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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千秋 作者:郑骁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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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老袁此举是为了收买人心,其实很大程度上却是时代发展到那时,言论自由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写入了宪法,任谁权势滔天,听了几句不顺耳的话便想杀人,也得三思而后行。 
  
  进入二十世纪后,时代给了所有人一个亘古未有的权力:人人有言论、著作、刊行自由(《中华民国临时约法》)。   
  但始终处于风口浪尖的鲁迅比任何人都更真切地明白,这种自由还仅仅写在纸上,还只是虚幻的花朵——事实上那张森严的文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头顶。著作被查禁、删节,作者被逮捕、暗杀,书店被砸,学校被封,都是寻常的事。但毕竟做为当局已经再不能像从前一样,随便用个蛊惑人心或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定罪杀人,很多时候不得不偷偷摸摸地进行杀戮。最直接的,尽管报纸杂志时不时地被检查官删了文字,开了天窗,但这时代,任是谁,也再不能封尽了天下的报纸书刊。 
  
  这名义上可以享有言论著作自由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鲁迅。这正是鲁迅作品的销售渠道合法化,能转化成为商品的前提。   
  所以应该说,是时代为鲁迅的出现准备好了客观条件:可以凭自己的作品在社会上自立,从而可以不依附于统治阶级。   
  如此,方能从封建纲常伦理思想的禁锢下解放出来,方能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作品——方能有独立的鲁迅。   
  否则,鲁迅即使不被统治者轻轻捏死,也只能是愤世嫉俗一生,终老乡间。   
  当然,这些客观条件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至于为什么相同的环境,鲁迅能成为那座最高的山峰,我开头便已经说过,无力进行剖析。我只能凭自己对这座大山的抚摩得出与所有人——包括鲁迅的敌人——一样的结论:这座山的石质,是天底下最硬的。应该正是这硬度,使得鲁迅随随便便一站,便远远高过了无数酥脆的风化石垒起的山坡。 
  
  也许,成就这高度的原因还得包括这座大山所拥有的广阔根基。而这稳稳扎根于大地深处的力量源头,应该就是那双巨眼。   
  那双几千年来第一次真正圆睁了,挣脱重重捆绑,穿透层层血污,用自己的思维去直面这个惨淡人生的巨眼。   
  那双曾经绝望,曾经彷徨,而最终洞彻天地,燃烧起愤怒火焰的巨眼。   
  正是这双巨眼,带领着它的主人在极度痛苦中与旧时代绝决,成为一个伟大的叛逆者,一个真正的猛士。   
  这双巨眼看出了,世代高高供奉的神圣典籍,字里行间,不过是“吃人”二字!   
  这双巨眼看出了,所谓的历史,不过是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和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这双巨眼看出了,推了几千年的专制破车,已经不能再扶,只能彻底把它推倒!   
  这双巨眼看出了,一张张庄严的面具下,打着饱嗝的屠伯还在贪婪地磨着滴血的牙!   
  这双巨眼看出了,自己心中也和别人一样藏着毒气鬼气奴气,对自己一样不能手软,该剜就剜该剁就剁!   
  最可贵的是,这双巨眼看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其实不在九重天上,更不在枪炮刺刀中,而是在呻吟于蒿莱深处、转侧于屠刀之下的亿万民众手里。这双巨眼看清了自己的使命:去进入到你的、我的、他的、所有人的骨髓深处,血淋淋地刨出那传承万年的奴才根子,一段段扯得稀烂;用自己的一生发出撕天裂地的呐喊,唤醒这不可抗拒,但仍在沉睡中的力量—— 
  
  去创造那必将猛然爆发于无声之处的惊雷。   
  伴着剧痛,骨节咯吱作响,拳头慢慢捏紧,膝盖慢慢伸直,嘴唇紧闭,颤抖着,摇晃着,一个自盘古开天以来最高大的巨人终于站了起来,直立在了东方。       
  问世间,有哪座奇峰,能高过这座吹着冲锋号立在巨人肩头的大山?或者,这座大山原本就是巨人的心脏——   
  “民族魂”!   
  高处不胜寒。看着在脚下的泥污中挣扎,想揪着自己缠斗的对手:为不可挽救的腐尸守灵的孝子贤孙、蒙住双眼不敢面对残酷现实的隐士、拔着自己的头发想飞升起来的天真汉子、舞着大旗招兵买马争名夺利的权谋家、满嘴理论却连自己也不知所云的新贵、跟在权贵身后讨要些残羹冷炙的文丐、躲在阴影里窥伺着机会投射石块暗箭的所谓斗士……这座大山感到了寂寞。 
  
  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后,鲁迅微笑着说:“上海书店四十余家,一大队新文豪骂了我大半年,而年底一查,拙作销路如常,捏捏脚膀,胖了不少,此刻差堪告慰者也。”   
  好了,让一代代的高人去研究去分析这座高山吧,反正,这座傲然地出现在二十世纪的高山,如一柄插在天地之间的巨大尖刀,闪着耀眼的寒芒,令其他所有山头的风景,草地也好、枫林也好、奇松也好、危岩也好,尽皆黯然失色。 
  
  看着先生的照片,我也感到了失色。   
  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了黑白两色,正如手中先生的照片。   
  我以为,有一些人是只适于用黑白照片留住影像的,比如先生。也见过一些先生上色的照片或是肖像油画,可总觉得反而少了一些神韵。至于少了什么,很长时间内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黑白照中的先生,更能给我一种冷峻的感觉。 
  
  也许,这种感觉就是先生所说的“横眉”。   
  相反,有时看到同期别人的黑白照片,却大多是灰头土脸,甚至不少人看上去还有些颟顸——尽管谁都知道他们其实是出名的精明。   
  终于,一个阴霾的冬日,我终于感悟到,世界于先生,本来就只有两种颜色,黑,或是白,其余所有花花绿绿,根本就是多余,只能是添加无谓的繁杂喧嚣。先生一生的使命,正是在纷纭中分辨黑白,用如椽巨笔带领我们向黑暗宣战,扫出一片洁净的纯白,供后人在上面重新勾勒美好的五彩天堂。 
  
  在黑色中战斗,与黑色共同走向毁灭,是先生真正的愿望,正如他不止一次地说,希望自己“速朽”。   
  然而,先生已经不朽。照片里的黑白两色,早已经熊熊燃烧,烧遍我们这个绚丽的缤纷世界。   
  我握着照片,慢慢觉得烫手。   
   
  最后的儒家——“一贯反动者”梁漱溟   
  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嘲弄?摇头晃脑背着四书五经长大的胡适,和从小念着太平洋、大西洋、ABC的梁漱溟,怎么到头来却调了一个个呢?   
  抑或,是胡、梁等等,都有着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局限,而一门学说的真谛,却需要来自远距离、甚至是反方向的观察才能真正体认吗?   
  “告诉你,我没有雅量!”毛泽东对着讲台上的人厉声道。   
  中南海怀仁堂的空气顿时凝固,会场上几百人的心跳似乎同时停了一下,静得可怕。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发言席上那个身材矮小的人,几位原本闭目聆听的也蓦地大睁了眼。那人的长衫在一色中山装中显得更是突兀。刚才此人的话还回响在大家耳边:“同时我也直言,我还想考验一下领导党,想看看毛主席有无雅量。什么雅量呢?就是等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之后,毛主席能点点头,说:‘好,你原来没有恶意,误会了。’这就是我要求的毛主席的雅量——” 
  
  被毛泽东打断话后,那人愣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接着说:“主席您有这个雅量,我就更加尊重您;您若真没有这个雅量,我将失掉对您的尊敬——”   
  毛泽东冷冷道:“这一点‘雅量’还是有的,那就是你的政协委员还可以当下去。”   
  “这一点倒无关重要。”   
  毛泽东的脸色开始发青:“无关重要?如果你认为无关重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有关重要,等到第二届政协开会,我还准备提名你当政协委员。至于你的思想观点,那肯定是不对头的。”      
  “当不当政协委员那是以后的事,可以慢慢再谈。我现在的意思是想考验一下领导党。因为领导党常常告诉我们要自我批评,我倒要看看自我批评到底是真是假。”   
  毛泽东有些激动了:“批评有两条,一条是自我批评,一条是批评。对于你实行哪一条?是实行自我批评吗?不是,是批评!”   
  “我的意思是说主席有没有自我批评的这个雅量……”   
  众人已经回过神来:居然有人敢如此与伟大领袖顶撞!会场立时大哗:   
  “民主权利不给反动分子!”   
  “不听梁漱溟的胡言乱语!”   
  “梁漱溟滚下台来!”   
  ……   
  讲台上的人,梁漱溟,脸色苍白,但就是不下台,双手紧紧捏着讲稿,圆框镜片后,两眼直视着毛泽东——直至被轰了下来。   
  这是1953年9月18日下午,再过29天,就是梁漱溟六十周岁的生日。   
  这场著名冲突的起因是几天前梁漱溟在政协十九次扩大会议上的发言。发言中,梁漱溟提到了目前工农差距问题,认为新中国成立后工作重点转移于城市,乡村不免空虚,“城里的工人生活提高很快,而乡村农民却依然很苦”,“工人的生活在九天,农民的生活在九地,有‘九天九地’之差”,并提到共产党的成功主要依靠了农民,而现在不免有“遗弃”之嫌疑,“当初革命时农民受日本侵略者、受国民党反动派暴虐,与共产党亲切如一家人,近日已不存在此形势。”话虽然有些难听,却出于爱护共产党的好心。一般的看法,应该就是这些提醒共产党不要忘本、不要背叛农民的话,大大伤了对农民最有感情的毛泽东的自尊心。18日梁漱溟再次发言,为自己辩解,早已点燃的导火线终于烧到了尽头。 
  
  于是,梁漱溟,毛泽东几十年的老朋友,在北大时就认识,并在延安多次通宵纵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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