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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倒了一杯茶，推到凌雪面前。
凌雪端起茶杯，里面映出的是自己的容颜。
“周公子中了进士。”
“芸妹妹和周公子两月前成亲了。”
“成亲后不过数日，周公子接到朝廷任命，就带着芸妹妹上京了。”
程华点点头：“这些别人的事我都从凌宇处听说了。”
凌雪的手指在茶杯上打圈。别人的事，你都听说了。你要听我的事么？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爱上了一个人，又将他赶走，现在去找他，却了无人踪。
“凌雪，有些事，如果你想不透，就不要再去想它。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有答案。有些答案，知道了却不如不知道。”
怎么会呢？凌雪想，如果我知道答案，我要不就嫁给他，要不就远离他。
“如果 …”她想，如果他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呢？
如果，如果他再问自己要不要嫁，我也许回答“嫁，怎么不嫁。”
如果，又如果他问自己“你想不想嫁？”那也许自己早已给了他肯定地回答。
“凌雪，有些事，没有如果。”程华眼中温柔似水：“你睡一觉，过几日，什么都会淡忘。”
凌雪看着他，一年不见，你满面禅机，我却不懂。
“香儿已经嫁人了。”
“我到了京城，她们府上喜气洋洋，正为她筹办婚事。”
“我找到了她，要带她走，她不愿。她说，我今后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却为何要跟你走？”
“我问她，如果她未去京城，如果我得中进士，那将如何？”
“她说，便是你高官厚禄，家财万贯，见着一人不也得三跪九磕，高声朝拜。”
“她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所在，她要的是那显贵无比的尊华。”
我要的不一样，凌雪想，我要的，却是那能与我并肩而行的夫君 。。。
“那你又如何？”
“这世上有很多风景。”程华笑：“我上山顶看见了悠悠日落，到海边听见了惊天浪潮，去北疆见识了牛羊遍野，往西方感受了黄沙扑面。”
“我不会为了一道风景，而错失整个天下。”
这一日，凌城街头多了一位白衣飘飘，儒雅俊朗的公子。他对每一位姑娘都彬彬有礼，温柔以待。
凌雪远远看着，又一位少女跑到白衣公子身前，递上了自己绣的香包，那脸上的娇羞，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白衣公子欠身相谢，将手中的珠钗作为回赠。面带微笑，程华走到凌雪身边，执起她的手，将一只链子套到她腕间：“这小摊子上的货物虽不值钱，却手工精细，拿来戴着玩玩也是不错的。”什么时候，才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凌雪想。她欲劝程华收敛一下，你看你，你轻身而过，片叶不沾，身后却碎了一地的怀春少女心，但又想，谁？谁又能轻易的走进谁的心里？
公子风度翩翩，少女巧笑嫣然，在凌城的大街上款款而行。
第三十章 霸道小姐
“秀儿？”凌雪回到府中，往日活泼热情的丫头双眼红肿：“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在家照顾你父亲？”
“小姐”秀儿泪眼汪汪：“大夫说我爹的病怕是不行了。”
“秀儿”凌雪抚着秀儿的肩头，失去至亲的苦痛，哪里能用言语抚慰
“你这几日应当陪在你爹身边，看你爹有什么心愿，尽量满足他。”
秀儿抬头：“我爹说，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所以我兄嫂给我找了一门亲事，让我这几日就嫁过去，一来是为了冲喜，二来也算了了我爹的心愿。”
凌雪看着她，冲喜么？至亲离去的痛苦，新婚的彷徨期待，混杂在一起，对当事人是多么的残忍。
“你愿意么？”她看着秀儿，秀儿点点头，这真的是你的意愿么？ 凌雪暗暗叹气：“你嫁过去的人家怎么样？”
秀儿说：“是兄嫂帮我找的，据说家境殷实，人也老实可靠。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小姐，我今后不能再伺候小姐了。”
凌雪笑笑：“既然要嫁人，那是喜事，可不能这么哭哭啼啼的了，在你爹面前，更加不可以。我让铃儿给你备份贺礼，也可以充作你的嫁妆。”
清凉夜风之中，凌雪手执壶酒，轻斟慢饮。她嘴角泛起浅笑，闺中好友都嫁人了，身边的丫鬟也嫁人了，幸福洋溢在我的身边，我的幸福，却远在天边。
凌雪昏昏沉沉，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昨晚自己好像多喝了几杯，难道又在院子里睡着了？她睁眼，自己却在床上，那自己还没有特别醉嘛，还知道回房睡觉。她看见铃儿一脸焦急，她想，这得多大事儿啊，把我家丫头急成这样。
“小姐，秀儿回来了。”凌雪清醒了过来，问道：“她不是昨天刚来过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她那哥哥嫂子也太不是人了”铃儿恨恨道：“他们却不是给秀儿找一门好亲事，而是把秀儿给卖到别人家里做小妾，那人都五十多了，这不是硬把人往火坑里推么？”
“那秀儿呢？”凌雪惊了一惊，竟然有这样的亲人。“你快带我去见她。”
她进屋的时候秀儿一脸惊慌失措。“小姐”秀儿扑了过去：“小姐你救救我。”
“秀儿，别怕。”凌雪扶着她的肩头，让她坐下。
凌雪听着秀儿述说，却是秀儿她母亲半夜起来，无意中听见她兄嫂在房中议论。
“小姐，我娘说她听见，那赵家老爷今天就要接我进府，他们卖身契也签了，银子也收了。我娘让我逃，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啊？小姐，我只有来找你救救我了。”
“你放心，秀儿，一切有我。不管怎样，我绝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凌雪斩钉截铁的说道。
“小姐，秀儿她兄嫂果然来了，在府外吵着要人呢。”铃儿走进房中：“他们怎么知道秀儿在我们府里？”
“秀儿一个姑娘家，还能有什么地方可去？”凌雪将手中的书卷放于桌上，立身起来，冷哼一声：“他们还有脸来要人。铃儿，你叫人看着秀儿，别让她出去。”
府外，秀儿的兄嫂心中有些惊慌，赵老爷的人昨天特地来说过，今日午前就要来接秀儿过府，
可一大早起来，那丫头居然不见了。一见岳府门开，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来，这两人就赶紧走上前去。
“岳小姐，你快让我家妹妹秀儿出来吧，今日她成亲，家里人都等着她呢。”
“你家妹妹要成亲，又怎么会在我们岳府？”铃儿上前道。
“这可是有人看见的，那丫头一大早就进了你们岳府。”秀儿的嫂子说道。
不就是为了钱么？对自己亲妹妹就可以这么狠心。凌雪心起厌恶，说道：“秀儿是我们府里的丫鬟，不能跟着你们回去。你们让她成亲不过是为了银子，我这里让人补贴给你们就是。”
“那可不行！”
赵府的人过来要人怎么办？我们可惹不起赵府。再说，这人进了赵府，总算是个姨娘，要是讨到赵老爷欢心，我们也算有了个摇钱树。
“人家那里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这新娘子不见了可怎么得了。再说，秀儿过去也是享福的，岳小姐把她留在你府上，她左右不过就是个丫鬟。”
见凌雪还是不同意，这两人急了。“秀儿是我们家的人，你岳府凭什么干涉？”“你岳府还能不放人，不让人成亲不成？这也太仗势欺人了，看我们告到官府去！”大清早的安静被这两人给扰了，凌雪皱眉，这两人在府门前撒泼，附近街上的人，隔壁府门的人，都聚集了过来看热闹。
她叹了口气，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府门一开，秀儿那丫头跑了出来，哭哭啼啼：“小姐，你别管我，我跟他们回去就是。”
她那兄嫂一见她出来就拉着她走，凌雪只觉得急怒攻心，这丫头跑出来干嘛，她对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岳府中人说道：“你们去把人拦着，把秀儿给我带回府里，别让她出来。”
看着秀儿被人拉了回去，她对着那两人道：“秀儿是我们府上的丫头，要嫁人就得经过我的同意，这事儿我是管定了。你们要愿意，可以把妹子卖到我这府里来，要多少钱，我府里给你。可是要带她出去嫁人就是不行！就算闹到官府里去我也还是这句话。”她想想，又道：“你们要怕那赵家的人寻你们麻烦，就把我这话转告他们。如果他们要赔偿，问岳府来拿。要想闹到官府？这岳府也不是不认识官府里的人，只怕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能讨得好。”
她这番话一出，那夫妇两人倒被震住，方省起这岳府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主，而且听这岳小姐的意思，这事是管定了，一切费用也由这岳府担待。
两人正在犹豫之中，却听旁边有人冷声说道：“你岳府果真是仗势欺人么？”
凌雪只听其声，不见其人，笑道：“我今日还真就是仗势欺人”。
她不理那外人，只对秀儿兄嫂道：“我现在是看在秀儿面子上，方拿钱来买个丫头。你们可想清楚了，要？还是不要？可别落着个人财两空！”
那两人此时，连声说要，等有人拿了银子出来，两人一阵作揖感谢完了就走，又听到凌雪在后面补充：“可别忘了把那卖身契给我送来。”
一场戏看完，众人散去，只留下凌雪主仆二人并着另外两人立在原地。凌雪看一人低着头站在那里，想起方才之人所言，笑：“这是哪位？方才仗义执言的可是你么？”
旁边一人朗声答道：“我家府上公子，乃是皇上亲封的河务特使，自然是管的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