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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7三侠五义 作者:[清]石玉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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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道:“当初有借约没有?”老者闻听立刻还银子,不觉立起身来,道:“有借约。”忙从怀中掏出,递与玉堂。玉堂看了。从人将银子平来,玉堂接过,递与老者道:“今日当着大众,银约两交,却不该你的了。”老者按过银子,笑嘻嘻答道:“不该了!不该了!”拱拱手儿,即刻下楼去了。玉堂将借约交付老者,道:“以后似此等利息银两,再也不可借他的了。”老者答道:”不敢借了。”说罢,叩下头去。玉堂拖起,仍然归座。那老者千恩万谢而去。
  刚走至展爷桌前,展爷说:“老丈不要忙。这里有酒,请吃一杯压压惊,再走不迟。”那老者道:“素不相识,怎好叨扰?”展爷笑道:“别人费去银子,难道我连一杯水酒也花不起么?不要见外,请坐了。”那老者道:“如此承蒙抬爱了。”便坐于下首。展爷与他要了一角酒吃着,便问:“方才那老者姓甚名谁,在哪里居住?”老儿说道:“他住在苗家集,他名叫苗秀。只因他儿子苗恒义在太守衙门内当经承,他便成了封君了,每每地欺负邻党、盘剥重利。非是小老儿受他的欺侮,便说他这些忿恨之言。不信,爷上打听,就知我的话不虚了。”展爷听在心里。老者吃了几杯酒,告别去了。
  又见那边白玉堂问项福的近况如何。项福道:“当初多蒙令兄抬爱,救出小弟,又赠银两,叫我上京求取功名。不想路遇安乐侯,蒙他另眼看待,收留在府。今特奉命前往天昌镇,专等要办宗要紧事件。”白王堂闻听,便问道:“哪个安乐侯?”项福道:“焉有两个呢,就是庞太师之子安乐侯庞昱。”说罢,面有得色。玉堂不听则可,听了登时怒气嗔嗔,面红过耳,微微冷笑,道:“你敢则投在他门下了?好!”急唤从人会了帐,立起身来,回头就走,一直下楼去了。
  展爷看的明白,不由暗暗称赞道:“这就是了。”又自忖道:“方才听项福说,他在天昌镇专等,我曾打听包公还得等几天到天昌镇。我何不趁此时,且至苗家集走走呢?”想罢,会钱下楼去了。真是行侠作义之人,到处随遇而安,非是他务必要拔树搜根,只因见了不平之事,他便放不下,仿佛与自己的事一般,因此才不愧那个“侠”字。
  闲言少叙。到了晚间初鼓之后,改扮行装,潜入苗家集,来到苗秀之家。所有窜房越脊,自不必说。展爷在暗中见有待客厅三间,灯烛明亮,内有人说话。蹑足潜踪,悄立窗下,细听正是苗秀问他儿子苗恒义道:“你如何弄了许多银子?我今日在潘家集也发了个小财,得了三十五两银子。”便将遇见了一个俊哥替还银子的话,说了一遍,说罢大笑,苗恒义亦笑道:“爹爹除了本银,得了三十两银子的利息;如今孩儿一文不费,白得了三百两银子。”苗秀笑嘻嘻地问道:“这是什么缘故呢?”苗恒义道:“昨日太守打发项福起身之后,又与侯爷商议一计,说项福此去成功便罢,倘不成功,叫侯爷改扮行装,私由东皋林悄悄入京,在太师府内藏躲,候包公查赈之后有何本章,再作道理。又打点细软箱笼并抢来女子金玉仙,叫他们由观音庵岔路上船,暗暗进京。因问本府:‘沿路盘川所有船只,须用银两多少?我好打点。’本府太爷哪里敢要侯爷的银子呢,反倒躬身说道:“些须小事,俱在卑府身上。’因此回到衙内,立刻平了三百两银子,交付孩儿,叫我办理此事。我想侯爷所行之事,全是无法无天的。如今临走,还把抢来的妇人暗送入京。况他又有许多的箱笼。到了临期,孩儿传与船户:他只管装去,到了京中费用多少,合他那里要;他若不给,叫他把细软留下,作为押帐当头。爹爹,想侯爷所作的俱是暗昧之事,一来不敢声张,二来也难考查。这项银两原是本府太爷应允,给与不给,侯爷如何知道。这三百两银子,难道不算白得吗?”展爷在窗外听至此,暗自说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再不错的。”猛回头见那边又有一个人影儿一晃,及至细看,仿佛潘家楼遇见的武生,就是那替人还银子的俊哥儿,不由暗笑道:“白日替人还银子,夜间就讨帐来了。”忽然远远的灯光一闪。展爷惟恐有人来,一伏身盘柱而上,贴住房檐,往下观看,却又不见了那个人,暗道:“他也躲了。何不也盘在那根柱子上,我们二人闹个‘二龙戏珠’呢。”正自暗笑,忽见丫鬟慌慌张张跑至厅上,说:“员外,不好了!安人不见了!”苗秀父子闻听,吃了一惊,连忙一齐往后跑去了。南侠急忙盘柱而下,侧身进入屋内,见桌上放着六包银子,外有一小包,他便揣起了三包,心中说道:“三包、一小包留下给那花银子的。叫他也得点利息。”抽身出来,暗暗到后边去了。
  原来那个人影儿,果是白玉堂。先见有人在窗外窃听,后见他盘柱而上,贴立房檐,也自暗暗喝采,说此人本领不在他下。因见灯光,他便迎将上来,恰是苗秀之妻同丫鬟执灯前来登厕。丫鬟将灯放下,回身取纸。玉堂趁空,抽刀向着安人一晃,说道:“要嚷,我就是一刀!”妇人吓的骨软筋酥,哪里嚷得出来。玉堂伸手将那妇人提出了茅厕,先撕下一块裙子塞住妇人之口。好狠的玉堂!又将妇人削去双耳,用手提起掷在厕旁粮食囤内。他却在暗处偷看,见丫鬟寻主母不见,奔至前厅报信,听得苗秀父子从西边奔入,他却从东边转至前厅。此时南侠已揣银走了。玉堂进了屋内一看,桌上只剩了三封银子,另一小包,心内明知是盘柱之人拿了一半,留下一半。暗暗承他的情,将银子揣起,他就走之乎也。
  这里苗家父子赶至后面,一面追问丫鬟,一面执灯找寻。至粮囤旁,听见呻吟之声,却是妇人;连忙搀起细看,浑身是血,口内塞着东西,急急掏出。苏醒了,半晌,方才哎哟出来,便将遇害的情由,说了一遍,这才瞧见两个耳朵没了。忙差丫鬟仆妇搀入屋内,喝了点糖水。苗恒义猛然想起待客厅上还有三百两银子,连说:“不好!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了。”说罢,向前飞跑。苗秀闻听,也就跟在后面。到了厅上一看,哪里还有银子咧!父子二人怔了多时,无可如何,惟有心疼怨恨而已。
  未知端底,下回分晓。
  ——
  注释:
  靠——占代武将所穿的铠甲。
  辔——驾驭牲口用的嚼子和缰绳。
  褡裢——长方形的口袋,中央开口,两端各成一个袋子,装钱物用,一般
  分大小两种,大的可以搭在肩上,小的可以挂在腰带上。
  褴褛——(衣服)破烂。
  经承——官署中一般书吏的通称。
  暗昧——暖昧,不光明,不可告人。

第十四回 小包兴偷试游仙枕 勇熊飞助擒安乐侯

  且说苗家父于丢了银子,因是暗昧之事,也不敢声张,竞吃了哑叭亏了。白玉堂揣着银子自奔前程。展爷是拿了银子,一直奔天昌镇去了。这且不言。
  单说包公在三星镇审完了案件,歇马,正是无事之时。包兴记念着游仙枕,心中想道:“今晚我悄悄的睡睡游仙枕,岂不是好。”因此到晚间伺候包公安歇之后,便嘱咐李才说:“李哥,你今晚辛苦一夜。我连日未能歇息,今晚脱个空儿。你要警醒些,老爷要茶水时,你就伺候。明日我再替你。”李才说:“你放心去罢,有我呢。彼此都是差使,何分你我。”
  包兴点头一笑,即回至自己屋内,又将游仙枕看了一番,不觉困倦,即将枕放倒,头刚着枕,便入梦乡。出了屋门,见有一匹黑马,鞍拨孛俱是黑的,两边有两个青衣,不容分说,搀上马去。迅速非常,来到一个所在,似开封府大堂一般。下了马,心中纳问:“我如何还在衙门里呢?又见上面挂着一匾,写着“阴阳宝殿”。正在纳闷,又见来了一个判官,说道:“你是何人?擅敢假充星主,前来鬼混!”喝声:“拿下!”便出来了一个金甲力士,一声断喝,将包兴吓醒,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思道:“凡事都有生成的造化。我连一个枕头都消受不了。判官说我假充星主;将来此枕,想是星主才睡得呢。怪不得李克明要送与星主。”左思右想,哪里睡得着呢,赌气起来,听了听方交四鼓,急忙来至包公住的屋内。只见李才坐在椅子上,前仰后合在那里打盹。又见灯花结了个如意儿烧了多长,连忙用烛剪剪了一剪。只见桌上有个字帖儿,拿起一看,不觉失声道:“这是哪里来的?”一句话将李才吓醒,连忙说道:“我没有睡呀。”包兴说:“没睡,这字帖儿打哪里来的?”李才尚未答言,只听包公问道:“什么字帖?拿来我看。”包兴执灯,李才掀帘,将字帖呈上。包公接来一看,便问道:“天有什么时候了?”包兴举灯向表上一看,说:“才交寅刻。”包公道:“也该起来了。”
  二人服侍包公穿衣净面时,包公便叫李才去请公孙先生。不多时,公孙先生来到。包公便将字帖与他观看。公孙策接来,只见上面写道:“明日天昌镇,紧防刺客凶。分派众人役,分为两路行:一路东皋林,捉拿恶庞昱;一路观音庵,救活烈妇人。要紧,要紧!”旁有一行小字:“烈妇人即金玉仙。”公孙策道:“此字从何而来呢?”包公道:“何必管他的来历。明日到天昌镇严加防范。再派人役,先生吩咐他们在两路稽查便了。”公孙策连忙退出,与王、马、张、赵四勇士商议。大家俱各小心留神。
  你道此字从何而来?只因南侠离了苗家集奔至天昌镇,见包公尚未到来,心中一想:“恐包公匆忙来至,不及提防。莫若我迎将上去,遇便泄漏机关,包公也好早作准备。”好英雄!不辞辛苦,他便赶至三星镇。恰好三更,来至公馆,见李才睡着,也不去惊动他,便溜进去将纸条儿放下,仍回天昌镇等候去了。
  且说次日包公到了天昌镇,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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