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俨然一副宠溺的姿态，与待瑾华以及六小姐的慈爱完全不同。
六小姐赔笑：“八妹妹在咱们姐妹当中是一等一的好，至于九妹妹，”说着，望了瑾华一眼：“也是不差。”
八小姐嚷嚷着，瑾华掩了帕子：“六姐姐净捡好听的说，羞死人了。”
一屋子笑作一团，大太太看着她们几人：“是呀，咱们苏家出去的丫头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你们俩生得美，你六姐姐虽然容貌算不得艳丽，但是却别有一番浅淡的韵味。”
六小姐垂首，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太太又说：“今年就有好几户来提亲，我瞅着都配不上悦心的气度，都给回绝了去，再等等，咱们苏家小姐的婚事可不能儿戏。”
六小姐听了这话，手指收了收，抬眼望了大太太一眼。
大太太仍是满脸慈爱的笑容，见六小姐望过来，便直直望去，对视间，六小姐慌忙低了头。
“悦心年纪尚幼，不急。”
大太太道：“女儿家的好时候就那么几年，怎么能不急，你这丫头，净说傻话。”
六小姐这遭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瑾华在一旁瞧着，心里生了不解。
庶出的小姐哪个不是盼着找户好人家嫁了，这一生也算是圆满。如今大太太主动抛出橄榄枝，可六小姐非但没有感激涕零，相反的，有些淡淡的，甚至抗拒。
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外头有丫头进来禀报：“外头说，戏台准备好了。”
大太太立马有了笑意，在李妈妈和八小姐搀扶下走出屋子。
瑾华也跟着起身，暂且搁下心中的疑惑，跟在六小姐的身后走了出去。
那厢已经搭了台子，戏台子前摆了一排的座位，几人依次而坐。
临开唱方姨娘才露面，给大太太请了安，就吩咐着上头依依呀呀唱开了。
方姨娘是六小姐的生母，也是眼下府里头最得势的，饶是大太太，表子里子都得给她几分颜面。
对于这样类似恩宠一类的，不过是老爷的喜好，大太太早些年曾因此吃了亏，如今随着年岁，倒也想开了不少。
一波未平一波起（一）
对于这样类似恩宠一类的，不过是老爷的喜好，大太太早些年曾因此吃了亏，如今随着年岁，倒也想开了不少。
女人呵，就是那么回事，即便是有一时的恩宠，可姨娘到底姨娘，总也爬不到嫡妻的头上。
更何况，方氏只有一个女儿。
大太太看了六小姐一眼，脸上浮现了一丝怪异的笑。
“我记得悦心最爱的就是这出《西厢记》，上遭来唱，就在下头唏嘘不已。”
悦心神色微微一愣，方才朝着大太太一笑：“母亲还记得。”
大太太也笑：“自然是记得的。”这话，似是话里有话，六小姐抬眼望了过去，大太太仍是那副神色，并无异样。
六小姐含了笑转向台子，专心看起戏来。
看了又一会儿子，唱到张君瑞害相思时，那小生唱的是期期艾艾的，别说是六小姐，就连瑾华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大太太更是拿了帕子拭着脸颊，“可怜见的，可是苦了那张生了。”
六小姐坐在后头不住点头，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惆怅。
忽的，丫头白荷从侧门小跑进来，饶过众人的视线到了悦心的跟前。
悦心的眸子一亮：“可是他来了？”
白荷目光扫过众人，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子上的曲儿给吸引了去，这才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柳公子在后院的假山后等着小姐。”
悦心一喜，面上霎时露出了笑容。
大太太淡淡投过目光来，吓得六小姐忙敛起笑容望向台上，这一遭，却是越发的心不在焉了。
心中暗暗盘算着，该如何离席。
有丫头上前给她添茶，六小姐朝着白荷眨了眨眼，白荷会意，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的伸出了腿。
那丫头托着盘子没注意到脚下，一个不稳，狠狠的摔了下去。
六小姐早已做好准备，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饶是这样，仍是不可避免的茶水洒了一身。
“呀！”六小姐忙起身，白荷忙拿着帕子不停地给六小姐擦拭着身上的水迹。
“奴婢该死！”那丫头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一下子跪了下去，连连讨饶。
大太太眉心一挑，望着六小姐，唇角，浮起一个怪异的笑来。
“不长眼的东西，路都不会走了。”李妈妈会意，招呼了两个丫头将那丫头给拖了出去，“你这样的就能去后院干些促使的活计。”
六小姐望着那不住讨饶的丫头一眼，心底升腾起一丝愧疚感，小声吩咐了白荷待会儿子去照拂下，又说：“母亲莫要生气，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太太慈爱的笑了笑：“好孩子，没吓到吧？”
六小姐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可惜扫了母亲的兴，是女儿的不是。”
大太太笑的越发柔和：“这丫头，就是懂事。”说着，试了试她身上的衣衫，见裙子湿了一大半，于是说：“好了，让白荷伺候着你回去换身衣裳，省的着了寒。”
这自然是顺了六小姐的心，对太太告了退，就退了出去。
一波未平一波起（二）
这段子戏也唱了个差不多，六小姐走了没多久，大太太便引了方姨娘到偏殿去用点心。
撇下八小姐与九小姐仍坐在那里听着小曲儿。
一进偏殿，便有丫头端了各式点心上来，大太太捏了一块儿核桃酥放在嘴边，笑说：“这是新请来的厨子，手艺还不错，你尝尝。”
方氏虽然得宠，到底只是个姨娘，在大太太的气场下，不觉矮了一截。
方氏应承说：“多谢大太太。”
大太太极为满意她的态度，得势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对她点头哈腰。想到这，脸上的笑，越发的得意。
“这些年，你把悦心调教的很好。”
按规矩来讲，姨娘是不能自个儿带孩子的，想当初方姨娘与大太太还为此事闹过不少意见，后来还是老爷出面，允许姨娘多与六小姐亲近，这才缓和了二人的矛盾。
这么些年，二人心中始终是有芥蒂的，那件事也是谁都不愿意再提及，如今大太太这样说来，倒是有意让人想起什么一般的。
方氏笑了笑：“那丫头可一直将太太当做母亲，我这个姨娘，倒不怎么亲近。”
多年在府里，也终于磨掉了身上的戾气，与大太太不和又怎样，年轻的时候还想着生出个儿子来傍身，随着年纪增长，越发想得开了，儿子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那不如将筹码放在女儿身上。
大太太也笑了：“如此说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倒是更该着为她的将来打算！”
方氏不解，大太太弹了弹指甲，又说：“毕竟，悦心那丫头年岁也不小了，再等，只怕要掉了身价。”
方氏一愣：“太太这里可有人选？”
大太太缓缓点了点头：“适才在前头人多我没有说。也是前些日子和柳家太太打马吊时听说的，说是顺义侯府正在为大公子张罗婚事，我与那霍家太太也有几分交情，想着若是能攀上亲也是好事。”
方氏一时之间倒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只听大太太又说：“六丫头素来得我心，这等的好事，自然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方氏总算是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得心中一阵冷笑。若是好事，大太太怎么会首先想到悦心，只怕是八小姐瞧不上那霍大公子，这才选了悦心来。
那霍大公子早就成婚了，就是嫁过去也只是个姨娘的分子。
方氏给人做了一辈子的姨娘，她断然不愿意自个儿的女儿还走她的老路。
于是笑了笑：“大太太为悦心打算的这样好，原不该着说什么的，只是那霍家大奶奶是个厉害的角色，六小姐嫁过去，只怕要吃些苦头了。”
大太太说：“你是不知晓，那霍大奶奶虽然有些手段，奈何肚子不争气，成婚这么些年也没为霍家添上一男半女的。我就寻思着，若是咱们六丫头争气些，将来，说不定能成事。”
方氏挑了挑眉，大太太这样说也没错。
如今城中适龄男子本就不多，六小姐又是庶出，很难有做正妻的机会。既然这样，那霍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波未平一波起（三）
如今城中适龄男子本就不多，六小姐又是庶出，很难有做正妻的机会。既然这样，那霍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太太见方氏的神色缓了缓，知晓是已经动了心思，于是靠在那里慢慢喝着茶，不再多说。
橄榄枝已经抛出，剩下的，就看六小姐那边的动作了。
她就不信，这样逼迫着，悦心那丫头还能不着急！
*
瑾华又坐了会儿子，眼见着大太太与方氏没有回来的迹象，便与八小姐告了辞退了出来。
天儿已经热的越发明显了，走了没几步就汗涔涔的，紫鹃引了瑾华专挑着阴凉地儿走。
路过后院儿门洞，隐约瞧见旁门处似是白荷站在那里东张西望，想起适才六小姐急急忙忙离开的情形，瑾华心中一动，转了步子，走了过去。
白荷一见来了人，吓得一哆嗦，还得勉强站稳了，佯作无事的给八小姐请了安。
瑾华讶了一讶，说：“这不是白荷吗，怎么不去伺候着六姐姐，反倒在这偷懒？”
白荷尴尬一笑，稳住了心思，对着瑾华大声说：“回八小姐的话，这天儿热的很，奴婢在这里乘凉呢！”
明明是靠得这样近，却偏偏故意扯了嗓子来言语，瑾华的眸子一暗，不着痕迹的越过门洞，探向了白荷的身后。
园子里空无一人，只是假山后映下来的影子，隐隐能瞧见轮廓，有人！
白荷站直了身子挡在门口，笑说：“九小姐热的满头大汗，奴婢伺候着您去歇息吧！”
瑾华眉心一挑，与紫鹃对视一眼，方才点了点头：“不用了，有紫鹃伺候着，你就在这歇会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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