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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着手中的香包，这是第几个了？第一次绣了他的名字，只觉有些不妥；第二次绣了对鸳鸯，却觉太着痕迹；第三次绣了片片桃花，又觉春意盎然；最后绣了对并蒂莲花，可又发现自己忘了放东西进去。她面上发羞，自己听丫鬟们偶然说起，青丝，情思，便偷偷的剪了一缕发丝放了进去，只盼今后将这香包送给他，他也能睹物思人。
“秀儿？你没事吧？”凌雪看着身边的丫鬟，今天这丫头安安静静，两眼通红。
秀儿忙抹了抹眼：“小姐，我没事。”
“如今这连天暴雨，涔江水涨。”凌雪思索着，问道：“可是对你家里有什么影响么？”
秀儿忙道：“小姐，不是的。我家里就住在凌城城外，却不怕那水灾。只不过家中兄嫂昨日送信过来，说是我父亲病了。”
凌雪松了一口气：“不是那天灾就好。你父亲既然病了，你自然该回家照顾他，以尽孝道。你这就去找管家领些银子，回家去吧。”
秀儿应了一声。凌雪又叮嘱她：“银子不够你尽管回府来领，最紧要是治好你父亲的病。”
见秀儿远去，铃儿对凌雪说道：“却是她那家里兄嫂不孝顺，自己刻薄父母，还尽想着盘剥秀儿。”
“那就更应该让秀儿回去了。”凌雪想到爹爹前几日的说话，只觉忧心，叹道： “我们在这府中只觉得下雨心烦，却不知外面那天灾害的人家破人亡。有些事只能听天命不由人为，可人力能为的难道还不尽力么？”见铃儿听了此话开始啜泣，她忙安慰铃儿： “你莫要去想自己的伤心事，你父母虽然不在，我可一直把你当作亲人。”
铃儿渐渐收声：“我只是听小姐说起，便忍不住想到自己幸运而已。当年如果不是老爷夫人把我捡了来，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凌雪看她半响，说道：“爹爹说近日里城里的难民增多，他让凤林楼里尽量多招些人，虽然杯水车薪，也算安置一点是一点。我想你不如把这府里的空房也收拾一下，如果那外间有孤苦无依的女子或是小孩，便带他们进来，暂时有个栖居之地。虽然多的我们帮不了，却也帮的几人是几人。”
铃儿忙连声称是，倒不再伤心，忙去安排起来。
第二十六章 晴天霹雳
何明看着眼前急报有些心惊，又涨了三寸么？自己自认为今年准备充分，前面虽然也有些地方决堤，但又都被抢修了回来。可是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当真要走到那一步么？
“大人”有官员秉道：“如今水位又见高涨，下官以为，需要寻地分洪泄水。”
“不行。”有人反对：“分洪泄水，说的容易，你要寻哪里分洪，那里的百姓又当如何？”
“可如今水势凶猛，这样下去迟早有撑不住的一天，还不如早作决断，胜过坐以待毙！”
何明有些颓然，分洪泄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自掘堤坝。坚持守下去，也许成功，也许失败，自己都算尽力而为。可是如果分洪，势必引来满朝抗议之声。皇上这么重视，朝廷给了你这么大的援助，到最后，你还是只有分洪，如果有人参自己一本，自己的下场也许更惨，除了这条命，还得付加上自己的名声，一家人的性命。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能挺过去么？水势日涨，根据司天监的消息，上游依然还在下雨。
他定了定神，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商量一下，选出一个泄洪地点，我会发急折呈给皇上。”
他既然站了出来，承担责任，属下自然无人反对，重点也从泄洪与否变成了从哪里泄洪。一番讨论下来，地点果然定在了荣阳，这里人少地荒，更远离凌城，算下来损失倒是最少。何明叹了口气，命人准备纸笔。
“且慢”
何明面带怒气，瞪向说话的人。你明明自承不懂，现在却来干涉我的决定么，更何况这决定对我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你以为我心中愿意么？
“不知诸位大人是否都认为这决定势在必行？”韩朴仿佛没有没见他脸上的怒气，淡淡说道。
身后已有那胆小怕事的人回道：“若是韩大人认为这泄洪地点不妥，我们还是可以再商量的。”
何明大怒，回头对那人道：“我们已经决定，现在不能再改。”又面向韩朴道：“韩大人有何指教么？”
“韩某不敢。”面前这人的怒气反倒让他有些欣赏，韩朴想着，口中问道：“韩某只是想知道，大人既然已经决定，却打算何时进行，何时遣散荣阳百姓？”
“自然是等皇上御批下来。”
韩朴皱了皱眉：“京城往返一趟，纵然是日夜加鞭，马不停蹄，怕也要四五日。这四五日之间，若是情况紧急，大人又待如何？”
何明闻言一塞，他倒没有想到，这韩朴并不是阻止自己，而是嫌自己不够快了。可这等大事，自己如果擅自决定，怕是这边洪水未过，自己已被锁拿下狱。
韩朴见他犹豫，便道：“韩某倒是觉得，大人应当立刻下令遣散百姓，随时做好决堤泄洪的准备。”
“至于皇上那边，韩某事后自会上折如实禀明”。
何明闻言讶然，这韩大人倒是一意扛起这责任了，却担心他只怕是书生意气，心中正有些不忍，只听他又说道：“大人不必担心，韩某既为皇上亲口任命的特使，自然是做得主的。如果大人还是不放心，韩某也有皇上密旨可以私下呈于大人。”
何明一个激灵，敢情皇上任命这特使，用意在此？
天还未亮，韩朴走在回府的路上，昨日晚间河务司一众人等都留在了衙门里商讨这泄洪的具体事宜，他便也留在衙门里听众人商讨。自己真是一点都不懂，以前学来的东西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他暗道，很多事情果然是要亲身体验过了才知道。看那总督何明，治水经验倒是很丰富，为人也算正直。只可惜了荣阳百姓，又要重建一番家园，他想到此，暗暗叹气，上位者不过是权衡利弊，又哪里能考虑到当事人的亲身感受。
“公子怎么一夜未回？小人可担心死了。”王旁守在门口，远远的就来相迎。
“你今后不用等我，自去休息。”他说道，眼角却扫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而来，奔到了隔壁府门。
王旁看他皱眉，忙道：“我听隔壁府里丫鬟说，这人是他们府里的表少爷，平日里经常过来。”
韩朴“哦”一声，走进府里。
“岳府出什么事了么？”他心想。第二十七章 没有侥幸
凌雪还在沉睡，突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铃儿？怎么了？”她打了一个呵欠，天不还没亮么，这丫头干嘛呢？
“小姐，表少爷来了。”铃儿看着还迷糊的小姐，期期艾艾道。
凌雪揉了揉眼：“他发什么疯？这么一大早来干嘛？”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嚷嚷着要见你。”铃儿有些犹豫：“不如，小姐你去见见他？”
“爹爹昨日出城办货去了，自然只有我去见他”凌雪叹道：“就他整日里没个大人样。”
李胜在厅中，来回踱步。凌雪走了进来，一见他就笑了：“哟，李家大公子一大早就跟人打架了么？怎么这么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还敢跑到我们家来。”
李胜喘着粗气，见她来了，更是气呼呼：“表姐，你别笑，这件事我提起来就生气。”
不是出什么事了吧？虽然这表弟一向咋咋唬唬，能把他急成这样倒也不容易。凌雪坐了下来，说：“你别急，先坐下，慢慢儿跟我说。”
“你知道我昨晚见着谁了？”李胜坐下，气愤地捶了一下桌子。
凌雪刚想说，别，那可是我家桌子，突然听见李胜提了一个名字“秦枫”。秦枫？他回来了么？却怎么不来找我？凌雪想着，有些恍惚，却还是对表弟笑道：“他怎么惹到你了？你就这么生气？”
“他没惹我”李胜急道：“可他对不起你！”
“你知道我在哪儿遇到他的？”
“醉香楼！”
凌雪皱了皱眉：“醉香楼是什么地方？”
李胜一拍桌子而起：“醉香楼你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那是青楼，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你亲眼见到他了？”凌雪幽幽问道，她想，我果然不能早起，这不？头就开始晕了，想回去睡觉。寻欢作乐？什么是寻欢作乐？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不快乐么？
“当然是亲眼见到了。今早我起夜，正说路边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呢？走近一看，果不就是他。”
“你跟他说话了？这么肯定，你就不能认错人了？”凌雪想，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你能么？
“那倒没有，他没看见我，我就跑了。但我肯定没认错人，我不这急着来给你报信了么？”
“报信？”凌雪低头笑了。你来报信，是要我去青楼捉奸在床，还是要我出府门盛装相迎？
“姐？你没事吧。”凌雪抬头，哦，凌宇跑来了，又是一个衣冠不整的，她皱眉：“你们都是怎么了？”
铃儿跟着凌宇进来了，她想到刚刚叫了小姐后去找少爷的情景，有点害怕。少爷一向不是最温和，最关心小姐的么？怎么听到自己说了事情原委之后，却生起自己的气来？“这怎么能告诉姐姐？”凌宇从床上跳了起来，对着她吼道。原来这事不能告诉小姐么？
凌雪不理他们，她看着李胜：“你昨天晚上在醉香楼？”
“嗯”
凌雪冷笑：“你倒是告诉我，你怎么在哪里？你父母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