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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护士上。
护士孙大夫。
〔孙荣望了护士一下,护士在一旁站住。
孙荣(和气地)是啊,赵王氏,我们是给你想办法,你看,刚才不是找外
国人说了?他答应了,你可以住院。
赵王氏我住的什么医院?
孙荣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尽量耐心地)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的
医院是一个慈善机关,能治的总要治,不能治的总归不能治。你的
这个软骨病重得很,刚才我也跟你丈夫说了,要是还不治啊,半个
月就会出毛病。
赵树德(站起来)铁生的妈,刚才我心里合计,前前后后我都想了。还是你
住在这儿吧,你就治吧。
赵王氏(想,伤心地)怎么治呀?拿什么钱治啊!
赵树德大夫说:你可以免费住院。
赵王氏不,我不住。
孙荣赵王氏,我劝你就在这儿治。
赵树德(郁悒地)人不是畜生,有病总得治啊!
〔赵铁生由中门上。他是赵树德的长子,十九岁,在钢铁厂里刚刚出了师,还赚不了多少
工资。他的生活和他的父亲一样,过着沉重、痛苦的日子。无休止的劳作和压迫煎熬着他,
使他也变成一个不好说话的人。
〔他穿着一件破棉袄,束着一个旧皮带,光着头,沉重地走进来。
赵铁生爹,钱借来了。
赵树德工会给的?
赵铁生(愤怒地)他们?!他们说章程上没有抚恤这一条!还硬说我思想不
良,看,让他们打的!。。
① Well,Dr。 Sun——英语,意为“好吧,孙大夫”。
赵树德铁生,你过来!(心疼地抚摸着赵铁生)我告诉你别去,工会不是给咱们
办事的。
赵铁生反正钱有了。厂里的工友们:张志诚、老涂、刘三叔。。大家十来
个人凑的。(对赵王氏)怎么样,交钱去吧?
〔赵王氏叹口气。
赵树德他们治不了我的眼睛。
赵铁生(愣住了)哦。那怎么办?
赵树德先别管这个了。现在医院倒是说你妈的病更重了,得赶紧治,要住
院。
赵铁生我知道。可是这点钱。。
刘玛丽(忽然插进来)医院可以免费。
赵树德是啊,他们说可以免费,你看呢,铁生?
赵铁生爹的眼睛治不好,妈要是再躺下,——我看就留下治吧。
赵王氏(望着他们)可家里的日子。。
赵铁生放心吧,弟弟、妹妹交给我了。
赵王氏(对赵树德)那么,我先送你回去,家里安置安置再来吧。
孙荣(温和地,但是清清楚楚地)赵王氏,你再来就不一定有床位了。
赵王氏(半晌)好,就住这儿吧。
孙荣走吧,下去办手续去吧。
护士(向赵王氏)把孩子放下!
〔袁仁辉上。
袁仁辉哪位是病人?
〔护士一指赵王氏,昂然下。
赵王氏(把孩子交给赵铁生抱着)铁生,好好招呼着爹。
赵树德铁生的妈,别着急。
赵王氏(难过地)这是怎么说的!我是送你来的,现在,你倒送了我了。
〔袁仁辉领他们下,孙荣也下。三个特务上。特务丙把门堵住,特务甲把信交给特务丙。
特务丙(对刘玛丽)江教务长在哪里?
刘玛丽(有些惊惶)你是干什么的?
特务甲你不用管!你把这信交给他,我等着你。
〔刘玛丽拿信,很快走入内室。
特务甲(对特务丙)实验室去人了吗?
特务丙去人了。
〔右门忽然打开,凌士湘穿着白罩衣,怒冲冲上。后随着特务乙。
凌士湘(面前都是陌生的脸)咦!(叫)刘小姐!
特务甲不要叫!(对特务乙)人呢?
特务乙不在实验室。
凌士湘(怒形于色)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洪友上,惊惶地望着他们。
特务甲你是江教务长?
陈洪友(微弱地)我不是,可是我可以代表,我们正在开会,他忙得很。
特务甲看见了刚才那个名单了吗?
陈洪友里面正研究呢。
凌士湘洪友,这是怎么回事情?这个人(指特务甲)居然混到我的实验室去
了!你们要干什么?
特务甲你少说话!(对陈洪友)你们这儿有个大夫叫何昌荃?
陈洪友(望着凌士湘,迟疑地)嗯。
特务乙他不在实验室,人哪儿去了?
特务甲这个人你们一定要交出来!
凌士湘(才明白,气愤地)怎么?你们要抓人,到我的实验室抓人?我不答应!
陈洪友(安慰地)士老,别着急,把问题多考虑一下。
凌士湘这有什么可考虑的?这是医院,医学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是科
学研究应该受到保护的地方。(对特务们)你们懂不懂?我们是研究科
学的,研究科学的!跟你们没关系!
特务甲(冷冷地)谁呀,你?
陈洪友这是凌士湘大夫。
特务甲(打量凌士湘)哦,你就是凌大夫。我们知道你是学者,很有名。你怎
么还不到台湾去啊?可是你教的这个徒弟很不好,很坏,他是共产
党。
凌士湘他怎么会是共产党?
陈洪友(低声)不要着急,我想贾大夫是不会让他们胡来的。
凌士湘我也相信。你去把贾大夫请出来。这真太不成话了!这,这还叫什
么国家!
陈洪友(向特务征求同意的样子)我进去一下。
〔特务甲点一下头。
〔陈洪友下。
〔半晌。电话铃响。
特务丙谁?。。没有。(就恶狠狠放下)
〔江道宗和陈洪友同上。
凌士湘(诧异)道宗,贾克逊呢?
江道宗(温文地)贾大夫托我代表他。(对特务,有身份地)我是江教务长。院方
的意见。。(对凌士湘)贾大夫说的。。(对特务)我们不能禁止你们逮
捕。
凌士湘这叫什么话!
江道宗他说这是中国内部的政治事情,美国人当然无权干涉。
特务甲(挥挥手)搜查!(对特务乙)你跟我到实验室去一下。
〔特务们下。
凌士湘(急了)你看!你看!
江道宗(也没料到特务们动作这样快)他认为医院是不该抓人的,这件事情使他很
遗憾,他对这种举动准备表示抗议。
凌士湘(爆发)抗议有什么用!他是学校的负责人,应该管!这不是管不了
的事情。我找他去。
江道宗(拦住凌士湘)士老,不要去了。我一定想办法营救,请放心吧。有办
法的。
凌士湘不成,我要亲自我他。(入内)
陈洪友(疑讶)真有办法吗?
江道宗(慢吞吞地)总可以想出办法来吧。国民党这帮不成材的东西,把大局
弄到这样的地步,现在只懂得杀人了!
〔凌士湘由内出。
江道宗怎么样,士老?有什么办法吗?
凌士湘我跟他谈了,他真是很生气。(苦恼地)可是他是个学者,碰到这样
的事情,也不知怎么应付。他现在请你进去一块儿想想办法。(恳切
地)道宗,昌荃是我的好学生,你说你要营救他,你一定要做到!
江道宗(义不容辞地)当然,当然,你放心。我的亲外甥,我还有不出力的吗?
洪友,如果还有什么手续,你办吧。
〔江道宗下。凌士湘在屋中徘徊。
凌士湘(急煎煎地)他的病还没有好,这就抓去,这还有什么人道?
陈洪友(喟叹)唉,他们还讲什么人道!
〔三个特务押何昌荃上,何昌荃穿着病房的睡衣。
凌士湘昌荃!
特务丁(向特务甲)我们一共抓了三个,剩下的跑了。
特务甲(向陈洪友)名单给你们了,你们还得负责!
〔陈洪友不敢响。
凌士湘(对特务甲几乎是央求地)他有病,你放开他!等他病好了,再跟你去。
你可以留一个人看着,我可以找医务主任特许,跟他一同住在外科
病房。
特务甲(奚落地)从我们那儿出来,总是要进外科的。我看反正是一样,你
就别操心吧!
何昌荃(取出一把钥匙)凌大夫,这是实验室的钥匙。您的试验我不能帮您做
了。
凌士湘(痛苦地接过钥匙)你真的加入了什么党?搞什么政治吗?
〔外面风雪。
何昌荃(沉重地)凌老师,一个人不问政治,政治也会来找你的。
特务甲(手一挥)走吧。
凌士湘(发现何昌荃穿着一件薄睡衣)那怎么成?外面这么冷!
(急取下挂着的大衣给他)披上,昌荃!
特务甲(恶狠狠地)这样的人,还怕他冻着!
凌士湘(忙乱地掏钱给何昌荃)这点钱,拿着。
特务甲(从中接过钱)好,我替他保存着。
凌士湘(急切地)昌荃,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一定给你想办法!
特务甲(推开凌士湘)你给他想办法?你也要进去?我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什么学者,狗屁!进去都是一样。对你们太客气了!
〔特务们押何昌荃下。凌士湘、陈洪友沉默不语。
〔凌木兰又急急跑上。
凌木兰(紧张地)爸爸,昌荃呢?
〔凌木兰又急急跑下,电灯忽然灭了。
陈洪友嗯,又停电了。(他擦了洋火,点上灯)凌大夫,不要生气了。凌士湘黑
暗极了!乱极了!作为一个中国人,我看不见一点前途。我奇怪,
我为什么要研究科学,从辛亥革命到现在,我这样地工作,究竟是
为什么?一到这样的时候,连最低限度的研究都做不成的时候,我
真是要离开!无论到什么地方,走!可是我到哪里去?我们是中
国人。中国再坏、再烂,我生在这里,我死也得死在这里。做一个
科学家,我也是中国的!(抬头问陈洪友)你拿不定主意,你,你还预
备逃到哪里去?跟这批东西一起跑?我告诉你,没什么可去的地
方!我不喜欢政治,我也不懂政治,但是我有一个感觉,就是,这
个鬼政府要倒,倒到底!我看很快。全中国哪里都是共产党,没有
办法。我并不喜欢共产党,我没有看见过它,也没有看见过它所做
的事情。可是我也没有这样的成见,它在的地方,我就一定要走。
我总觉得只要是人,人就要进步,进步就离不开科学。如果将来共
产党来了,就像今天似的,也来了几个人,把我请到那个地方去,
我也并不后悔。因为无论如何,此地有我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还
不坏,我还要在这个实验室里工作下去!怎么样?你还预备逃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