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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旧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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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东西回来,手腕间的铁链也已不知去向,想是叫铁匠给凿开了。向问天打开包裹,一包包都是华贵的衣饰,说道:“咱二人都扮成大富商的模样,越是阔绰越好。”当下和令狐冲二人里里外外,换得焕然一新。出得店时,店小二牵过两匹鞍辔鲜明的高头大马过来,也是向问天买来的。二人乘马而行,缓缓向东。行得数日,令狐冲感到累了,向问天便雇了大车给他乘坐,到得运河边上,索性弃车乘船,折而南行。一路之上,向问天流水般花钱,身边的金叶子似乎永远用不完。到得江苏境内,过了长江后,运河两岸市肆繁荣,向问天所买的衣饰越来越是华贵,令狐冲也不多问,一切听由他安排。舟中长日,向问天谈些江湖上的轶事趣事。此人博闻强记,当今武林之中,不但成名人物无人不知,甚至连华山派中劳德诺、施戴子这些第二辈的弟子,他居然也能说得出每个人的出身来历,武功强弱。只把令狐冲听得目瞪口呆,佩服不置。
  舟行非是一日,这一天将到杭州,向问天和令狐冲又改从陆行,买了两匹骏马,乘马进了杭州城。那杭州古称临安,南宋时建为都城,向来是个好去处,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令狐冲跟着向问天来到西湖之畔,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令狐冲道:“常听人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没有去过,不知端的,今日亲见西湖,这天堂之誉,确是不虚了。”向问天一笑,纵马来到一个所在,那地方和外边湖水隔着一条长堤,更是幽静。两人下了马,将坐骑系在湖边的柳树之上,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向问天似是到了旧游之地,路径甚是熟悉。转了几个弯,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想象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观赏不尽。
  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阔逾五尺的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只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令狐冲读书不多,不知虞允文是南宋破金的大功臣,但觉这几个字儒雅之中透着勃勃英气。
  向问天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提了起来,正要敲将下去,忽然想起一事,回头低声说道:“一切听我安排。”令狐冲点了点头,心想:“这座梅庄,显是杭州城大富之家的寓所,难道所住的竟是一位当世名医么?”只听得向问天将铜环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两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停一停,又敲三下,然后放下铜环,退在一旁。
  过了半晌,大门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人装束的老者来。令狐冲一见,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二人目光如电,太阳穴高高鼓起,步履稳重,直是两位内功渊深的武学大匠气象,却如何在这里干这仆从厮养的贱役?左首那人躬身说道:“两位驾临敝庄,有何贵干?”向问天道:“嵩山门下,华山门下弟子,有事求见江南四友,四位前辈。”那人道:“我家主人向不见客。”说着便欲关门。向问天从怀中取出一物,展了开来,令狐冲又是一惊,只见他手中之物宝光四耀,乃是一面五色锦旗,上面镶满了珍珠宝石。令狐冲当日在衡山刘正风家中见过,知道这是嵩山派左盟主的五岳令旗,那日刘正风要金盆洗手,嵩山弟子千丈松史登达曾持此旗来加以阻止。这令旗所到之处,犹如左盟主亲到,五岳剑派门下师长弟子,无不凛遵持旗者的号令。
  令狐冲心下隐隐觉得不安,猜想向问天此旗定是来历不正,说不定还是杀了嵩山派中重要人物而抢来的,他自称是嵩山弟子,又不知有何图谋?只是自己答应过一切听他安排,只好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那两名家人见了此旗,神色微变,齐声说:“嵩山派左盟主的令旗?”向问天道:“正是。”右首那家人道:“江南四友和五岳剑派素不往来,便是左盟主亲到,我家主人也未必——未必——嘿嘿。”他下面的话便不说下去,意思却甚是明显:“便是左盟王亲到,我家主人也未必肯予接见。”只是嵩山派左盟主毕竟位高望重,这家人不愿口出轻侮之言,但他显然认为“江南四友”的身份地位,比之左盟主又高得多了。令狐冲心道:“这‘江南四友’是何等样人物?倘若他们在武林之中真有这等大来头,怎地从没听师父、师娘提过他四人的名字?我在江湖之上行走,多听人讲到当世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却也不曾听到有人提及‘江南四友’四字。”
  向问天微微一笑,将五岳令旗收入怀中,说道:“我左师侄这面令旗,不过是拿来唬人的。江南四位前辈是何等样人,也不会将这令旗放在眼里——”令狐冲心道:“你说‘左师侄’?居然冒充是左盟主的师叔。当真越来越不成话了。”只听向问天继续说道:“只是在下一直无缘拜见江南四位前辈,拿这面令旗出来,不过作为信物而已。”两位家人“哦”了一声,听他话中将江南四友的身份抬得甚高,脸色便和缓了下来。一人道:“阁下是左盟主的师叔?”向问天又提一笑,道:“正是。在下是武林中的无名小卒,两位自是不识了。想当年丁兄在祁连山下单掌劈四霸,一剑伏双雄;施兄在湖北横江救孤,一柄紫金八卦刀杀得青龙帮一十三名大头子血溅汉水江头,这等威风,在下记忆犹新。”
  那两个家人打扮之人,正是一个姓丁,一个姓施,归隐梅庄之前原是江湖上两个行事十分辣手的半正半邪人物。他二人一般的脾气,做了事后,绝少留名,是以武功虽高,名字却少有人知。向问天所说的那两件事,正是他二人生平的得志杰作,一来对手甚强,而他二人以寡敌众,胜得干净利落;二来这两件事都是曲在对方,二人所作的乃是行侠仗义的好事,这种义举他二人生平所为者甚是寥寥。大凡做了好事,虽不想故意宣扬,为人所知,但若是给人无意中知道,毕竟心中窃喜,亦是人情之常。丁坚和施令威二人听得向问天居然提及他二人二十余年前的所作生平最得意之事,不由得脸上露出喜色。
  丁坚微微一笑,道:“小事一件,何足挂齿?阁下见闻倒是广博得很。”向问天道:“武林中沽名钓誉之徒甚众,而身怀真材实学,做了大事不愿宣扬的清高之士,却是难得,‘一字电剑’丁大哥和‘八方风雨’施三哥的名头,在下仰慕已久。当我听得左师侄说道有事须来杭州向江南四友请教,在下虽然归隐已久,但想江南四友未必见得肯,但若能见到‘一字电剑’和‘八方风雨’二位,便算不虚此行,因此上便答允到杭州来走一趟。左师侄说道,倘若是他自己亲来,只怕四位前辈不肯接见,因他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头太响,恐怕前辈们瞧他不起,倒是在下素来不在外走动,说不定还不怎么惹厌。哈哈,哈哈。”丁施二人听他既捧江南四友,又大大的捧了自己二人,亦是甚为高兴,陪他哈哈哈的笑了几声,见这秃头胖子面目虽是可憎,但言谈举止,颇具器度,确不是平常人物,心下也多了几分敬意。
  施令威心下已决定代他传报,转头向令狐狐道:“这一位是华山派门下?”向问天抢着道:“这一位风兄弟,是当今华山掌门岳不群的师叔。”令狐冲听他信口胡言,早已猜到他要给自己捏造一个名字和身份,却决计料不到他说自己是恩师的师叔。令狐冲虽然诸事漫不在乎,但要他冒认是恩师的长辈,究竟心中不安,忍不住身子一震,幸好他脸上涂了厚厚的黄粉,震惊之情却是丝毫不露。
  丁坚和施令威相互瞧了一眼,心下均有些起疑:“这人其实年纪虽是瞧不出来,多半未过四十,怎能是岳不群的师叔。”要知向问天虽替令狐冲施了易容之术,将他面貌扮得甚是苍老,但毕竟难以使他变成一个老者,若是强加化装,反易露出马脚,他当即接口道:“这位风兄弟年纪比岳不群还小了几岁,却是风清扬师叔独门剑法的唯一传人。”
  丁坚“啊”的一声,他是使剑的名家,听得令狐冲精于剑法,忍不住技痒,只是见这人满脸黄肿,形貌猥琐,实不像是个精擅剑法之人。华山派前辈人物中是否有个风清扬,他也不大清楚,至于风清扬的剑法如何,他更加不知了。他向施令威望去,施令威点了点头。丁坚道:“不知二位大名如何称呼。”向问天道:“在下姓童,名叫童化金。这位风兄弟,大名是上二下中。”丁施二人都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向问天暗暗好笑,自己叫童化金,便是铜化金之意,以铜化金,自然是假货了,这“二中”二字却是将“冲”字拆开来的。武林中并没这样两个人,他二人居然说“久仰,久仰”,不知从何“仰”起?
  丁坚说道:“两位请进厅上用茶,待在下去禀告敝上,见与不见,却是难言。”向问天笑道:“两位和江南四友名虽主仆,情若兄弟。四位前辈可不会不给丁施二兄的面子。”丁坚微微一笑,让在一旁。向问天便即迈步入内,令狐冲跟了进去。走过一个大天井,那天井左右各植两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施令威请二人就座,自己站着相陪,丁坚则进内禀报。向问天见施令威站着,自己踞坐,未免对他不敬,但他在梅庄乃是仆役,不能请他也坐,当下说道:“风兄弟,你瞧这一幅画,寥寥数笔,力道可厉害着呢。”一面说,一面站起来走到那幅悬在厅中的大中堂之前。
  令狐冲和他同行多月,知他虽是十分聪明机智,于文墨书画却不擅长,这时忽然赞起画来,自是另有深意,当即应了一声,走到画前。只见那画中绘的是一个仙人的背面,墨意淋漓,笔力雄伟,令狐冲虽不懂画,却也知乃是一幅力作,又见画上题款是:“丹青生大醉后泼墨”八字,笔法森严,一笔笔便如长剑的剌划。令狐冲道:“童兄,我看了画上这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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