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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相性50问+freetalk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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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原本态度强硬的男人没有做任何挽留。 
  “……韩斯梵,不论怎样,还是很谢谢你这几个月来提供我住处……” 
  不及说完,车窗很快的无声升起,掩去了少年微带为难的清瘦脸庞。黑色BMW760Li倏忽驶远,独留一米九的颀长身影伫立原地,良久没有动作。 
  在幽暗光线下显得阴沉的眼,默不作声凝视着杳无人烟的街道彼端。 
  “妈的。” 
  他轻轻啐了声,左掌按住上腹部,猛力一压。 
  “还不够。”他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下次再让你尝尝,万倍于这个的痛……” 
  在那底下,应是平行排列齐整的三根左肋骨……已然从中而断。 
  33 
  韩斯梵的公寓离梅宅有段不短距离,车子疾驶一段时间了,仍只走了一半路程而已。其间沉默弥漫,座上两人谁都没开口。 
  车速异常飞快,梅惟愣看窗外不断被急抛而开的街景,有些不安的捏紧了拳,觉得身边的人真的……在短时间内变了好多。简直是陌生了。至少……印象中他从没看父亲开过快车。 
  方才在出版社情绪激动时感受还不深刻,现在稍稍回复冷静,那种强烈的违和感便再也压不住的自深海中浮起,翻搅着他自重逢后就不太清明的脑袋。但要他将究竟是那儿不对劲付诸言语,却又如何都说不上来。 
  不单只是外在的变化而已。 
  今天父亲在他脑中那张画纸上印下的色彩,也许比过去十七年累计起来的都要鲜明许多。 
  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四岁时父亲初次教授他的空手道基本技他每一式都还记得,惟独那道拿着竹刀端立在旁监督他们练武的威严身影,此刻他猛一想,不知为何竟忽地模糊难辨起来。 
  明明一直深镂在心的。他有些慌,试图再回想五岁,八岁,十二岁……每个记忆匣盒里的父亲,但不论他怎么努力勾勒,总像隔了层什么,那喜怒不显的面容,拘谨冷淡的语调,优雅疏离的神态,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往常清晰……只有那份孺慕崇敬的心情,依旧深刻宛然,就像胸口隐约的闷疼,反覆缠绕不去。 
  “叽——” 
  在梅惟以为娴熟法律的父亲就要无视红灯闯过去那刻,上身猛一前倾,车子终于在白线前倏然而止。横在他胸前挡住冲势的手臂只略微停顿一瞬,很快就收了回去。 
  “……为什么你会和那个人搅在一起?他的名字在警界很有名……是哪种名你可以想像。”梅宸罡直视挡风玻璃前方鱼贯来去的人们,面无表情道: 
  “除了名字,你对他的“其他事情”有丝毫了解吗?” 
  “我只是……”梅惟清了清喉咙,“…只是暂住在他的地方而已。如果不是他……收留我,我早就……” 
  大概失血过多倒在路边没了呼吸,都没人会发觉吧。他默默想着没说出口,不自觉咬紧了唇。 
  喇叭重响一声,吓得路边某对试图把握最后一秒闯越黄灯的情侣忙又缩回人行道,一脸无辜。……其实吓到的不只他们而已。 
  绿灯了,手煞车放下油门重踩,车子很快又急驰出去。 
  “……那……”发觉声音还是有些哑,梅惟又轻咳一声。“那爸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背脊在深秋时沁满薄汗,但好不容易父亲主动开口,他无论如何不想重回方才的僵寂,于是又结巴的努力起个话题。其实也是他一直悬在心上的疑问。  
  “认识?谈不上。爸还在T大教书时,他曾经来旁听过刑法课,如此而已。他很善辩,虽是就读商学院,表现却压过了法学院的学生。” 
  “啊……”梅惟吃惊的张大嘴。想都想不到……原来爸爸和韩斯梵是……师生关系? 
  “还有个姓郭的女孩,都会和他一起来听课。她13岁以全国第一名考进商学院,两年毕业后就去了美国,现在应该也在他底下做事吧。……可惜。” 
  “……”梅惟已经惊讶到连声音都发不出了。梅宸罡淡瞥他一眼,又道: 
  “你记得六年前T大那个事件吗?” 
  他一怔,点了点头。当年新闻闹得很大,一个被法律系女友背叛抛弃的男学生,突然拿着汽油桶冲进旧情人与情敌上课的教室对人就泼。当时父亲刚巧在隔壁教室教课,被尖叫喧哗声引来,立即用一记击在后颈的手刀将准备点打火机的发狂男子击昏,也幸免了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灾难。 
  “那时他也在,就坐在受波及的上课人群中。那一幕他全都瞧见了。” 
  “喔……”难怪在那之后韩斯梵会盯上父亲,百般寻衅只为一战以分高下。梅惟懂了,垂下眼睫默想一会,极轻的叹了口气。 
  好险,好险爸就在隔壁,并及时赶上了……尽管有能力阻止的人还有一个,而且从头到尾皆在场。 
  “他是没有心的人,大概是生长环境需要如此。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爸爸意思……”梅宸罡道,车子一个右弯,驶入被扶疏枝叶遮蔽了天光的山间道路,速度始终不减。 
  “离他越远越好。明白吗……惟,别跟他再有任何来往。” 
  梅惟模糊点头,飘开眼,有些恍神的看向窗外。 
  几个月不见,路面新铺了柏油,车子行驶起来更顺畅了。 
  很快的,“梅园”两字在远处浮现,逐渐清晰。彷佛就在昨天,他还独自站在路旁林丛间,与那块石碑遥然相对。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停在它跟前,里头人影闪动,似有笑语传出。 
  彷佛……只是昨天的事而已。 
  “那天美术馆之约,爸爸……是不是故意不来?” 
  等到他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已问出了口,收也收不回了,不由得尴尬的咬住唇。 
  “故意?你胡说什么。”梅宸罡表情不变的直视前方,“爸临时有事,才改叫李司机去接你,没想到……”他一顿,深沉的眼眯了起来。“……原来他一直有酗酒的习惯?常常醉酒睡过头,甚至在酒后开车。这次更离谱,倒在车上醉得不醒人事,完全忘了我交代的话。” 
  “……”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说?” 
  说?跟谁说?梅惟想着,仍是沉默。 
  “若不是出了事,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梅家不允许有怠忽职守、搞不清楚自己本份的佣仆存在……其他人也一样。看来爸的确是太少回来了。” 
  车子在雕花大门前煞住,梅惟还在思考那句“其他人也一样”是什么意思,就见父亲迳自用遥控器开了大门,而不是由值班室驻守的警卫负责开启。他略觉怪异,抬头一看,只见守卫室里竟空荡荡的,没人待在里头。 
  他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异样感越来越深,尤在那大片在深秋里积满枯枝落叶,明显久未整理的庭园落入眼底时,达到了最顶点。 
  “爸……”他欲言又止,被那冷清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怎么……完美主义的爸怎么可能任由钟爱的花园荒废成这样?……园丁和花匠们呢? 
  “最近几个月太忙,一直没空找新的园丁来整理。”看穿儿子所想,梅宸罡淡道:“明天再开始征人吧,连同司机警卫厨师一起,至于打扫和整理家务的女佣,请两三个钟点的负责就好。爸把佣人房都清空了,你想另辟画室的话就拿去,随便你使用。” 
  什么意思?梅惟愣看着萧条的林木,再慢慢移至即使车子已驶入库房,仍旧门扉紧闭没有任何人出来迎接的巍然大宅,哑口无言。他有点懂了,虽然理智仍不敢置信。不会吧,这太夸张了,难道爸真的…… 
  “……为什么……什么时候……”他喃喃低语。 
  “为什么?”梅宸罡重覆道,彷佛他问了个奇怪问题。“早就该全部撤换掉了,人数也要精简,用不着那么多人。……连自己主子失踪都无动于衷的下人,留着干什么?”他仍是淡然语气,熄火下了车,走至儿子身旁提起他脚边行李。“你被绑的那晚,爸人已经不在台湾,帛宁他们也以为你早就被李司机接回家,自己独自待在房里。直到隔天晚上,芷砚才觉得不对,打了电话给我。” 
  芷砚……梅惟咀嚼着这个名字,心底浮现起一张淡漠的容颜。和尘封在记忆深处那张一样美丽,冰冷,可是……似乎又有一点不同。对他视如不见,但也没有敌意。 
  她现在应该不在家吧?他约略记得她计画今年暑假赴奥地利的音乐学校当一年交换学生的事。她的琴音和人一样,很冷,却很美,他小时候练武练累了,就常常躲在面向庭院的窗户下偷听。 
  “爸从日本回来,问清楚事情后,当晚就要他们全部走路。”按上车门遥控锁,梅宸罡转身走出库房。 
  全部……梅惟跟上那道背影,手心有些泛冷,没想到父亲竟做得这么绝。“那……难道连……都……”他顿住,吐不出那个名字。 
  “没有。”梅宸罡知道他想问什么的接口:“虽然问题全是由她而起,不过……她毕竟在梅家待了四十年。她有心脏的老毛病,我让她先回南部歇息,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来。” 
  “……” 
  杨婆不在,厨师佣人不在,家人中唯一会厨艺的芷砚也出了国,那……爸待在家的日子里,三餐谁来准备?梅惟脑中第一个浮出的思绪居然是这个…… 
  35 
  杨婆是梅家数十年的老总管,所有大小杂事都听她调度。实在无法想像,少了她的这幢大宅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她从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应该是“厌恶”吧,只是有时候不知为何,他会有那其实是一种“恐惧”的错觉…… 
  “…然后,”梅宸罡续道:“你人就突然回来了,还和帛宁起了冲突。” 
  梅惟脸色一白,想起那个晦涩的夜。他控制不了自己血液里的冲动,脑子昏乱却又清醒的那个夜晚……有些场景仍鲜明在目,有些却已模糊得回想不起,只余下一片红雾。 
  “可是……我没有看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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