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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春仍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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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盛是知道内情的,听司马玮这么说笑得有点勉强。谁也没想到苏子鱼下的这贴猛药会对后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本来大家都打定主意一边挑拨,一边培蓄实力,现在时间提前,莫说司马玮、司马兰廷这边,就是贾南风自己也未必做好了准备。只能说道:“迟早都要动手,我们没站稳当,贾家也没时间扎根,大家都不占便利。拼起来不外乎先手后手兵力多寡而已,只要谋划得当,以我之见未必危险过除杨之事。”
  “是这话。”司马玮本就不是个好谋之人,耐性不佳听这话倒很受用, “左军、右军、镇卫军尽在我手还怕抵不过一个张邵?届时和御史台文武配合,彻查下来名正言顺。还怕清理不干净这一党外戚。”
  因说到此处,他脸色沉下来,问石崇:“齐王那边果真动向已明?”
  “这———”石崇沉吟一会,选择着适当的言词说道:“虽然岐大人和卑职所探他确实偏向扶楚,但司马兰廷为人深诲,行事乖张,恐怕还需进一步确立。”
  岐盛眼光一闪,思索到有些事总归会有人想到,不若由他来盘算。遂说道:“此人未必没有争权之心,殿下如不放心与谋,何不考虑人质之法。”
  “齐王无子嗣,蒲衣说的周小玉还是苏子鱼?”司马玮一听便知,早前石崇设法从绿珠口中寻得蛛丝马迹,结合前杨府总管之言证实苏子鱼确实应为司马兰廷亲弟。他转向石崇,口气轻松:“是一条法子。虽然不知道到这美色与亲情谁更有威胁力,但听闻这两兄弟感情笃深,不若到时候两个都请来。怎么说也多一个把握。这事,少不得由你承办。”
  石崇叹道:“这事得不落痕迹才好,否则引起反弹反而不妥。不管怎么说司马遹一死,各方潜伏势力少不得都会露出头角来,动向大明。”
  张司打趣道:“他死了若能助益政权回归不落外戚,也算咱大晋一号功臣。”
  “他是我侄子”司马玮淡淡道:“死了,我自然会给他报仇平反。”众人讪笑,虽目标一致听司马玮这样说起,都觉得心里一阵发寒。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室内静下来便把窗棂沙沙作响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忽然有脚步一前一后的走近,嘀咕了几句,守门的心腹便启告:“孟大人来了。”
  孟观走进来一边退掉靴外套着的油皮,那上面满是泥雪,一边笑道:“今日赶巧了,正好都在。”
  众人见他都有些诧异。孟观原是内殿中郎在除杨事变中出力颇多,贾氏上台只封赏了他一个门下侍中郎,仍为左右,官虽升了一品但并未给予多少实权,这样一来心怀不忿的孟观又投向了有心拉拢的司马玮。
  这时冻土寒天的过来,几人都想到一点:“可是宫中有变?”
  “殿下,”孟观小心地施了一个礼,司马玮谦让坐定后才道:“这几日趁着过节的由头,那姑侄俩来往频密想必殿下是知道的。昨夜官宴后,伺候未央宫的易公公传来消息,广成君和贾谧去见了贾南风,我料想陷诟太子之事已成定局,怕是拖不到过雨水便要施行的。”广成君是贾南风之母郭槐。
  “这么快?”司马玮倒不如张司石崇的愕然不定,一派跃跃欲试。
  “我看未必。”岐盛从容道:“新房丑事才过不久,众皆未忘,雨水之前发难太过仓促,难免落人口实,引人猜疑。”
  石崇道:“广成君久不出贾府,此时与贾南风过言难道真是催促从事的?”
  “不是催促,”司马兰廷靠在狐皮垫上,微翘的眼角流泄过淡淡的嘲讽,对自己一干幕僚心腹言道:“我这‘外婆’还是个越老越明白的,她是赶着去劝那两姑侄善待遹,经后好安身立命。可惜……”
  “可惜,这个节骨眼上,怕是那两位听不进去。”楚王那里散会后,岐盛又易装打扮到了司马兰廷这里带来孟观的消息,但司马兰廷却大不以为然。
  他好歹也算贾府的亲族,和贾府族人往来把脉心思也非司马玮一流可比拟的。这劝是劝晚了,贾南风无出,一向以贾谧为己出疼爱非常,贾谧新婚丢丑于天下最咽不下这口气的除了贾谧的亲生母亲贾午便是这位当朝皇后了,不出这口恶气是怎么都过不舒坦。
  “无妨,我着人再安排,总是拖到雨水之后行事才好,否则许昌的兵马不好开赴过来。”
  岐盛心道,还不是你那好弟弟弄出来的烂摊子,表面却不言语,和司马兰廷一起迷着眼睛看窗外的树树琼花,天下谁属,三月之内必见分晓。

  百十五 黄雀谋后

  永熙二年的新年祥泰安平的度过了,从初一到十五表现出一派少有的政通人和之景,可也有嗅觉敏锐者,觉察出了风向里一丝未明的狰狞。
  十六那天,天朝臣民赞为俊勇英杰的楚王司马玮悄悄造访了齐王府。两王相见,屏退左右从人,对饮而坐,酒至半酣,废话说了一箩筐该铺垫该陈情的没到十分也满了九分,这才半真半假的做起戏来。
  借了酒酣,楚王红着眼睛,渭然道:“如今皇上愚憨,不能理朝,任那悍后专权。想我兄弟二人弑贼除逆,扳倒了杨党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这还罢了。可惜这大晋天下妖孽横生,边关虎狼环视,若再不为社稷打算,岂不是要等到江山易姓司马氏族不存么?我欲与兄共诛贾氏,以正朝纲,王兄之意若何?”
  司马兰廷意若何?
  他自然是心内暗喜,表面却仍是做出略显为难样子,说到底贾家不比杨家,好歹跟他沾亲带故的,其实私心也不愿意贾氏真被灭族了,到时候怎么跟泉下母亲交代?最后大义凛然的长叹道:“我欲杀此贱人久矣,一则因力有不及,二则因顾全着亲戚小节,倒失了大义。既然如此,何不合二家之力共谋之,矫诏废后,诛其贼党,以靖朝廷!”
  司马玮又说些场面话赞誉,两人遵循幕僚先前规划良久的计策假模假样的商讨一阵,做了决议,尘埃落定后才告辞离开。他来得秘而不宣,走时也不好张扬,司马兰廷只送到院门口。折回头就看见他弟弟披了一件轻裘睡眼惺忪的立在廊子下揉眼睛。
  “那是楚王吧,怎么就走了?”
  司马兰廷不答言,两眼直望着灯火半明的廊下,瞬间回过神来对苏子鱼微微一笑:“过来一起用膳。”
  苏子鱼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空洞着的院门,方舒展地伸了一下懒腰。跟在司马兰廷身后回了椒房外室。
  大家都沉心静气得等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等着万象更新,等着悬而未决的结果,一切都在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悄然进行。但眼见开春后万物复苏,苏子鱼却像进入冬眠的动物,自从正旦闹腾一番之后变得越发懒得动弹,渐渐的成天除了早晨上衙门出操便都是倒头睡大觉,这就是所谓的春困么?是不是困早了点?
  过了雨水之日,索性连台衙都不去了,每天离开床榻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一天两天倒没什么,这么长时间的困顿晕眠,已经不能算异常,只能算是病了。但司马兰廷没对此做出任何反应,没有心急火燎的望闻问切,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半句。空闲的时候他会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前静静看着熟睡中的酣颜。
  “老这么下去,二爷会不会伤到身体……”奉祥端着一个小几进来,上面一套影青刻花的器皿里几样精巧的吃食,他在司马兰廷身后站了半晌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忍不住出声却被司马兰廷狠厉的瞪视下硬生生住了口。
  “滚出去!”
  自知失言触怒雷霆的奉祥安好小几。落荒而逃。
  他忘了,王爷自二爷昏睡难醒以后变回了以前桀骜冷酷的王爷,行事决绝不留情面。
  司马兰廷定了定心神,掏出一截小瓷瓶在苏子鱼唇鼻边晃了晃,收回怀中放好后,微等了片刻才推醒苏子鱼:“子鱼,起来用膳了……”
  苏子鱼昏沉沉醒来,又抱着脑袋喊头重,司马兰廷忍着心拧耐心哄他坐起来吃了些东西,便抱他去洗澡,才泡到一半,怀中的人脑袋又搭拉下了脑袋。
  司马兰廷面无表情的弄完后面的事,抱着苏子鱼穿好亵衣回到榻上睡了。
  第二日他正在御史台衙门处理文书函件,府里守卫突然飞骑来报,苏子鱼早膳过后一反昏沉之态,硬是骑马去了白马寺。
  司马兰廷大惊而起,急忙带着侍卫弃车骑往白马寺追去。他慌乱不已急不可待,第一次感到苏子鱼要就这么丢了,活象心头之肉被人切割下来一块,魂不附体。待赶到寺里却见到苏子鱼孤身一人跪在大殿佛前,高高端坐的佛像宝相威严,一双睿智的眼眸半睁半开,慈悲的看着芸芸众生缘起缘灭,求舍不得。
  “子鱼……”
  司马兰廷慢慢走到苏子鱼近前,发现跪坐着的苏子鱼已然再次入睡不醒。
  被侍卫抓着带路的小沙弥奇道:“这苏师兄急匆匆的跑来,一会儿说要见师父师祖,一会儿又说不用了,居然跑到佛祖跟前打起瞌睡,罪过罪过。”
  司马兰廷霎时明白过来,眼内水光很快一闪而过。他抬起头怔怔看着佛像,突然就这么跪下去,在没有蒲团的地上三拜三叩,打横抱起苏子鱼对那沙弥道:“我们改日再来拜见师伯师祖。”便快步走出殿去。
  回到齐王府,还没及进门正遇上一骑车马领着侍从将将到达门前。
  车内石崇带着绿珠挑帘看出来,见司马兰廷怀抱着苏子鱼下马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奉明出来把客人让进府里,二人来往皆是熟悉的,司马兰廷也不避讳让二人跟进大明居,安顿好苏子鱼才解说:“才带着舍弟去白马寺求医,子鱼病了十多天了。”
  “怎么病了?”绿珠吓了一跳:“难怪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我。”
  急忙坐到近前去看,苏子鱼煞白的小脸,这么骑马下马穿廊放榻的折腾也不见半丝转醒的迹象,不由得红了眼眶,急到:“这是什么病……这是怎么了?”
  石崇皱眉立在旁边,本缄默着出神想事情,见绿珠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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