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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_明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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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臣,皆不纳。于陛又特疏申救。帝怒,命降诸人杂职,悉调边方。尚书孙丕扬等以诏旨转严,再疏乞宥。帝益怒,尽夺职为民。经纶愤甚,抗疏曰:

  顷屡奉严旨,斥逐南北言官。臣幸蒙恩,罚俸供职,今日乃臣谏诤之日矣。陛下数年以来,深居静摄,君臣道否,中外俱抱隐忧。所恃言路诸臣,明目张胆为国家裁辨邪正,指斥奸雄。虽庙堂处分,未必尽协舆论,而缙绅公议,颇足维持世风,此高庙神灵实鉴佑之。所资台省耳目之用大矣,陛下何为一旦自涂其耳目邪?

  夫以兵部考察之故,而罪兵科是已。乃因而蔓及于他给事,又波连于诸御史。去者不明署其应得之罪,留者不明署其姑恕之由。虽圣意渊微,未易窥测,而道路传说,啧有烦言。陛下年来厌苦言官,动辄罪以渎扰,今忽变而以箝口罪之。夫以无言罪言官,言官何辞。臣窃观陛下所为罪言官者,犹浅之乎罪言官也。乃言官今日之箝口不言者,有五大罪焉。陛下不郊天有年矣,曾不能援故典排闼以诤,是陷陛下之不敬天者。罪一。陛下不享祖有年矣,曾不能开至诚牵裾以诤,是陷陛下之不敬祖者。罪二。陛下辍朝不御,停讲不举,言官言之而不能卒复之,是陷陛下不能如祖宗之勤政。罪三。陛下去邪不决,任贤不笃,言官言之而不能强得之,是陷陛下不能如祖宗之用人。罪四。陛下好货成癖,御不少恩,肘腋之间,丛怨蓄变,言官俱虑之,而卒不能批鳞谏止,是陷陛下甘弃初政,而弗犹克终。罪五。言官负此大罪,陛下肯奋然励精而以五罪罪之,岂不当哉!奈何责之箝口不言者,不于此而于彼也!

  日者廷臣交章论救,不惟不肯还职,而且落职为民。夫诸臣本出草莽,今还初服,亦复何憾。独念朝廷之过举不可遂,大臣之忠恳不可拂。陛下不听阁疏之救,改降级而为杂职,则辅臣何颜?是自离其腹心也。不听部疏之救,改杂职而为编氓,则九卿何颜?是自戕其股肱也。夫君臣一体,元首虽明,亦赖股肱腹心耳目之用。今乃自塞其耳目,自离其腹心,自戕其股肱,陛下将谁与共理天下事乎!

  夫人君受命于天,与人臣受命于君一也。言官本无大罪,一旦震怒,罪以失职,无一敢抗命者。既大失人心,必上拂天意。万一上天震怒,以陛下之不郊不帝、不朝不讲、不惜才、不贱货,咎失人君之职,而赫然降非常之灾,不知陛下尔时能抗天命否乎?臣不能抗君,君不能抗天,此理明甚,陛下独不思自为社稷计乎?

  帝大怒,亦贬三秩,出之外。

  经纶既获谴,工科都给事中海阳林熙春等上疏曰:「陛下怒言官缄默,斥逐三十余人,臣等不胜悚惧。今御史经纶慷慨陈言,窃意必温旨褒嘉,顾亦从贬斥。是以建言罪邪,抑以不言罪邪?臣等不能解也。前所罪者,既以不言之故,今所罪者又以敢言之故,令臣等安所适从哉?陛下诚以不言为溺职,则臣等不难进忧危之苦词;诚以直言为忤旨,则臣等不难效喑默之成习。但恐庙堂之上,率谄佞取容,非君上之福也。臣等富贵荣辱之念岂与人殊,然宁为此不为彼者,毋亦沐二百余年养士之恩,不负君父,且不负此生耳。陛下奈何深怒痛疾,而折辱至是哉!」帝益怒,谪熙春茶盐判官,加贬经纶为典史。熙春遂引疾去。是日,御史定兴鹿久徵等亦上疏,请与诸臣同罪,贬泽州判官。二疏列名凡数十人,悉夺俸。

  顷之,南京御史东莞林培疏陈时政。帝追怒经纶,竟斥为民。既归,杜门却扫凡十年。卒,门人私谥闻道先生。

  培由乡举为新化知县。县僻陋,广置社学教之。民有死于盗者,不得。祷于神,随蝴蝶所至获盗,时惊为神。征授南京御史,劾罪诚意伯刘世延,置其爪牙于法。已,上书言徐维濂不当谪;陕西织花绒、购回青扰民,宜罢;湖广以鱼鲊、江南以织造并夺抚按官俸,苏州通判至以织造故褫官,皆不可训;并论及沈思孝等。帝怒,谪福建盐运知事。告归,卒。

  天启初,复经纶官,赠太仆少卿。培赠光禄少卿,熙春亦还故职。屡迁大理卿,年老乞罢。时李宗延、柳佐辈咸官于朝,颂其先朝建言事。诏加户部右侍郎,致仕。

  刘纲,邛州人。祖文恂,孝子。父应辰,举乡试,不仕,亦以孝义闻。纲举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改庶吉士。二十五年七月,上疏曰:

  去岁两宫灾,诏示天下,略无禹、汤罪己之诚,文、景蠲租之惠,臣已知天心之未厌矣。比大工肇兴,伐木榷税,采石运瓷,远者万里,近者亦数百里。小民竭膏血不足供费,绝筋骨不足任劳,鬻妻子不能偿贷。加以旱魃为灾,野无青草,人情胥怨,所在如仇。而天下悔祸,三殿复灾。《五行志》曰:「君不思道,厥灾烧宫。」陛下试自省,昼之为、夜之息,思在道乎,不在道乎?

  凡敬天法祖,亲贤远奸,寡欲保身,贱货慎德,俱谓之道,反是非道矣。陛下比年以来,简禋祀,罢朝讲,弃股肱,阂耳目,断地脉,忽天象,君臣有数载之隔,堂陛若万里而遥。陛下深居静摄,所为祈天永命者何状,即外廷有不知,上天宁不见邪?今日之灾,其应以类,天若曰:皇之不极,于谁会归,何以门为?朝仪久旷,于谁禀仰,何以殿为?元宰素餐,有污政地,何以阁为?其所以示警戒,劝更新者,至深切矣。尚可因循玩愒,重怒上帝哉!

  臣闻五行之性,忌积喜畅。积者,灾之伏也,请冒死而言积之状。皇长子冠婚、册立久未举行,是曰积典。大小臣僚以职事请,强半不报,是曰积牍。外之司府有官无人,是曰积缺。罪斥诸臣,概不录叙,是曰积才。阃外有扬帆之丑,中原起揭竿之徒,是曰积寇。守边治河,诸臣虚词罔上,恬不为怪,是曰积玩。诸所为积,陛下不能以明断决,元辅赵志皋不能以去就争,天应随之,毫发不爽。陛下何不召九卿、台谏面议得失,见兔顾犬,未为晚也。若必专任志皋,处堂相安,小之隳政事而羞士类,大之丛民怨而益大怒。天下大计奈何以此匪人当之!此不可令关白诸酋闻也。

  帝得疏,恚甚,将罪之。以方遘殿灾,留中不报。

  已而授编修。居二年,京察。坐浮躁,调外任,遂归。明年卒。故事,翰林与政府声气相属。纲直攻志皋短,故嗛之不置,假察典中之。明世以庶吉士专疏建言者,前惟邹智,后则刘之纶与纲,并四川人。

  戴士衡,字章尹,莆田人。万历十七年进士。除新建知县,擢吏科给事中。蓟州总兵官王保滥杀南兵,士衡极论其罪。已,请亟补言官,劾石星误国大罪五。山东税使陈增请假便宜得举刺将吏,淮、扬鲁保亦请节制有司,士衡力争。仁圣太后梓宫发引,帝不亲送,士衡言:「母子至情,送死大事,奈何于内庭数武地,靳一举足劳。今山陵竣事,愿陛下扶杖出迎神主,庶少慰圣母之灵,答臣民之望。」锦衣千户郑一麟奏开昌平银矿。士衡以地逼天寿山,抗疏争。皆不报。

  二十五年正月,极陈天下大计,言:「方今事势不可知者三:天意也,人心也,气运也。大可虑者五:纪纲废弛也,戎狄侵陵也,根本动摇也,武备疏略也,府藏殚竭也。其切要而当亟正者一,则君心也。陛下高拱九重,目不睹师保之容,耳不闻丞弼之议,美丽当前,燕惰自佚,即欲殚聪明以计安社稷,其道无由。诚宜时御便殿,召执政大臣讲求化理,则心清欲寡,政事自修。」亦不报。

  日本封事败,再劾星及沈惟敬、杨方亨,且列上防倭八事。多议行。俄劾南京工部尚书叶梦熊、刑部侍郎吕坤、蓟辽总督孙幰及通政参议李宜春。时幰已罢,宜春自引归,坤亦以直谏去。给事中刘道亨右坤,力诋士衡,谓其受大学士张位指。士衡亦劾道亨与星同乡,为星报复。帝以言官互争,皆报寝。寻劾罢文选郎中白所知。帝恶吏部郎,贬黜者二十二人,因诘责吏科朋比。都给事中刘为楫、杨廷兰、张正学、林应元及士衡俱引罪。诏贬为楫一秩,与廷兰等并调外。士衡得蕲州判官。无何,诏改远方,乃授陕西盐课副提举。未赴,会《忧危竑议》起,竟坐遣戍。

  先是,士衡再劾坤,谓潜进《闺范图说》,结纳宫闱,因请举册立、冠婚诸礼。帝不悦。至是有跋《闺范》后者,名曰《忧危竑议》,诬坤与贵妃从父郑承恩、户部侍郎张养蒙、山西巡抚魏允贞、吏科给事中程绍、吏部员外郎邓光祚及道亨、所知等同盟结纳,羽翼贵妃子。承恩大惧。以坤、道亨、所知故与士衡有隙,而全椒知县樊玉衡方上疏言国本,指斥贵妃,遂妄指士衡实为之,玉衡与其谋。帝震怒,贵妃复泣诉不已,夜半传旨逮下诏狱拷讯。比明,命永戍士衡廉州、玉衡雷州。御史赵之翰复言:「是书非出一人,主谋者张位,奉行者士衡,同谋者右都御史徐作、礼部侍郎刘楚先、国子祭酒刘应秋、故给事中杨廷兰、礼部主事万建昆也。诸臣皆位心腹爪牙,宜并斥。」帝入其言,下之部院。时位已落职闲住,署事侍郎裴应章、副都御史郭惟贤力为作等解,不听。夺楚先、作官,出应秋于外,廷兰、建昆谪边方,应章等复论救。帝不悦,斥位为民。

  士衡等再更赦,皆不原。四十五年,士衡卒于戍所。巡按御史田生金请脱其戍籍,释玉衡生还,帝不许。天启中,赠太仆少卿。

  曹学程,字希明,全州人。万历十一年进士。历知石首、海宁。治行最,擢御史。帝命将援朝鲜。已而兵部尚书石星听沈惟敬言,力请封贡。乃以李宗城、杨方亨为正副使,往行册封礼。未至日本,而惟敬言渐不售,宗城先逃归。帝复惑星言,欲遣给事中一人充使,因察视情实。学程抗疏言:「迩者封事大坏,而方亨之揭,谓封事有绪。星、方亨表里应和,不足倚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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