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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瘦的胡服,腰间长鞭照旧,另挎了一把大刀,此外靴子里各藏了一把小巧匕首,荷包里则是伤药,弓箭什么的都是人高马大的木瓜代劳。因带来的家将们也都是打仗的一把好手,在外露营的规矩极懂,武器伤药净水都挂了满身。阿林带着众人到庄子门口集合的时候发现已经迟了,正要过去跟众人说声抱歉。忽听炸雷一般的爆笑声响彻云霄。罗家的一干人全傻在了门口——他们都在笑什么呢?
阿林定睛一看。园子门口一百多号人赫赫扬扬,人手一匹骏马,小郡主徐芳卿众人连带丫鬟都穿着华丽,陆昀几个也均是贵胄公子的打扮。贵气无双,阿林这一干人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上山打猎的野人。阿林看他们腰间既没有挎刀,背上也无弓箭,顿时不乐意了,怒道:“你们到底是去打猎还是去秋游啊?!”
若是没有带这些弱女子,也许这还是一次合格的秋狩,可惜因为单珍珠和徐芳卿的加入,已经让秋狩不得不变作秋游。所以公子们都有了觉悟,只当这次是陪着姑娘们去亲近大自然。也只有阿林毫无经验,把秋狩当做野外求生了,弄得全身都是装备,白白被人笑话了一回。
在阿林的怒吼声中。队伍开始行进。本来以为单珍珠同小郡主是不死不休的架势,阿林已经打算远离她们,可是没想到单珍珠并没有把注意力用在小郡主身上,反而频频注视阿林,闹得阿林警惕心越来越高。
单珍珠一直跟在陆昀身边,徐芳卿不知怎的,一下子同单珍珠好了起来,也名正言顺的跟着陆昀。小郡主同她哥哥闹别扭,便来找阿林同行,队伍的最后庆亲王世子同王新甫并驾齐驱,也算压阵。
虽然没有打出名号,不过这附近的乡民早已知晓这是庆亲王府的主子又狩猎来了,听到动静纷纷回避。一路上前哨后探齐全,倒也挺像样子的。
阿林早就将腰间挎刀交给家将带着,此时同小郡主赛了一会儿马渐渐停下来,笑道:“你们家的侍卫挺有纪律的嘛!”
小郡主自然爱听恭维,闻言便得意道:“这些都是我父王从军营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是京郊大营最优秀的士兵,自然好了!”说罢看了看始终紧跟阿林的罗家家将,心中更得意了,看上去赫赫有名的罗家军也不过如此嘛,还比不上自家的侍卫呢。
阿林回头看了看,那些人离得也不远了,隐约可以看见单珍珠和徐芳卿的华服熠熠生辉,此时太阳升起,虽然不热,不过怕晒的二人已经戴上了帷帽,搭配胯下骏马身上装饰的重重璎珞,倒真是贵女游玩的架势。
小郡主也跟着回头看了看,不屑的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什么才女,也不过如此!早就看出你居心不良,这次终于暴露了!”
阿林闻言心中一动,徐芳卿的什么居心暴露了?
小郡主的心情突然急转直下,挥了挥鞭子就疾驰起来,王府侍卫们忙追了上去。
半晌木瓜策马上前,看了看四周,小声对阿林说:“姑娘,我听说鞑靼的大汗明年来朝的时候会请求公主和亲,大家都说小郡主会去和亲呢!”
阿林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次几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山林露宿,要是把这当做王爷王妃对爱女的补偿,那倒是说得过去了。转念一想,阿林又同情起小郡主来,有这种事在前面等着,无论是打猎还是露营,根本都不会开心得起来。
皇室只有一个适龄女子可以和亲,小郡主虽然也有庶出妹妹,只是年龄太小,宫里更是连公主都没有。要是鞑靼请求和亲,小郡主就算不愿也只好硬着头皮顶上,虽然听说鞑靼的大汗少年英雄,不过他们那边风俗野蛮,又是逐水草而迁徙,却是连中原大地主的生活品质都比不上了。
不过小郡主到底是皇族出身,一会儿工夫就调整好了情绪,又策马奔回,向阿林笑道:“上次是我不对,本来想要让你同谢家姑娘比试一番,结果却出了那等事,今日正好有机会,我们两个就比一比谁猎的猎物多,如何?”
从高傲的郡主口中居然能说出赔不是的话语,阿林略有些惊讶,便笑着应了,横竖这次就是要来大开杀戒的,就连弓箭都带了一把备用的,难得进皇家围场打猎,不多带些战利品回去怎么行呢?
到了围场自然有看守围场的人上前服务,说了些林中猎物肥美,但是也有些许猛兽,务必请大家小心谨慎之类的话,大家就直接进了山。
初时山林中还有大路,众人都骑马疾行,时而惊动野鸡野兔飞奔而逃。可是越来越深入之后,路就变得隐约可见,骑术不大高明的只好下马步行,阿林控马技巧高超,大黑又极为聪明,便照旧骑马。
在不脱离大部队的前提下,阿林共猎得野鸡十六只,野兔三只,小郡主略逊一筹,只得阿林猎物的一半罢了,只好认输。
不久阿林便听到山泉淙淙,庆亲王世子道:“就在前面不远处了。”走路已走得不耐烦的几位姑娘闻言都是精神一震,纷纷问道:“我们就住在山泉旁边吗?山泉里有鱼吗?”以及一些听起来白痴至极的问题,世子都一一解答。
露营的地方就在山泉不远处,不过地势较高,以防忽然下雨时水位上涨。单珍珠显然还没有玩过露营,兴奋得满营地乱跑,也顾不上同小郡主斗气了,半晌跑回来道:“为什么侍卫们的帐篷那么少,够住的吗?”
世子笑道:“他们要轮班巡逻,还要在营地外面燃起火堆,以防野兽袭击营地,因此帐篷比较少。”
单珍珠闻言有些傻了,道:“野兽袭击?真的会有野兽吗?这里是皇家围场,怎么会真的有野兽?”
小郡主哈哈大笑,大声同阿林道:“我就说她没见识吧,果不其然!”
单珍珠狠狠瞪了小郡主一眼,又问世子:“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还是回去住吧,就是去山下住也好啊。”
世子安抚她道:“没事的,野兽害怕火,我们有这么多人,再燃起火,一定万无一失。”
单珍珠显然还是被吓住了,立时跑去溪边的陆昀那里撒娇,言道要住在他旁边的帐篷里,被小郡主听到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此时正值中秋,连日的晴朗使得地面干燥,正适合露营,落叶铺了满地,踩上去发出脆响,用来生火最好不过。营地这一片地面干净,早就清理过,四周也撒了硫磺,防一些毒虫侵扰。
罗家的家将们自觉的在阿林选中的帐篷附近快速搭了几个帐篷,横竖晚间有王府的侍卫巡逻,并不需要罗家的家将出手,他们刚好可以偷个懒。
第八十三回 打猎
阿林去帐篷里看了看,面积大约是家里的两个大炕那么大,睡三四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一应物品俱全,再摆上木瓜带来的物件儿,应付两天完全没有问题。阿林幼时曾经同父兄一起去草原上住过几日,自然比旁人习惯些。
几个家将把这附近的落叶重新清扫了一遍,以防燃起火堆后发生意外。因靠内的几个帐篷离得很近,单珍珠瞧见了便吩咐道:“扫干净点,顺便把那边一堆柴搬去别处,看着真碍眼。”
几人打扫完那一片直起腰来就走开了,恍若未闻,单珍珠居然被无视,立时就要冲过去喝骂,忽想起这是罗家家将,并非自家的小厮,只好强忍下来,又是狠狠瞪了刚从帐篷里出来的阿林一眼。
阿林心道,本来挺漂亮一姑娘,整天瞪完这个瞪那个,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变成眼珠暴突的青蛙了,真是可惜。
小郡主正在远远的看侍卫们清洗野鸡,也瞧见了方才那一幕,便招手叫阿林过去,小声道:“别理她,整个一乡下土财主的姑娘,下人不听话了都是自己上去动手的,真是没规矩。”
即便是小郡主也不敢大声宣扬单珍珠是“乡下土财主的姑娘”,因为先皇后——今上和陆昀的生母就是这个乡下土财主出身。说起来也是一段传奇,皇帝微服下江南借住乡绅家中,看中了乡绅家的美丽姑娘,后册封为皇后,其实只是继皇后,因之前那位元皇后因难产死去。但是显然,美貌并不是一直有用的,出身的官宦之家的胡贵妃横空出世,夺走了先皇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到最后酿成悲剧。国家陷入战乱长达数年……
阿林想起之前小郡主要同单珍珠动手打架张牙舞爪的样子,先默了一默,然后发现小郡主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当做了可以说悄悄话的密友,又默了一默。
小郡主对于自己也迅速堕落到了“乡下土财主的姑娘”的档次毫无自觉,也没有发现阿林表情有异,只是招手叫过一个人,问道:“带来的厨子是谁?”
出来野营还带着厨子,果然是皇家做派,可是吃得同府里一样,野营还有什么趣味呢。
那人回道:“是专做鲁菜的孟师傅。”
小郡主点头道:“孟师傅做汤最好喝。让他给我炖一盏菌菇汤来。要清清淡淡的。”
侍卫领命而去。
秋日里的山上到处都是宝贝。从树上的野果到菌类,满地跑的都是野味,河里的鱼也甚是肥美,尤其这一大片是皇家围场。不许百姓上来采摘捕猎,因此不用走很远就可以找到不少好东西了。
孔天成他们几个年轻些的家将奉命出去寻美食,半晌带回来一大包野石榴山核桃之类的野果,山上野果正是成熟之际,看上去就引人垂涎。阿林看那山核桃很是不错,想起二嫂近来贪吃核桃,就命人再去摘,好带回去炒熟了给她解馋用。
王府的侍卫想来惯会做这些,四处寻了野葱野蒜野韭菜之类的调味料。还有木耳香蕈什么的,配上大厨从府里带来的高汤,真是享受极了。
经过一番忙碌,几个人吃上了热乎乎的大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虽然并非亲自动手,可是对于这些少爷小姐们来说已经是亲身经历了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