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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马蹄-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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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啸一咬钢牙,霍地腾身而起,一并双掌,用“排山运掌”的重掌力,直朝其中之一的背后猛击而去。那人尚不及回头,便闷哼了一声,被谭啸打出了丈许之外,在泥地上一阵翻滚,顿时了帐。
  另一人口中怪叱了一声,倏地向右一跨步,掌中刀“玉带围腰”,直向谭啸拦腰斩去!
  愤怒的谭啸,双目之中已快喷出火来,他如何会让对方得手!
  那缠回刀才递出,忽见对方身形一闪,已自无踪,自忖不妙,正要转身,却被谭啸的“鹰爪力”抓在了顶门之上,顿时翻到地下,脑浆四溢。
  谭啸举手之间连杀二人,仍自余勇可嘉,他伸手拉开了羊皮窗户,缩身而入,棚内的马起了一阵骚动。
  他忽然心中一动,忙把昨晚上备好的行李革囊,披挂在马背上;然后用脚把一个侧门踢开,再次转过身来,用“燕青十八般腾挪”的小巧身法,把身子腾上了顶梁,用力划破了羊皮,张目向前室望去。
  只见室内火光炯闪不已,一个高大的红衣道人,手中亮着火折子,背门而立,满脸怒容。
  这道人左侧是矮小的白雀翁朱蚕,这老儿手中此刻正执着一口青光闪闪的短剑,晏星寒用脚四处踹着桌椅,面色一片青紫,他一手还拿着一支燃着的蜡烛,不时去烧壁上的羊皮,已有十数处被火引着,火势正在蔓延着。
  另外一个房间内,两人正打作一团,一个是灰衣秃头的比丘老尼,另一个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令谭啸差一点叫出声来。
  依梨华披头散发,身着睡裙,持着一口长剑,正和剑芒大师打作一团。她身上有好几处已为鲜红的血染透了,可是她仍在拼命地对抗着,她大声地哭叫着:
  “好哥哥!快逃命!快走!不要回来、不要回来!爸爸已经死了……”
  她口中喘着咳着,不一刻室内已为浓烟充满了,忽然他听见依梨华一声惨叫,紧接着晏星寒怒叱道:“老朋友!我们栽了!走!外面搜去。”
  接着整个房子都震动着,像是为他们重掌力摧毁而倒了。
  谭啸为依梨华那声惨叫吓了个魂飞魄散,他再也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了,猛然拉开皮帐,冒着烈火浓烟,直向室内窜去。
  他踉跄着扑进那间房子,正见依梨华在浓烟中挣扎,谭啸一把抱住了她,热泪夺眶而出:
  “妹妹!原谅我……原谅我……我回来得太晚了!”
  他双手抱起了她,转身循原路往马棚里退,依梨华紧紧搂着他的颈项:
  “啊!哥哥!哥哥!爸爸死得好惨!好惨……好多血和肠子……”
  谭啸眼中似要淌出血来,他吻着她的脸,泣道:“我知道,妹妹,这笔仇,我永远记住。他们大概走了,我已经备好了马,我们快逃命吧!”
  依梨华紧紧抱着他,似乎已昏了过去。谭啸的身上若非为雨水浸透了,恐怕早已燃烧了;而这所大庐舍,若非在大雨之下,只怕也早就火光冲天了。
  谭啸扑进了马棚,解开了三匹马,自己抱着依梨华骑上了一匹,另两匹都系在鞍后;然后他扬鞭催马,仰天大叫道:“天上的神!请你救救我们吧!现在,我们所有的仅仅是对你的信心了!”
  天神以一个咆哮的霹雳,回答了他的话,闪电之中,三骑怒马,突出马棚,直向着茫茫的原野上驰骋而去……
  大风、雷雨、原野、水草。
  谭啸紧紧地抱着依梨华,他不再说一句话,一任神驹践踏着水草,亡命地向前路疾驰着。
  约摸行了五六里之遥,他才敢回头看一眼,只是暴风雨阻隔了他的视线,他不能看到来路上有没有敌人,也看不见冒着淡黄狼烟的皮帐篷。
  他内心庆幸着,因为他可以断定,自己和依梨华的命总算保住了。
  怀中的依梨华没有说一句话,她身上的血染红了湿淋淋的绸裙,散发贴在她美丽的脸上,像是一座卧姿的玉女雕像。
  谭啸相信她是不会死的,因为目前他们已经脱离了敌人的魔掌。如果一个人在恶运当头时没有倒下去,那么为什么会在自由的气氛里死呢?绝不会!她不会死!也不能死!
  谭啸心中充满着信心,任坐下怒马自由地向前飞驰着,不过,他可以断定,是往西北方行的。
  雷雨声歇,正是东方露出鱼肚白色的时候,黎明终于来临了!
  谭啸在马上奔驰了整整一夜,三匹马都同时放慢了脚程,到后来干脆不走了。它们鼻子里噗噗地打着喷嚏,弯下头开始嚼食着地上的青草。
  远处有几所庐舍,袅袅地冒着炊烟,几只肥鹅呷呷地叫着,空气是那么的宁静。
  谭啸一双手几乎要累断了,酸得再也不能支持了。他翻身下马,怀中的依梨华睁开眼睛,看着他微笑,她笑得仍然是那么甜。
  “哥哥!谢谢你。”
  谭啸忍不住淌下了泪来,他轻轻吻了一下她冰冷的脸,抽搐道:“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害死了你爸爸,我真是天大的罪人!”
  “啊!”那美丽的姑娘甜蜜地笑着,伸出一只雪藕似的玉腕,攀在他颈子上:
  “不要那么说,能够死在你怀中,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不!不!你不能死,不会死……”
  这少年拼命地向前面跑着,他找到了一处没有水的草地,轻轻地把依梨华放下来;然后到马背上取下了一个行李袋子,里面有很多应用的东西。
  他首先在地上铺了一块熊皮,然后把依梨华放在上面,那天真的姑娘只是看着他微笑。
  谭啸又找出了刀伤药,还有布条,然后仔细地看着她身上,血仍然由肋旁不停地向外淌着。
  谭啸忍住伤心,笑了笑:
  “华妹,你要忍耐一会儿;而且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必须要……要……”
  依梨华笑看着他,身上的伤对她似乎并不可怕,她所关心的只是她所爱着的这个人。
  她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关系,好哥哥!”
  谭啸几乎不敢看她的脸,因为那张脸是那么的舒心愉快;而这种心情,在眼前是多么不适合,他怕自己也会为她感化了。因为他认为“伤心”才是公正的惩罚——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
  他用清水小心地洗涤着她身上的伤口,当他检视过她身上全部的伤处之后,不禁宽心大放。虽然伤处很多,可是显然并没有一处是致命的地方,只不过是流血多了些而已。
  这些伤口,经过他上药包扎之后,依梨华有了一种舒适的感觉,她伸出手,摸弄着谭啸湿透了的头发:
  “大孩子……你是个大孩子……”
  逗得谭啸不禁笑了,他觉得依梨华那只手微微往下用力挽着,谭啸不由脸一阵热,由不住低下了头,吻着她凉凉的小脸,吻着她的眼睛,最后把有力的唇,印在了对方那樱桃似的小嘴上……
  天上的白云被风吹得如万马奔腾,东方的旭日正由山尖上活泼地跳出来,远处牧羊人的笳声,人字形的雁影正由头顶上慢慢掠过去。
  “我真的累了!”
  谭啸翻过身来,和依梨华并排躺着,姑娘一只手摸着他的胸脯:
  “哥哥,都湿了。”
  “不要紧。”
  谭啸含糊地答应着,眼皮不觉地合拢来,三匹马在他们身边啃食着青草……
  依梨华欣慰地吁了一口气,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脯上睡着了。
  热烘烘的太阳,爬上了中天,像一个巨大的火轮,昨宵的倾盆大雨,现在已没有一点痕迹可寻了。
  牧羊的人,都躲到山的斜坡下面,整个的大草原在烈日之下蒸发。
  一对年轻的恋人,被马鸣的声音惊醒了。
  谭啸马上爬了起来,只觉得眼前金光耀眼难睁,身上的湿衣,已成了硬布板似的,直直地贴在身上。他活动了一下身子,低下头,把依梨华轻轻地抱了起来。那姑娘笑得那么甜:
  “哥!你把我抱上马,看我骑给你看!”
  谭啸哂然一笑:
  “那是不行的,你太好强了。”
  姑娘撒娇地哼着,扭动着身子。谭啸朗声地笑道:“没有用,在你身子没有复原之前,我是不叫你骑马的。来!现在我们去找东西吃,肚子饿了!”
  说着他跨上了马,皮鞍子烫得和火一样,他皱了一下眉毛,啊哟一声道:“乖乖,好烫!”
  依梨华格格地笑了,她娇哼道:“我们就穿这样的衣服去吃饭?”
  谭啸低头看了看,不觉失笑道:“真不像个样子,幸亏我们带了衣服。”
  他把马带到了一片深草里,下了马,先放下依梨华;然后打开衣袋,找出衣服。依梨华红着脸站起身子,笑道:“我不让你给我穿,我自己会穿。”
  谭啸笑了笑,遂转到深草内,换了一袭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挽好,走出来时,却见依梨华也已换好了,她正倚在马鞍旁,自己在编着辫子。
  谭啸走过去要帮着她编,他想到古人张敞为妻画眉的故事,讲给依梨华听,两人喁喁细语着。此情此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辫子理好了,哈萨克姑娘重新恢复了风采。其实美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美丽的,她的脸色虽然更白了,可是却有一种病态的美。
  谭啸轻轻抱她坐上前鞍;然后自己再翻身上马,用左臂轻轻揽着她,抖动缰绳,直向前路而去。
  半盏茶后,他们在一家庐舍前停住了,这里离嘉峪关的大城门只有一箭之程,来往的人很多。
  谭啸生怕在这里又遇见敌人,忙下了马,这附近居住的人,简直太杂了,有汉人、满人、缠回、蒙古人、哈萨克人、维吾尔人,还有一小部份是新来的索伦人。
  借着依梨华的方言,他们受到了一家哈萨克人的招待,那家人招待他们锅饼、羊肉,还有发酸的奶酪。这些在他们来说,确是太难得的食物了。
  他们带的原有干锅饼和牛肉干,可是那些是要留在荒凉的沙漠道上食用的。
  他们在这里养精蓄锐,傍晚时分,他们决定上路。本来应该多歇几天的,可是依梨华却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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