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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军知道许敏是谁，也知道许敏和吴晓飞的关系，他回答：“好，早去早回，家里还有好多事都得你去办哪！”
放下电话，程军又想起一件事，他重新要响吴晓飞：“晓飞呵！忘了一件事，你早点回来。我和庆兰要在圣诞期间结婚。”
虽然是意料中事，吴晓飞拿着话筒的手还是抖了一抖。不过，他仍然用平静的语调说道：“那大哥，我先祝贺你，我一定早回。”
吴晓飞终于离开了令他心烦意乱的长山市，于第二天下午，乘车到达沈阳。
吴晓飞是在他最苦恼的时候想起了沈阳的许敏，想起了给过他许多安慰的女人。他到这里来，就是寻求心里的安慰，让他的情人为他抚平创伤。
他走出沈阳南站，一眼就看到了在冬日的斜阳下婷婷玉立的许敏。许敏今天穿的是貂皮大衣、貂皮软帽，硕大的翡翠耳环在斜阳下闪着艳丽的色泽。红色的高腰皮靴，使腰细如柳的许敏更显得袅娜多姿。看到吴晓飞，她立刻像张开翅膀的鸟儿一般扑来。
当晚，许敏在保金大厦的最高层为她的吴弟接风洗尘。在场作陪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流亡在外的黄老四。
黄老四瘦多了，眼窝深陷、腮边长出参差不齐的络腮胡。看起来这流亡的岁月也不是好过的。在长山市，他是一方霸主；在这，他是寄人篱下。要不是听许敏说吴晓飞要来，要不是吴晓飞叫他在沈阳等他，他也可能早就飘零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他带着一脸喜悦，看了一眼许敏说：“吴老弟，想死四哥了，来，我们喝一杯。”
吴晓飞和他碰杯说：“四哥，不要着急，家里那边我有安排。公安局、检察院我都做了工作，事情平了，你就回家。”
黄老四在长山市也是几个有名的老大之一，他手下也不乏亡命之徒。能敢和程军分庭抗礼，除了他的胆量之外，就是他的实力。他也早已派人上下活动，为他的案子尽早结束而努力。但今天，吴晓飞能这样说，仍使他十分感激。
许敏没觉得黄老四是个什么人物，按照吴晓飞的电话的意思，她接待了黄老四，并安排他在她的铺子里当了一名伙计。
现在，她发现吴晓飞对他很尊重，她也举起酒杯说：“四哥，你是晓飞的朋友就应该是我的朋友，几天来有什么不周，请多包涵。”
黄老四见过不少女人，包括裸体的和非裸体的。但许敏的气质和风范，使落在难中的黄老四有些自惭形秽，从来没有非分之想。现在看到许敏将酒杯举到眼前，他有些受宠若惊。他急忙拿起酒杯说：“谢谢，谢谢许老板的关照。”
看到黄老四的样子，吴晓飞心中一阵激灵。他心想：做人千万别到这种地步，纵有百万家财又有何用？一时间，他竟产生了做一个好良民百姓的想法。不求轰轰烈烈，但求平平安安，也许是人生更正常的追求。
可惜，这只是吴晓飞的一时之想。转眼之间，眼前的美女、醇酒重新引发了他的豪气。人的一生是那么短暂，每一分钟都那么珍贵。不活得轰轰烈烈，不充分享受人生，那生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成者王侯，败者贼。成功了，拥有百万家财，美妻娇妾，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失败了，无非是阶下囚，无非是付出生命和肉体。
那么没有金钱和美女，没有权势和友情，生命还有什么用？
活就好好活，死了就算。谁也没发现这一瞬之间，吴晓飞那么多心理活动。只见他谁也不顾，举起手中的酒杯，里边盛满“人头马”，放开喉咙一饮而尽。
从此，吴晓飞滞留在沈阳，在许敏的温柔乡里，他对吴庆兰的思念和对程军的仇恨，都似乎淡了许多。
第六章 圣诞结婚
圣诞，在长山市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可在逍遥宫早早就有了节日的气氛。提前三天，这里就停止了营业。门前悬灯结彩，后庭人流如梭。而逍遥宫前面的广场从早到晚，停满了大小车辆。
人们都知道，程军程老板要结婚了。
随着喜期的来临，吴庆兰的心中却有些淡淡的怅惘。自从逍遥宫里程军告诉她孟梅离他而去之后，她就知道了她的归宿。这是她曾朝思暮想的归宿。可当它突然来临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心理准备。吴晓飞已代替程军充塞于她的心房，可程军又重新归来，她仿佛要爆炸了，她无法承受这情感的重负。她脑子乱极了，她找个地方躲了起来，静静地思索好久。最后，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必须选择程军。这不仅仅是历史的、情感上的、经济上的原因，更重要的也是为了吴晓飞，他现在还绝非是程军的对手。
她如果拒绝程军，她和吴晓飞都得沉没。何况她万里迢迢回到长山市，为的什么？她没有理由拒绝程军。吴庆兰用失踪来斩断吴晓飞的情思。吴庆兰这样做也是不容易的。她几次将手指伸向电话机的拨号盘，她想向他解释，她想向他倾诉她不得已的苦衷。但她终于忍住了，解释什么呢？现实是那么残酷，语言是那么苍白。
面对两个男人，她只有一个选择，也许这就是命运。
她知道吴晓飞离开了长山市，她理解他的心情。她觉得这也好，让他在异地他乡去寻求忘却吧。也免得自己的心情再起波澜。她从心里默默祝愿：他能过一个愉快、平安的圣诞节。也但愿圣诞老人能给她的婚礼送来吉祥如意。
吴庆兰是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来迎接她人生的又一大典的。就在她用慢慢平复的心理状态，准备迎向她新的生活起点时，吴晓飞却鬼使神差地扔下黄老四和许敏登车北返了。
他原想躲过这尴尬的场面，他原想和许敏到南国的广州去避一避北方的寒气。不管程军来一千个电话，他吴晓飞都会有一万个理由去继续南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圣诞节的前夜，他返回了长山市。
而且，时间也掌握得是那样准确，在典礼就要举行的时刻，他赶到了逍遥宫。远远地他就看到逍遥宫门前那一溜两行、排出足有一公里长的各式各样的高级车辆。桑塔纳和捷达都显得寒酸和畏缩，宽展的奔驶，高大的沙漠风暴，雪亮的三菱V6像一个个时代的宠儿，伫立在这冬日的阳光下。他搭了一辆夏利，这夏利靠近车队，就像一个瘪三靠近了衣冠楚楚的老板。
突然，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地爆响在空中。一台巨型吊车悬着一挂数十丈长的鞭炮使火花攀缘而上，十分壮观。好久好久，大地才恢复平静。扩音器里传出婚礼主持人的声音：“请新郎、新娘步入结婚礼堂。”
逍遥宫门里门外，早已人流如潮。程军今天穿的是藏青色的皮尔·卡丹，刮去青髯的脸上全是微笑。他的右臂紧紧挎着被化妆师装点一新的吴庆兰。别看吴庆兰徐娘半老，化妆师妙手回春，只见她眉色如黛、眼含秋水，涂了胭脂的脸上，闪着少女般的红晕。但她的脚步却有些彷徨，半倚着程军蹒跚着向大厅走去。
目睹这一切的吴晓飞，心中有些酸楚。他躲在夏利车里，好久没有动。一直到典礼结束，很多人拥进宴会厅，他才跨下车来。他尽量使自己脸上浮出笑容，然后，放稳步伐向逍遥宫里走去。
看到突然出现的吴晓飞，程军非常高兴地喊了一声：“晓飞，你可回来了。”疾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吴庆兰却一愣，这一愣之间，脸上那朵红晕却更红了。吴晓飞似乎没有注意任何人的表情，他朗声说道：“大哥、大嫂，我恭喜你们！”说罢，还给二人鞠了一躬，并从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给程军的是一块雷达表，给吴庆兰的是一条白金项链。白金项链的下端悬着一个胸坠，鸡心式的钻石胸坠。
这条项链是吴晓飞早就答应给吴庆兰的，那是他准备的定情之物。今天，他借此机会堂而皇之地挂在吴庆兰的粉颈上。吴庆兰原来的脖颈上有一条黄金项链，那是程军给的。这条刚挂上去的白金项链，立刻把那条链子比得粗俗不堪。
不过，谁也理解不到这一点，程军一再说：“自己弟兄，何必如此客气！”
吴庆兰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两只黑色的瞳仁盯在吴晓飞的脸上。那里边流出的无声语言，够吴晓飞心旌摇动好久。
当夜，在圣诞老人将吉祥和幸福撒向人间的时候，吴晓飞坐在他的皇冠车里，眼睛盯着程公馆通明的灯火，抽掉了整整一包红塔山……
第七章 歌手董倩莫名其妙的电话
吴庆兰成了程公馆的新主人，堂而皇之的新主人。她立刻开始了大面积的重新装修，使用的全是最新的材料、最新的设计。除了兰花之外，从电话到厨房用具，能送人的送人，能拍卖的拍卖。她要将这里的一切全换成最高档的商品，她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程军任她去折腾。这么多年了，他能和吴庆兰最终结合在一起，真是神鬼难料。也许应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他没有什么怀疑，对天、对地，他都满意极了。
繁忙之中的吴庆兰有时会碰到胸前的钻石坠，她会立刻想起吴晓飞，想起这个被她抛弃的男人。每当这时，她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莫名的烦恼袭上心头。她曾对自己说：认了吧，这就是命。她和吴晓飞只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只是一场失落之后的暂时安慰。
而且，吴晓飞自从在婚礼上出现之后，就再也没到程公馆来过，也再没有私下打电话给她，好像他也认为一切都成为了历史。可越是这样，吴庆兰的心情就越不能平静。那种歉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