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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翰海
年三十当然要回家吃团圆饭，当然这个家可不是平时的家，而是老家。李穆父母尚在，李穆也还没有结婚，所以省城学生公寓并不能算是家，只能算是宿舍。他说回家，就是回子乌来。可是子乌那栋四层的别墅也不能算李家的老家——李穆的父亲虽然已经结了婚，儿子都快成年了，但他的父亲尚在，年三十回家吃团圆饭，就要去李穆爷爷家吃。
李穆的爷爷，李富贵的父亲，李家上一任的族长李翰海，当年也是野心勃勃的人物，要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去争了族长来做。要知道他的父亲，李穆的太爷爷，可是一个生育能手，从青年到中年一口气娶了三个老婆，生了十个儿子八个女儿，号称十八罗汉。李翰海在兄弟姐妹中排第五，不上也不下。即使在一母同胞的兄弟中，他也只是排第二，能把这个族长争取到手，明的暗的都没少下功夫。
不过因为李荣华的事情，李翰海很是灰心丧气，自从李富贵继任李家族长以来，他就在乡下买了一大块地，又请了几个工人，专心在乡下种树养鸡，不再过问世事（就是李家的事）了。他那儿地方很大，每当过年的时候，李家的人就会拖家带口一起来相聚。这是子乌李家一年里面聚集得最齐的一天。以后不论是清明还是中秋，都会有很多人不来。
李富贵自然也不能例外，他是族长，要第一个到。所以年三十这天，一大早他就带着王翎鹰、李穆和艾莉丝到了李翰海的农场。这里距离子乌市中心不过二三十分钟的路程，不过因为重重大山的阻隔，已经完全看不到子乌市中心的高楼和房屋，周围一片山清水秀，山脚下用木头篱笆未出来老大一块地方，里面小桥流水，到处都是果树，最多的是无花果，还有些石榴和木瓜。果树下面走着一群群的肥鸡，都油光滑亮的。偶尔有母鸡咯咯咯的叫起来，那就是生了蛋等着人去捡。
每次来爷爷的农庄，李穆唯二的乐趣，一是捡鸡蛋，二是摘果子。不过这里的果子没什么特别，但是鸡蛋却特别好吃，具有十分浓郁的鸡蛋香味，拿去一炒，就变成金黄色，十分的绵软可口。拿去做汤的话，一大锅汤只要下一个鸡蛋就行了。李穆在别的地方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不论是绿壳蛋有机蛋谷物蛋初产蛋都没有这里鸡蛋的一半好吃。
进了农庄，就看见晒谷坪处已经摆了20多张大桌子，都摆好了碗筷。这就是年三十李家宴会的主会场——李家人丁兴旺，不算旁支也有200多人，非得开这么多桌子不可。几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忙来忙去，不断的收拾各种食材，有的在切菜，有的在杀鸡，有的在调料。这几个不是李家人，而是农村专门帮人包办筵席的。李翰海每年都要花老大的价钱，人家才肯接这个年三十的生意。他们从早晨四点就开始忙，等李富贵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已经初具规模了。
把车停好，李富贵他们就进了屋子，这是一进老式的砖瓦房四合院，由六间砖瓦房构成，里面是天井，前面是客厅，后面是住房，左右两边是储藏室。李翰海就坐在客厅里面闭目养神，听到李富贵他们进来了，就睁开眼点点头，说：“你们来了。哎，小穆你也来了，过来让爷爷看看，大学上得怎么样啊？”原本李翰海这儿有好几个工人，还有两个保姆。不过年三十总不能不让别人回家去吃团圆饭。
李穆走上前去，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李穆是李翰海唯一的孙子，不过以前李翰海和他并不怎么亲近，可能就是别人说的没缘分吧。今天怎么忽然这么亲热了？“爷爷。”李穆走上前去说，“你气色真好，满脸红光，一定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就不期望了，活太长家人讨厌，自己也烦。只盼望着能看到你生儿子就行了。”李翰海一边点头一边给了李穆一个红包，“不错，还晓得带女朋友来。当年你爹李富贵，可是20好几了都不找个固定的女朋友，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说着他朝着艾莉丝招了招手，等艾莉丝走过来，也给了艾莉丝一个红包，“你叫艾莉丝对吧？我听富贵说过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你也在省城读大学对吧？”
“是啊，正在读研究生。”艾莉丝接过红包说。
“真不错，这么年轻就读研究生了啊！”李翰海吃了一惊，“读完研究生出来，不就是硕士了吗？我记得当年荣华读研究生的时候，已经快30岁了啊。你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18岁。”艾莉丝回答说，“比李穆大几个月。”其实是大11个月将近一年。
“不怕，女大三，抱金砖嘛。”李翰海说，“小穆啊，你也要像你女朋友那样，好好读书知道吗？你看人家和你差不多岁数，已经读研究生了，你呢，还在读大学。等你读完大学，人家都是硕士了。”
“我也是硕士啊。”李富贵插嘴说。
“去，你那个什么硕士啊，就是个什么MBA，给钱就能上，交了学费就能毕业。”李翰海说，“还忽悠我也去读，我读完了出来，除了一张文凭，什么都没学到。要像荣华一样，哪一个正牌的硕士博士，才是本事。荣华可是大学教授啊！”
“前天我走了以后，哥哥和你说什么了？”李富贵问。
李翰海叹了口气说，“他前天年二十八不是过来了吗，你那天和小王也在的。后来你走了之后，他和我袒露心声，说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以前太过任性……现在回来，是来祈求我们原谅的。”
李富贵前天见过李荣华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什么乞求原谅。“然后呢？”李富贵提高了声音问，“他不是还要求把族长的位置交回给他吗？”他又惊又怒，前天李翰海还大骂李荣华不知好歹，表扬李富贵这些年对家族的贡献。可是今天一来，李翰海却变了口风，真不知道李荣华给李翰海下了什么迷魂汤。
“这个……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啊。”李翰海说，“虽然他以前是糊涂了一阵子，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两兄弟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谁当族长不是一样？”
“我不是长子，爸你就是长子吗？”李富贵忍不住了，“要是年纪大的当，轮不到我们这一房吧？爸你当年是怎么说的啊？族长不族长的，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个为李家服务的人罢了。当了族长，也不是高人一等，只不过是给大家跑跑腿，组织组织活动，所以选贤不选长。大哥在京城当教授，要怎么给大家组织活动啊？总不能拿着手机远程组织把？”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荣华才自告奋勇想要当族长啊。”李翰海说，“你不是和我提过，你过了年就要搬去省城吗？那样子乌的事情就没法子兼顾了。荣华说他会搬回来子乌住，正好接你的手。”
“他要搬回来子乌住？”李富贵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他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吧？”
“不是退休，他们大学要在子乌大学办一个项目，荣华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以后荣华就可以常驻在子乌了。这个项目要搞10几年的，等搞完了，他也可以退休了。”李翰海说，“省城距离子乌虽然说不是很远，可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毕竟是不方便。”
“现在不用一个多小时，走高速的话，只要30分钟就行了。”李富贵说。
“30分钟？那也开得太快了吧？不安全啊！”李翰海苦口婆心地说，“毕竟比不上荣华常驻在这里。很多事情在电话上说不清楚，非得当面说不可。你在省城，人家要找你，得开30分钟车。你回来，又得开三十分钟车。本来你工作就忙，这么来来回回的，不就更加耽误时间了吗。”
“那么等大哥做不动了的时候，族长要交给谁？难道交给他女儿吗？”李富贵问。
“当然不是了。族长哪能让女的当呢。”李翰海说，“你年纪比他小这么多，到时候只要你还有兴趣，他肯定会把族长的位置让给你的。”当然要是万一李荣华生了儿子，那就……那就再说吧。
“让？”李富贵说，“爸，不是我说你，当年你能当上族长，已经是运气了。我能接你的班，更加是运气。当年大家还不富裕，大家都怕收不够钱要自己补贴。现在大家都富裕了，事情也都上轨道了，每人每年100块的公共资金，都出得很爽快，用不着族长补贴，有些人还主动交多一些呢。族长又不是我们这一支的私物，这么让来让去如同儿戏，别人不会有意见吗？到时候人家提议说要公推，我们怎么办？我可知道有好些人对族长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很久的呢。”
第一百七十章 鸡蛋
“是啊，比如说李恭伯伯，”王翎鹰也帮腔说，“他是李家现在年纪最老的老人了，今年是90岁了吧？一向都说应该大家按年龄来最是公平，谁都没话说。”
“是很公平，就是大家都别想展开什么活动了！”李翰海安慰说，“李恭都90岁了，平时走两步路都要人扶着，随时都要穿着成人纸尿布，就他那样儿，怎么当族长啊？”
“你别说，人家儿子孙子一大堆，只要出个面，下面的事情自然有人办。”李富贵说，“而且人家梯队合理啊。90多岁的老子，70多岁的儿子，50多岁的孙子，30多岁的重孙，到时候一路传下去，保证一点问题没有。而且人家这个主张，还很得人心呢。”比钱，大家都觉得比不过李富贵。比学历，大家都觉得比不过李荣华。比官大，真是不巧，李家没什么官运，家里公务员都没几个，科长处长就更加不用说了。但是比年纪，很多人都很有信心，毕竟没有谁会认为自己早死的。
“谁叫你得罪这么多亲戚！”李翰海忍不住埋怨说，“本来大家都好好的，你当这个族长越久，说你闲话的人就越多。”
“我得罪他们？是他们得罪我吧？有事了想起来就找我，我劳心劳力费钱费精神给他们办好了事情，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