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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是到哪里了，春意担忧的叫一声毫无反应地章无疾：“章无疾？你怎么样？”怎么抱住他这么久还不放开。车窗外已经有一脸气极败坏的现代车车主过来敲窗。
章无疾贪恋的嗅一口她头发上的香气，放开她之后，一言不发打开车门走出去。
春意探出半个身子拉住他。“章无疾，你额头上流血了！”不知道刚才撞到了哪里。可惜回答她的是呯然关紧的车门和他眼中依旧怒气的神色。
为什么不干脆撞得更严重一些？像季均那样伤得半残废，是不是就能看见她眼里的担忧，是不是就能多霸占她一点时间和心思？
春意心里叹息，这人到底是吃错什么东西了？从刚才到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火气还没散？
那个中年男人拽着章无疾去察看追尾情况，气急败坏地说着什么。章无疾依旧那副天塌下来不变脸色的样子，或许是他的表情惹怒了男人。男人越说越激动。肢体语言夸张。
陆续有其他车主过来围观，春意看着似乎要打起来的场面，前后张望混乱的路况，听着遥远传来的警报声。她还赶得上五点的飞机么？
春意认命的走下车，看到章无疾在打电话，要一个人过来，她靠过去追加一句“带一个创口贴过来”。
章无疾如海深般的眸子久久盯着她，春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蛮撞，讪讪一笑，退开去。隔了好一会，章无疾才重新对着电话说：“嗯，带几个创口贴过来。我的额头受伤了。”
那中年男人也气愤地说：“别以为只有你能叫人来！我叫律师来！华使律师事务所知道吧？我跟他们的四位老板都很熟，看你小子怎么猖狂！”
章无疾气极反笑，很熟？这么细眼一看，似乎还真有一点脸熟。挂断电话靠在车头，听那男人跟季均的一个助理扯，把现场状况夸大了十倍。
春意扯出一张湿巾递过去，他不接，脸上依旧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春意看着心里发毛。只好凑上前去，轻声说：“不痛吗？都流血了。”
章无疾鼻头闪过清淡的香味，额头上一凉，感受到她温柔的力量。视线转回来，看到她眼里浅浅地担忧，心里一凛，握紧了拳头，控制心神，没有去拥抱她。
擦拭干净血迹之后，看到真的只有一道小伤口，放下心来，轻舒一口气，又仔细检查了下他脸庞，有污迹的地方，手指头轻轻的拭过，才说：“还好，只是一道小口子，现在血止住了。”
一抬眼，撞进他沉郁的眼里，春意心里一紧，才发现刚才的动作有多亲近，赶紧闪身退后。可惜这次他没有给她机会，一把搂住她的腰身，站直后，冷声说：“破相了你要负责！”
春意一笑，“放心，没有破相。”他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一点，如果这样搂着她有用的话，就让他多搂一会吧。
“没有也要负责！”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她手指划过的冰凉触感，这样多好，如果她的心像她的眼睛和身体一样诚实，跟他的心如此靠近，多好。
“好，我去跟那人道歉，撞毁本来就不严重，交给保险公司处理就行。出门在外，和气生财，退一步海阔天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挣扎一下。
他用力扣紧她的腰身，“我要你对我负责。不是对这个事件负责。再说跟那样的人道什么歉，我等着他叫律师来。”
春意无语，他彪悍的人生，她可负责不起来。讪讪一笑，“你不就是律师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想多事的可不是他！而且他还等着看好戏！
章无疾不说话，注视的目光似乎要在她脸上找到什么。
春意把头扭开，中年男人怒目横眉盯着他们。原先走出来的车主们陆续回到自己的车子里。春意踮起脚尖看，前面的车辆似乎在微微移动。轻呼一口气，希望快点疏通，不要误了航班。
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耳根和鼻尖，章无疾松开她，“去车上呆着。”
春意拉着他的袖子，“外面冷，你也进来。”说完这句后，春意又后悔。相顾无言，那是多尴尬啊！
章无疾看着她，似乎怀疑她说这句话的真诚。春意一笑，先钻进车里。他没有跟着立即到车里，接了个电话，挂断之后。站在车前，视线透过车窗，就那么直直地望过来。
春意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应急车道已经疏通，刚才呼啸而过两台警车。章无疾上车，春意问：“有接到保险公司的电话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交通意外的处理程序她不太懂，凭猜测需要等保险公司的人过来拍照存档之后，他们才能离开吧。
章无疾冷冷说：“你就那么想着离开？”
“周一上午和下午我都有课呢。”
“放心！误不了你的飞机！”
春意轻轻一笑，低头发短信给萧砺。
几分钟后。章无疾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说下车，牵着她往应急车道走。等了一下，面前嗖的一下停下一辆大众，章无疾拉开后门就把她塞进去。然后迅速钻到驾驶座，启动汽车不过一眨眼的事。
春意看着刚才从驾驶座里出来的一个年轻男人，向奥迪车停的方向走去，猜到是他叫来处理意外的朋友，便不说话了。
这一次车速慢了不少，到达机场刚过三点半。萧砺已经在门口等得狂躁不已了。春意以为他会在路口就放她下来，谁知一直开到停车区。春意道了谢，想劝阻他再送她进去，谁知他依旧一言不发。
春意也顾不得那么多，找到两人的机票，朝萧砺一路小跑着过去。
萧砺迎上来说：“萧老师！三姑姑！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咦？这位是你朋友？”看着后面的章无疾问，这位朋友也太奇怪了吧，摆一副臭脸给谁看？
春意点头，把机票和证件递给他，“你先去办登机牌，我很快就过去。”
萧砺一脸心知肚明的坏笑，轻声说：“该不是你又拒绝别人了吧？”臭得有理！
春意一脚踹过去，“几天没修理你，皮痒了？”
萧砺本想很同情的去拍一把章无疾的肩膀，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再加上身高上差了那么一点，嘻嘻一笑，把手里的袋子往春意手里一塞，拿着证件走了。
春意呲牙，他到底买了多少特产？这么一袋，重死人了！
章无疾冷眼看着她和萧砺互动。听萧砺叫她姑姑，这个称呼雷死人，COS神雕侠侣不成？两人的年纪差不多，而且他在图片里看过那个年轻男人，春意扮鬼脸的那一张里有他，换了衣服之后，也跟他合照了一张，他还不怕死的揽着她的肩，个头比春意高了不少，现在看来，图片上做了假，其实他的身高跟春意差不多。
“是谁？”
春意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解释说：“我堂哥的儿子，在西地学计算机专业，这次来北京面试。”这位堂哥的关系还真有点远，年纪跟她老爸差不多，想着堂哥那一声叔叫出来，再听这位大侄子叫她姑……之前听着很别扭，现在竟然就习惯了！习惯真可怕！
“之前没见过。”
春意白眼，她也是今年正月才见到的好不！“堂哥一家一直都在省城，去年回老家过年才知道的。”
章无疾点头，过去帮她提袋子。前年参加萧书记的生日宴时，听说萧家人多势众，分支很多。春意家算是直系。她现在说的这个堂哥，估计隔得有点远了。
“不用了！我提得动，你先回去吧。”春意赶快阻止。
章无疾哪管她，提了就走。直到登机口时，才说：“你现在把周奕翡当什么？”
春意一愣，轻笑一下，“陌生人。”
“我呢？”
春意沉吟一下，回答：“熟悉的陌生人。”熟悉是因为彼此共处过那么长时间，陌生是因为，她从未试着去了解他，从未真正认识他。
很好！到头来，大家都是陌生人。章无疾看着她，悚然一笑，春意后退两步。他逼近，“周奕翡追了你三年，你赔了他三年的美好。我这个把你放在心里十一年的人，你无视了十一年的人，你准备用什么赔我？”
春意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一下。
他又说：“你只记得你给他的伤害，有没有想过，你在我心上制造的伤口？血淋淋的，比他的痛得更长久。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呢？”
春意无奈的苦笑，看着远远走来的萧砺，再看看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章无疾……”
章无疾止住她的话头：“萧春意，你要知道，你这次拒绝了之后，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了！十一年真的太久了，要把你从心底驱逐，也太难了，心会很痛……心再痛，我也要真正的把你戒掉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下一个，还有谁会像我这样，等你十一年？”
听着他平平的语气，春意却觉得比刚才面对他的怒火还要心痛不已，可是要她怎么回答？她也曾经想过，如果当初答应的是他，现在是不是不一样的结果？他们是不是跟周奕翡还是好朋友，柳林希是不是也不会对周奕翡那么大的意见。可是谁能预知未来呢？谁又知道，她和他，会不会也是同样的结局？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里流出来。
她的重生，会不会根本就是个错误？还是说她的前世才是错误？
前一世，他们毫无踪影。直到生命要完结之时，他出现。他看不上她。他们没有结果。
怎么这一世，这么早遇见他们？她爱上的，没有结果。不该爱的，爱上她，她却不敢再接受。
“章无疾，我怕了。没有谁会永远爱着谁，距离太近了，就会不知不觉容忍不了对方的缺点了。谢谢你……爱我那么久。如果要赔偿，赔你我的眼泪，好不好？”
章无疾看着她泪湿的双手捧过来，不自觉的后退，连说了几个好，很好。然后转身，绝然离去。
她还是不要他。他也不要她了。这个女人，此生之后，他再不要想起她的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