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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仍有人津津乐道地提及当日情形,甚至有人叹道,那般的风华绝代,世间难寻,却仍是不见为好。只因至此之后,世间女子无一能入眼中。
渡劫
渡劫
及笄礼后的日子一天天平静的过去,流云的身体也一日差似一日。还雁每日晨昏定省般为她诊脉用药,神态举止一如既往的安静无波,墨玉的眼瞳中却有掩饰不了的灰蒙之色。
流云每每见他如此,心中便有控制不住的酸楚腾起。她靠在床榻上深深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线条明朗的脸颊:“还雁,能跟你在一起渡过余下的时光,我很快活。”
初冬的阳光温暖可人,轻轻拢在人的身上,即便冷风迎面扑来也并不觉得特别寒冷。院子里的丫环们都换上了厚实的外衣罩衫,得空了便在空地上踢毽子,娱乐暖身两不误。
流云以前是最爱玩的,如今拖了病怏怏的身子,体力不济,也不想多动,只是挪到了窗边的软榻上斜躺着看,时不时露出会心一笑。一直陪在身边的柳如烟见了忍不住眼眶一红,急急忙忙跑出了房间,躲到外面抹眼泪去了。霁月见状叹了一口气,只是摇摇头,眼神却更加黯淡了。
“流云。”春风般轻柔的嗓音拂过耳边,流云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六哥哥。”
槿平虽然仍是咳嗽不断,气色却是不错,可见长年的调理得当,他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起来。槿平与她闲聊了会儿,东拉西扯说了好多,眼神却是飘忽不定,心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不能说。
“六哥哥。”流云看着他,心里一阵心疼,不由出声打断他的自说自话,“从小到大,你心里最藏不住事情。你今天来找我,怕不是单单聊天这么简单罢。”
槿平一怔,轻轻的低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了眼睛,一动一动看不清他的眼神。流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六哥哥心里放不下那些旧事,也怕我心里放不下,便想来跟我说说话,宽慰一下我。”
她顿了一顿,正色看向已经抬起头来认真听她说话的槿平,“我若心中还有事,也必不会是对你娘的嫉恨。事以至此,无可挽回,那为什么又要心心念念去后悔、记恨呢。槿平,我过得很好,我拥有了很多人没有的东西,无忧无虑的童年,良好的成长教育,关心我的爹爹,嘘寒问暖的兄弟姐妹,还有让我情牵一世的还雁。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这些东西,所以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槿平握住她苍白冰凉的手,困难的轻声说道:“如果伯父伯母……没有去世的话,你可能现在身体健康,在大漠雪山尽情畅游……”
“呵呵呵……”流云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眉弯弯,一片艳色,“如果的事,还是不要随便猜测的好。我可能身体健康,也可能因为父母的仇人寻仇被人早早结果了小命,更可能由于自己贪玩从树上摔下跌断了腿不能行走,或是吃饭喝水噎死呛死……
槿平,人生只能走一回,面对人生众多的岔路口时,无论是自己选择还是被逼,一旦走上了一条路,断难再有回头的道理。况且,你若是不走这路,你又怎知路的尽头如何呢。
在一条路上走了一半,发现这路不好走,然后心中懊悔难过,恨当时为何不走另一条,殊不知你只有走过了才知这路不好走,也不知另一条路走起来会不会更加艰辛,只是凭借自己的臆测来下判断,这是断断不可取的。所以,槿平,能有如此丰富多彩的一生我已知足,其他的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也不想多费心力去想了。”
槿平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心中又喜又愧又悲。喜的愧的是自家妹妹见地特出令他自叹弗如,悲的是如此难得之人竟命运多折,不久便要香消玉殒……
只听她说道:“六哥哥,我无法见到你的弱冠之礼,也无法见到你娶妻生子了,你以后好好保重,每年清明,代我在爹娘坟前敬一杯酒罢。”
他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她神色淡淡,闭了双眼向后仰去,似是累极了睡去。他突然哽咽了起来,身体颤抖不能自己。良久,他才轻轻站起身,帮她盖好软被,一步一回首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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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慢慢照了进来,洒了她身上一片耀眼金黄。空气中的细尘一上一下轻轻飘飞,满室的流光飞舞,映得她一脸的明媚清新,脱俗出尘,俨然一幅恬静唯美画面。
还雁静悄悄的走了进来,看见软榻上的人春睡正酣,唇角勾了勾,眼神满是怜惜,只掀了袍子坐在榻边,怔怔的看着她。
霁月见了连忙退了出来,随手关上了门。她见光风迎面走了过来,连忙拉住了她:“别去了,三公子陪着呢。”说了便低了头拿了手帕擦眼睛。“这么一对璧人,难道就一定要天人永隔么?”
流云从软榻上幽幽转醒,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对墨玉的眸子,随即咧嘴一笑道:“等久了罢?都怪我贪睡。”
还雁心中酸涩,脸上却是带笑,把她从枕上扶起来,柔柔说道:“小懒猪。你把午膳都错过了,起来吃点东西?”
流云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还雁递过来的暖茶,满足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饿,不想吃。”说罢撒娇似的拉扯着他的衣袖,美眸含笑。
还雁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好,都听你的。”
流云“噗嗤”一笑,拉过还雁往他怀中钻去。还雁把她圈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下巴摩挲着他的肩,“还雁,今日我精神不错,你陪我上建木林顶,祭拜我爹娘可好?我想让他们看到一个成长起来的流云,还想让他们看看……你……”脸上红晕骤起,看得还雁心神一荡,轻笑着调侃道:“云儿害羞呢。”流云听了笑嗔,连忙把螓首埋得更深。
还雁照她的吩咐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她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却无意中发现了君不匪很久前送的那一柄凤纹剑鞘。他转头看向灵犀,只见它被层层白布包裹,只剩那剑柄留在外面。
流云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剑鞘,重新塞入柜底,轻轻关上抽屉。她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波澜。“往事成空,何必执著太多。该放下的就放下,感伤怀旧并不是我所得见的。”
还雁只是点点头,温柔的抚上她的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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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
山间小路上一男一女悠然并行,男子一身天青色长袍,外罩墨色披风,丰神如玉,温润儒雅。女子身着碧绿色流萦醉花衣,宽袖窄肩,娉婷袅娜,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胭脂淡抹,释放了一身的美丽,张扬却不失温婉。
建木林顶以前一直是司徒世家的禁地,因为那里葬着褚家一家人,司徒耀不想任何外人进入打扰。如今流云得知真相,前去祭拜也无可厚非。
墓地前摆好水果香炉,流云和还雁跪在墓碑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只听流云哽咽道:“爹,娘,哥哥,流云不孝,如今才来看你们……”
她又磕了几下,悲伤道:“女儿原本应在得知真相后立即来此祭拜,只是当时心中混乱,不知如何自处。幸得还雁一旁劝解,便定在及笄过后前来。爹娘,你们看到流云了么?女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
她复又磕下,抬起脸来已是两行清泪。还雁不忍,连忙挽住她的手,却见她抹去泪痕,绽出笑颜:“女儿过得很幸福,还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她柔柔看向还雁,眼底的幸福如盛开的花朵,灿烂夺目。
还雁温柔一笑,神色却无比坚定:“流云,此生此世,你便是我的唯一。”他转向那墓碑,一字一顿地说道:“世伯,还雁必将竭尽所能,让云儿幸福一生。”
流云听了不觉轻声嘀咕道:“真是的,我都命不久矣了,我骗骗我爹娘和哥哥也就算了,你干吗跟着凑热闹……”
还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却没有说什么。他和流云一起敬了酒,陪在她身旁,听她和逝者说了好一会儿话,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才提醒了她一起往回走去。
两人走在僻静的小路上,一前一后,心中各有所思。华州的村落集市从山上看去一览无余,砖瓦房舍星罗密布,好似棋盘中棋子般横竖有序。如此美景不觉令人心情放松,豁然开朗。
突然一双柔荑从身后紧紧抱住还雁,他不由得一松神,停了脚步。只听流云略带哭音的声音传来:“还雁,我知道,我至多还能再活一月罢了……我实在舍不得你……”
还雁心中一酸,连忙转了身,却见她低着头,样子期期艾艾,娇柔之态尽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上面点点晶莹,她轻轻的颤抖着,似是在努力克制不大声哭喊出来。
还雁的心口就像被淬了寒毒的匕首割了开来,痛得无以复加。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涵养,抬了她的螓首狠狠吻了下去,吻得霸道却不失轻柔……惊讶与他不同以往的强硬,一股幸福酸楚油然而生,她好似身处一片温暖氤氲的潭水之中,浑身上下的柔柔水意裹得她无法细想,不能动弹,不由自主地沉沦在他的绵绵爱意中,只是生涩的努力回应着他。
良久,两人紊乱的呼吸才渐渐平稳。流云从怀中取出一对好看的深青色结扣来,妩媚一笑,说道:“我花了好多功夫做的,叫相思扣。你一个,我一个。”她仔细的把那相思扣结上了他的腰带,疏松了扣上的流苏,整顿停当才满意一笑,那笑中包含了幸福苦涩,“以后你想我的时候,就摸摸它,看看它。”
“还雁,好好看看我,希望我最窈窕多姿的年华,能永远镌刻在你的眼底心上,浮生若梦,你要记得你曾经真实的拥有过我。”
还雁静静望着她,依稀觉得她身上多了一种什么味道,迷离缠绵,让他沉迷不能自拔。他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如清泉一般让人舒心:“你从来就在我心底。”
斜阳如火,在天边云彩上勾勒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