姣好,不
由喝声采:『我今天终於相信上帝的儿女是用最美丽的金子做成。岚,为什麽同人
不同命?』心里不是不嫉妒的。
『古人尚言不把双眉斗画长好不好?上帝不将我塑得好一些,怎能与你匹配?』周岚
上前揽住风生的腰,促狭地在他耳边吹一口气,说道:『你真的想看我裸奔?不妨
上楼细细观赏。』
渐渐地,两人都习惯了这种淫糜的打情骂俏。

香云遏看著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男人,心中五味陈杂。
犹记得半个多月前娱乐周刊上登载的照片里,与十八九岁新进九龙小姐出双入对的
香利早穿时髦的西装及尖头皮鞋,倒也意气风发颇显年轻。
而现在的他,宛如七旬老翁,比真实年龄还老了十余岁。
是哪个说的男人五十余岁正是流金岁月?看看,经过一点风雨就老态毕露。
掠过一阵快意,云遏缓缓开口:『放心好了,香氏不会更名,你也可以挂一个名誉
董事的头衔。』
香利早久久不能语,他也知道大势已去。但为著骨血,最终不得不厚起老脸请命:
『可否设法替你两位哥哥脱罪?』
『我没有百上加斤,已是慈悲为怀。还想怎地,难道当真杀人放火金腰带?』
『他们是你哥哥!』香利早悲愤交加。
云遏冷笑:『就不知玄武门之变是如何发生的。』
一对父子关系糟糕到这种地步,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香利早气馁,颓然挥挥手:『也罢,这本是我们欠你。你好本领交游遍天下,自有
达官显贵一掷万金慷慨相助,我们只会伏高踩低,怨不得谁。』
云遏不语,却心知肚明除出风生再无他人。真不知他用何种手段挣得数额如此庞大
的钱钞。
呵呵,当真不知?再笨的人也想得到,不外乎是一双玉臂千人枕换来。
一思及此,顿觉胸中五味涌上口腔,全是苦辣辛酸涩,一丝丝甜鲜香也无。
哥哥,从来没有明白过他的心思,却一味作贱自身。
曾经那样对他,不知他还肯不肯见自己?
既而想深一层,精神又一振,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吗?若不是为著他这个至亲至厚的
弟弟,何须收购香氏。
那厢香利早也突然间恍如醍醐灌顶,大叫出声:『我知道了,是风生对不对,是风
生!』
他开始像虫蚁一样办公室里团团转,一边喃喃:『一定是他,他还恨我入骨,所以
巴不得搞垮我……』
云遏冷眼旁观,出言嘲讽:『劝你莫要高估自身,痴心妄想在风生的记忆里占有一
席之地。』
『那你告诉我,收购香氏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他擒住云遏的手喝问,几近
歇斯底里。
被云遏大力挥开,彷佛他是某种惹人厌的外星生物,『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
云遏站起身打开门,『何必放不下,或许明年的今日你会发现,在大堡礁钓鱼潜水
的乐趣胜过吞并某家小公司百倍。』
香利早只得走出去,立即听到背後的房门老实不客气大力阖上。
有助理跑过来担心地询问:『老板,你脸色极差,可有感觉哪里不妥?』
他这才惊觉,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冲眼前热心的女孩子和蔼地笑一笑:『不碍事,只是马齿渐增经不起劳累的缘故。
啊!我已不是老板,请尽心效忠里面那位新主人。』
他继续向外走,没有看到身後年轻的助理眼中满是同情,因为他花白的头发凌乱,
领带松脱,脚步趔趄。
所以心想,我照顾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也是应该。
香利早这时却在想:是风生吗?一定是。他就像一个幽灵,无声无息间已经渗透进
来,牵引住各色人等的命运,一如当年,浸进他的心魂。

听到楼下喇叭响数声,李风生自露台上探头,冲周岚挥挥手。
却引得周岚大惊失色跑上来搂住他,急道:『露台栏杆那样矮,怎麽能做大半个身
子都探出去的动作?!』
风生不悦:『我不是女人。』哪个无疾无病的男子小时候没有飞檐走壁掏过鸟蛋?
杯弓蛇影。
周岚摇摇头,搂紧他:『除去我母我妹的任何女人爬上拦杆跳芭蕾也不干我事。』
也知道他是紧张自己,风生任由他搂住,再不抬扛与挣扎。周岚的颈项间Opium古
龙水的香味似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里,让风生有种错觉,他的一双坚实臂膀与宽厚
胸膛仿佛就是一天一地。
良久,两人才分开。
周岚瞥见凉椅上放著一本书,竟是仿笔耕山房老版竖字的《弁而钗》。不禁骇笑:
『你从哪里翻来这样的书?』
『当然是前屋主留下的,还有《宜春香质》、《醉葫芦》……让我眼花缭乱。』
『读完有什麽感想?』
『可见此人是醉西湖心月主人的书迷,还有,古人的文笔较为写实。』一点点美感
也没有。
『我倒觉得可见此人与我是同道中人。』
『那当然也说不定。金赛研究不是表明同性恋比例为百分之二到四。』风生点头表
示赞同。
『可是仍然是弱势群体。』
『哈,你哪里弱势?』风生念出一句歌词,『强人是你,能飞天遁地。』
弱不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这人最懂得的就是善待自身。
『你真的这样想?』周岚自内袋摸出一个信封,『那明晚你是否愿意随我这个强人
出席一个派对?』
『带秘书前往岂不是更好?』
『并不是商务应酬,各人都是带家眷。』
『只怕有人会中伤我。』
『风生,难道你是会在意旁人话语的人?而且,我的目的正是为你正名。』
风生却仍然踌躇:『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吗?』
周岚笑:『怎不见张国荣因为同志身份无戏可拍?』
风生释然,转移话题:『容妈今天带来大闸蟹。』他比一个手势,『每只是有这麽
大。』
周岚一拍脑袋,『啊呀,我倒忘了,现在正是吃蟹的季节。想必是二奶奶差她送
来,她们江浙人就好这一味。』言毕急匆匆赶去厨房,突又省起:『糟,没有紫苏
叶。』『放心,容妈有一并带来。唉,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像你家这种做好醒酒汤为
主人等门的下人?』风生感概。
『那是因为我们一家全没把这些老人当佣人的缘故。』他们的制服尚有专人洗熨
呢!穿的鞋都是名牌PRADA。突然想到一件事,周岚停在门边,转头对风生说:『更
正你的一个用词,不是『你家』是『我们家』。』
那怎麽可以?
风生不语。
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深刻了解,再怎样的如花美眷,也抵不过似水流年的摧残。周岚
口口声声的爱语,也是具有时效性的。就像唐明皇费尽心思得到杨玉环,结果呢?
感动了痴男感动了怨女感动了白居易,却感动不了马前的叛军和皇帝自己。
想毕他笑一笑,自己的心啊!恐怕是全身唯一值得自己守护的东西。
他也下楼为周岚打杂去。
周岚烹蟹很有一套,从不计时,只凭感觉,偏偏每次自蒸屉中提出都是刚刚好。
风生在橡木酒柜里逡巡一番,出来说道:『岂有此理,偌大的酒柜里通通全是轩尼
诗人头马克鲁格,一瓶黄酒也无。』
『由此可见这个一百平方尺酒柜的前主人很懂得什麽叫附庸风雅。』
风生坐下,哀叹著掉书袋:『怎麽办呢?食蟹不饮美酒犹如好马无鞍,最为憾事。』
周岚窥到他那仿佛在为天大的事情烦恼的样子,煞是可爱,笑著逗他:『来,给我
一个吻,我叫容妈偷来爷爷的私藏绍兴状元红。』
风生惊喜,然後低笑:『我的吻竟比状元红还值钱?』毫不犹豫地送上自己的唇。
周岚本想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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