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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我的大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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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条  听到管教人员呼唤时,应立即答“到”,并迅速到管教人员两米处站好,听候指令。管教人员问话时,要立正如实回答(正在操作无法离开等特殊情况例外)。接受管教人员指令后,立即答“是”,管教人员讲话过程中,不准随便插嘴抢话,向管教人员陈述或回答问题时,不准指手划脚。
  
    犯人,绝大部分是懒惰的,即便在号子里百无聊赖的情况下,大油们也不愿自己动手洗衣服,而是支使板油——板油并非勤快,只是在伪装勤快与挨打之间做出选择。在劳改队,井下中队,大部分板油要从事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所以收工后,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根本不愿意去动手洗衣服,床单被罩这些大件,更是一年也不洗一次——反正这是公家给发的,脏就脏逑着吧,又死不了人。此外还有一部分来自农村的犯人压根就没有卫生意识,在他们眼里,那些已经开始逐渐变黑的床单被罩,比他家里的被褥干净多了。
    我把这情况作了汇报后,郝导向大队部提议买一台大型洗衣机,获准。很快,一台又大又重据说是医院里才使用的大型滚筒洗衣机抬进来了。管教组小院上中队的楼梯下面,开辟了个洗衣机房,水电接好、地面水平之后,洗衣机被安置于其中。
    郝导让我负责操作机器,各中队主任和卫生委员负责分批将本队犯人的床单被罩等收起来,强制性集中清洗,要求做到每个犯人的这些大件俩月洗一次。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从此开始,隔三岔五便会有各队的勤务犯带着几个犯人,扛着一包一包的床单被罩和一箱箱的洗衣粉过来。由于数量过于多,通常洗衣机只顾得上洗,由各中队的犯人用大盆涮:滚筒里一次顶多只能放十个被罩或三十条床单,多了带不动,而一次怎么也得洗十五分钟,而且洗几锅就得换水,井下中队的这些东西太脏了。这边还在洗着,那边就可以把涮出来的干净东西拿到25中队楼前的晾衣场上去晾开。几次下来我就习惯了,各项流程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同时,这也给三个中队的勤务犯们提供了相互交流的平台,顺便也使我有机会了解一些各中队的犯情动态。总之,这也算是六大队在“创部”活动中的新举措,我对此事的报道在省报上被刊登,又是五分的稿分,操!
    洗衣机的投入使用也使得我办公室的洗衣粉大量积累——每次各中队主任从内勤处领出洗衣粉送来后,我这儿手一紧,就能留下两三袋。于是我就可以以此来沟通与外队某些用得着的犯人的人际关系(礼轻情意重呢)。教育科主任江美(大同后生)隔些日子也会将他们中队犯人的床单被罩这些大件递给我:“趁哪个中队洗的时候顺便给我们揉巴揉巴。”
    洗衣机的使用为楼梯下的原住民——老鼠们带来了恐惧。以前我经常见有小老鼠从砖缝中伸出可爱的小脑袋与我对视,但自从有了洗衣机,这个区域的老鼠全不见了,我想是洗衣机的噪音和振动影响了鼠们的作息起居,它们无奈搬出了这块栖息之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新来的内勤小姚,很快就适应了环境熟悉了工作,并且很看不惯中队的很多勤务犯。他住单身宿舍,每天上午睡眼惺松地进了中队,先让我煮个方便面,然后上中队洗脸,然后下我这儿吃饭。他经常与我聊天——就象在尚马街时的小刘干事与我聊天那样,摈弃了干部与犯人的身份,随意轻松地谈些学校里的事、社会上的事。他说本市有个杀人狂,从九二年开始,专杀穿红衣服的女子,前不久又有个红衣女子被杀了,这是第五个,现在市面上妇女衣服红色的根本卖不动!(2006年8月我看报纸,说荫市变态杀人狂被枪毙,十四年间杀死九个红衣女子,从此本市女性又敢姹紫嫣红了)小姚有时也会遇到些工作上的烦心事,我劝他想开点,初入社会的学生书卷气太浓,但这社会容不得理想,在这种等级森严的机构里与那些老头们打交道,碰些钉子是难免的,唯有尽快成熟老练圆滑世故才能适应这个环境,当然尽量要保持一颗健康向上的心。
    小姚任内勤后,很快就成了小程的得力助手。原来的小阎一直在努力调工作,中队的事他不是很上心。而小姚年轻,遇有打架的、抗拒出工的、不服从管理的犯人等,他和小程一人一根电警棍,捅得犯人吱哩哇啦乱叫——这东西不由得人要乱叫,它捅到身上,象有什么东西在揪心脏,疼还不太要紧,主要是很难受。
    这是我老乡小驴的电后感。小驴当时已是打眼的骨干,虽没有正式任命、其实干的就是副值星员的工作,他与值星员有矛盾,每个班上带着几个炮工打眼放炮后,任值星员四川锤子张桃管其他所有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小驴仍带着几个炮工放了炮就坐在远处有说有笑悠闲自在。于是张桃便以小驴不服从分配任务为由向干部点了一炮,然后小驴被叫进办公室、被问了几个问题,小驴都答“是”(傻家伙,不知道大祝临头为自己辩解一番,不过他嘴也笨),然后小程和小姚就开始电他。他不由自主地绕着办公室跑,但哪能跑得过篮球队前锋的小姚嘛,小姚抓住他一脚踹翻,两根电警棍上下其手,不亦乐乎。
    随后我问清事情原委后托人给小驴带话:“要尊重值星员的管理,不要硬碰,可以软顶。”深度文盲的小驴终于吃一堑长一智了,并且也没有自暴自弃就此沉沦,也没有一时冲动铸下大错,重要的是他在挨了电棍后的所做所为让值星员刮目相看,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法再去点炮。二人相安无事,小驴还于九八年秋后被任命为副值星员。
   
    九八年四月中旬,范凄的减刑裁定下来了:还有一个月的刑期便可出狱。范姜傲然四顾,中队除了他,似乎一时半会真找不出个象样的犯人(必须是上年度的劳改积极分子)来接替主任的位子,于是他想中队会尽量把他留到临出监的那几天再下出监队的。
    不幸的范凄想错了。他接到裁定书的第二天,小姚便让他卷起铺盖,把他送到出监队去了。谁也弄不清是中队还是大队的意思。
    范凄走了,谁会接替他?我和刘务不大可能,小龙虽然挂着监纪委员的名号,但一个外地家,无钱无人,加上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性格,也不可能。其他的积极分子中,除了几个生产组的正副值星员算得上有点份量的老犯人,但当主任与当值星员完全是两码事嘛,其他都是小敏有付这种不属于板油、但绝对算不上大油的犯人,哪能管得了别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中队抽调一组值星员宗法回中队,接任积委会主任一职。
    宗法,河南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捕前是农民工,下队后过劳动关的时间长,强度大,倍受欺凌,徒刑也大,几年之后终于被允许学着打眼,后来逐步熬成值星员,技术好,打人狠,把一组近四十个犯人管理得服服帖帖的。但是,能打好篮球不一定能当好教练,能当好值星员不一定能当好主任。我和其他所有犯人一样,都极度疑惑干部们的用意。只是我不与任何人讨论此事,有人问起时我总是微微一笑:“这有啥,叫谁当,谁就能当得了。”此外,既然中队已经让宗法当上主任了,我要做的不是去怀疑,而是观察、帮助和监督。
    宗法在上任后的第一时间到了我的办公室。他也很苦闷,担心自己一无所有,当不了主任,拿不住这些犯人。
    我趁出去给他倒水,让门岗坐班犯上中队叫二臭下来一下。
    我给宗法倒了茶水,递了烟:“眼光放远点!现在这环境你也能看出来,已经不是老五那个年代了。中队让你当主任,据我分析,不会再象要求老五大杨那样,每天光要求你这主任去找这找那或办什么事,当然也会让你办些什么事,不过我们大伙都会帮忙的。“
    正说着,二臭嘿嘿笑着进来了。我呵呵笑了:“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和宗法谝中队的事儿,你也听一听。”
    我指着二臭向宗法说:“你看,要是遇到些你不愿出面的事,或者到其他中队找点什么东西办点什么事,二臭差不多就能帮上忙。”
    在外交这一方面宗法的确不行,而目前中队犯人中,二臭的外交能力还算不错的。他点点头,不过没说什么,我想是否因为二臭没名没分,如果贸然起用,既不知干部的看法,又不知二臭是否愿意。
   五 十 三      新 的 积 委 会 主 任(下)
  
    我看了一眼二臭,还好,二臭的江湖阅历没有被与小走的儿女情长而消磨殆尽,他马上很严肃认真地接过话头:“就是,人家老五他们在的时候,说实话,用不着咱,范凄当了主任,跟我说过好多次,可咱不尿逑他。宗法,我一直很看得起你,真的,你要有什么问题尽管吭气!就算把我这个老瓜卖了,也得全力帮你的忙!”
    我们三人大笑。我又说:“二臭这人,让他坐班什么的他还受不了那约束,宗法你看这样,咱们也先不要跟干部说甚,就让他随意看着点中队的纪律这些,反正小龙这个纪律委员也不管事。”
    “可以。现在,生产和学习上,三龙和刘务管好自己的一摊就行。中队这一块,二臭你就先这样,慢慢来,快了反而不好,指不定哪个凄鬼会使坏。带病号这边,让有付先撑着,撑不动了我再向中队建议一下,看能不能让二臭带个病号,到了年底也好弄个积极分子,随后也好进积委会,能减点就减点。”
    看来大个子宗法的思路是比较清晰的,真不能小看这些没文化的民工。
    二臭嘿嘿笑着:“我已经混成这样了,减不减也无所谓,当个甚也无所谓,你俩给我面子,咱不能给脸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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