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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赦。
也不知是谁发觉雷家在此?所因何故?
自然三绝手一生任侠,爱惜羽毛,岂肯晚年失节,立时断然拒绝。
并久闻彼辈,乃是十绝魔君党羽,势力遍天下,高手如云,万非其敌,日夜忧心。
亦深知既被指名招降,决难走脱,所以再四寻思,唯有暗遣子女远遁他方,以延雷氏一脉,自己独留—拚老命的最後一策了。
他说的好:「人生自古谁无死,与其屈志从贼,遗臭千古,反不如一死心安理得。」
雷氏兄妹,虽觉万分不忍,但不能不遵严命。
谁知贼党,却早已四处埋伏,准备一网打尽了。
雷家兄妹更说,据闻贼党之所以四处征集武林中人,乃是要在终南山「灵霄观」练一种什么「玄阴大阵」。
宗岳听得暗中一动,心想:八成是三花贼道,为了自己曾有三月後前往,特别积极准备了。
孔素棠立刻高声赞道:「令尊正气浩然,不为威武所屈,小弟实深景仰,甚愿一亲风范,不知可否?」
雷英姑娘,微微一叹道:「二位公子义薄云天,家父欢迎之不暇,焉有可不可之理!」
不过她又摇摇头道:「贼势浩大,二位公子都是富贵中人,万一连累在内,小妹们居心何安啊?」
这位姑娘,心肠倒是极好。
孔素棠马上朗声一笑道:「愚兄弟并不怕事,此番便由邛崃十绝谷来,阴古希老魔头,尚且难奈我何,区区终南贼党,即使连累,又有何妨?」
显然地是有意说几句大话,来安雷氏兄妹心。何况适才露上那一手,轻描淡写的便将恶僧打发,也果真不同凡响,不由人不信。
加上雷家兄妹,本就不忍远离老父逃生。
於是雷仁,马上兴奋的拱手道:「寒门何幸,得逢二位少侠脱身急难!」
并侧顾乃妹道:「咱们快陪宗公子回庄,那贼秃法空逃去,说不定彼辈要提前发动呢!」
雷英点点头。
随即兄妹二人在前引路,大家同向北行。
转过一座小山峦,便见一所独立庄院。
前临溪水,後傍梅林,幽香扑鼻,十分不俗。
宗孔二人也无心浏览景色,迳随雷家兄妹,直入庄内。
只是极为古怪,庄中竟静荡荡,既未设伏,也不见一个使唤人等。
敢情雷老镖头,不愿牵连无辜,都一齐遣走了。
来到堂前,才发现一位须发苍苍,身材魁伟的老人,满脸愁容,居中危坐。
最是他,偶闻足声,猛抬头,顿时高喝道:「你这两个不孝的畜生,回来则甚?」
雷英慌不迭含泪颤声道:「爹爹,不是女儿们不遵父命,你可知道,贼人早巳四外设伏了啊!」
此言一出,雷老镖头立刻神色颓然道:「嗯,有这等事?」
雷仁马上走近一步接口道:「刚刚孩儿和英妹,便是险为法空贼秃所伤,幸遇到救星哩!」
老镖头又倏地瞥见宗孔二人,目视乃子问道:「他们是谁?」
雷英赶忙禀告道:「好叫爹爹得知,这两位公子,就是救孩儿们的恩人嘛!」
宗岳也乘机拱手道:「晚辈们适闻老英雄高风亮节,心生敬仰,特随令郎前来趋谒,尚请有以教之是幸!」
雷老镖头迅即起身答礼,二目直视,不停的打量宗孔二人,嘴里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且缓缓问道:「二位少侠何人门下?」
孔素棠微微一笑道:「这个么?请恕暂难奉告。」
立又点头道:「依情理而论,大约先父十多年前,许还是老英雄的故人呢!」
雷老镖头,人极知趣,也不再追问,双眉一皱道:「二位的好心,老朽十分感激,适才相救小儿辈,尤其叨领盛情,只是贼势太大,这场浑水,你们小小年纪,可淌不得呢!」
更马上一抱拳道:「寒门不幸,正值贼人侵扰,深愧难以待客,老朽不留二位了。」
此老更是极端耿介,临难仍不忘为他人着想。
这也无异是下逐客令了。
雷家兄妹目睹老父这等神色,欲言又止。
唯其如此,所以宗孔二人,越发不能见义不为要插手了。
孔素棠淡淡一笑道:「要是晚辈,也和贼党有仇呢?」
雷老镖头,依旧摇摇头道:「少侠千万别任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位千万暂时忍耐。」
听口气,无疑他是高估了贼人,认为二小如今还不是敌手。
宗岳也忍不住亮声道:「老英雄放心,终南山这一干贼党,还不在晚辈们眼中!」
雷老镖头又打量了一眼,微叹道:「二位都是初生之犊不怕虎,那知贼人的厉害啊!」
孔素棠立刻接口道:「不见得吧!刚刚那贼秃,怎的竟是酒囊饭袋嘛?」
这时日色已经偏西。
正当老镖头遣不走二小,沉吟之际,忽听厅外一声厉喝道:「雷明远老狗,还不快出来领死!」
孔素棠马上展颜一笑道:「老英雄不妨暂缓出手,待愚兄弟看看是什么人物?」
且不待答言,便与心上人手携手,转身从容走出。
但见前院有僧有俗,黑压压一群,不下二十余人。
为首的是一个头戴金箍,满脸横肉的披发头陀。
适才那恶僧法空,额裹青巾,也在列中。
而且一见二小,顿时独眼冒出怒火,高喝道:「就是这两个小子!」
那披发头陀也厉声问道:「你这两个小子是何人门下?」
孔素棠缓缓立定,冷冷的答道:「稍时尔等去问阎王爷好了。」
宗岳也俊目一扫群贼,微哂道:「你们到齐了没有?」
他们好整以暇,旁若无人,虽然全都年龄不大,但这份气度,确着实先就令人心折,何况群贼中,已经有人吃过苦头,那敢丝毫轻视。
只是雷老镖头,却暗中耽心,迅即随後纵到,老远就朝披发头陀高喝道:「雷某来也!」
乃子乃女,亦各仗兵刃,飞步离厅。
那披发头陀,目睹雷家长幼齐出,连正眼都不看一看,仍凝视二小,上下打量,良久才桀桀一笑,回顾左右道:「这两个小子,准合九公主的口味,咱们最好生擒!」
这贼头陀口气倒还不小。
同时这「九公主」三字,听在孔素棠耳中,不由微微吃惊!
对方说的,显然必是指十绝谷之人。
因为九公主人称「九尾狐」,本名胡媚娘,不止艺业高强,深得老魔头传授,最是凶、淫、狠、毒,诡计多端,谁见了都怕,想不到也来终南山了。
只见披发头陀,又目射寒光,如同两道冷电,逼视孔素棠喝道:「小辈竟敢伤佛爷手下,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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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孔素棠妙目斜睨,冷冷的一笑道:「尔等强横覇道,大举上门欺人,又该当如何?」
顿时又粉脸一沉喝问道:「你就是南五台七煞头陀无戒么?」
披发头陀傲然答道:「不错,佛爷正是!」
这恶贼,忽然又目视二小,换出一副温和的嘴脸道:「你们既知本座之名,当必更听说过当今领袖武林,邛崃十绝谷的绝世神功了!」
孔素棠淡淡答道:「听说过又如何?」
七煞头陀怪眉一扬道:「你们可想学惊人的绝艺吗?」
更不待答言又道:「如今十绝谷九公主适在终南,她最爱年轻胆大的少年,这正是千载难逢之机呢!」
分明他是采取利诱的手段了。
一旁宗岳,忍不住一声轻笑道:「要是十公主嘛,还差不多,这狐狸精少爷们可没有那份兴致!」
他自和爱侣结伴东行,已渐脱拘谨,学得风趣起来了。
孔素棠不禁白了心上人一眼,小嘴微撇道:「咱们不希罕!」
七煞头陀目睹这一双少年不上钩,马上面色一变叱道:「好两个不识抬举的小辈。」
且朝左右喝道:「拿下!」
顿时纵出两个如狼如虎,凶覇覇的壮和尚,一言不发,伸臂探爪,便向宗孔二人恶狠狠的扑到。
看出手,似乎全都功力不弱。
宗岳也暗凝神功,准备迎敌。
在後的老镖头三绝手,连忙高喝道:「狗贼欺人太甚,冲着老夫来好了!」
可是不想他们尚未有所举动,却听孔素棠朗声一笑道:「来的好!」
猝然白影一闪,掌指双飞,也没有看清她使的什么招式,只见迎面而来的两个凶僧,陡地倒退不迭。在左的,面色青紫,寒颤不已,一跤跌翻,便无力爬起;在右的惨噑一声,一只眼血流如注,慌不迭纵回本阵。
一时惊得七煞头陀满脸变色,群贼胆裂魂飞!
雷老镖头,又惊又喜,连道:「好本事,好手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反是孔素棠,依旧和没事的人一般,妙目遍扫群贼,缓缓问道:「谁敢再上呀?」
说来她这一招确不寻常,乃是天羽秀士那只仙鹤钢羽密授,名叫「单凤展翅,独爪擒龙」端的妙用无穷,凌厉已极。
加上孔姑娘,如今已身兼三家之长,日前又巧服「玄阴丹」,由祸转福,经个郎告以十全老人所传两句口诀,悟出「五阴玄功」七九两篇真谛,虽然火候仍嫌不足,但功力之长进,已非前此可比,出手便是塞冽砭骨,伤人於无形,试想岂是这班贼党可当。何况七煞头陀无戒,也是久闯江湖,见多识广,哪能不识货。
但觑他,怪眼转动,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一撤身旁方便铲,钢环暴响,迎风一抡,厉喝道:「狗小子快亮兵刃,佛爷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气侯?」
不消说,显然这恶僧,是自忖徒手不敌,想以独门的「五行断魂铲」取胜了。
孔素棠秀眉微挑,冷冷的答道:「凭你这种狗贼,也配少爷动兵刃!」
且一抬脸续道:「我不妨先告诉你,少爷也要留你的右眼,以为今日上门欺人之戒。」
这句话,直听得七煞头陀,不由自主的看了两个伤眼的同伴一眼,心头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