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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选择甚么字眼才好,再著名的高等学府,能请她去讲一次话,都会当作是校史上
的无上殊荣!
过了好半晌,白素才缓缓摇著头:“当然,几十年,在一个人的身上,是可以发生
很大的变化。”我陡然想起,我在来的时候,在航机上看到的报纸上,有一段消息,这
段消息,我在看到的时候,并没有加以多大的注意,但现在却非提出来不可。
那消息说,国际汉学家大会,就快在法国里昂举行,届时,公认的汉学权威马源教
授,会以九十高龄,应邀在会上讲话。
而现在,我们正在法国南部,离里昂并不太远,卓长根到这里来,是不是为她?
我越是想,脸上的神情就越古怪,白老大在这时又走了进来。
白素道:“爹,原来老爷子讲的马金花,就是马源教授。”
白老大“呵呵”笑著:“还会是谁?爱情真是伟大,不是马教授要到法国南部来,
你以为凭我酿的酒,会把卓老头子从他的南美洲王国中拉过来?”
白老大这样一说,我又再度傻住了,指著卓长根──这是一种相当不礼貌的行动,
但由于惊讶太甚,所以我也顾不得了:“你……就是那个在南美洲……充满了传奇,建
立了联合企业大王国的那位中国人?”
卓长根摊开了大手:“做点小买卖。”
我“嗯”地吸了一口气,好一个小买卖。这个“小买卖”,至少包括了数以万亩计
的牧场,农场,数以百计的各型工厂,两家大银行的一半股份,和不知多少其他行业,
牵涉到的资产,至少以千亿美金为单位。
我绝不是没有见过大富翁的人,富翁的财产再多,也很难引起我的惊讶,可是眼前
的卓长根,虽然年纪大了,神态外型,看来仍然是一个十分典型的粗犷豪迈的北方牧马
人,谁会想得到,他就是那个连南美洲好几个国家元首都要看他脸色的大人物。
白老大注意到了我脸上神情的古怪,他用力推了我一下:“小卫,总算不虚此行,
见了世面,是不是?嗯?”
我由衷地说道:“真是长了学问。不是到这里来,怎想得到南美洲的中国皇帝,和
汉学上的巨人,都从中国泾渭平原上牧马出身!”
白素也感叹地道:“真是再也想不到。卓老爷子,你离开了马氏牧场之后,难道就
未曾见过马教授?”
卓长根喝了一口酒:“再见到的时候,大家已经是中年人,那时,我也念了点书,
金花已经在学问上有了很大的成就,见面时,大家都很欢喜,可是一提到当年的那件事
”
他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长叹了一声:“一提起那件事,她说的还是那句话:‘
别问我任何问题。’”
两人分别那么多年,再次重逢,身分都不同了。马金花已经是学术上极有成就的教
授,谁也无法把她和在原野上策骑飞驰,一身白衣,带著慓悍的牧马人,和股匪血斗的
女豪侠连一起。
卓长根还在做他的超龄学生,他那时在学农牧经济,他对畜牧学的见地,和发表的
几篇论文,尤其是关于马匹的配种,培养方面的专论,举世瞩目,世界各地的牛场,军
方的养马机构,都以能请到他去指点为荣。
卓长根和马金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重逢,应该有说不完的话了?但是却并不是如此
,两人只交换了一下马氏牧场的情形。
由于时局的变换动荡,马氏牧场早已不再存在,马醉木逝世,马氏牧场的那一干老
人,也个个凋零,余下的牧马人,可能仍然在辽阔的草原上放牧,但马氏牧场,已经成
了一个历史名词。
幸而当马氏牧场全盛时期,贩马的利润极高,马金花上北京念书,马醉木已络续接
受了现代知识,赚来的银子,从地窖之中,转到了银行。
后来马金花放洋留学,资金也转到了海外,所以生活上一点也不成问题。
那次,在交谈之中,卓长根忽然问:“金花,你年纪不小,该嫁人了吧?”
马金花一听,先是怔了一怔,接著,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长根,你连我们究竟多
大都不记得了?我已经快五十岁了,嫁人?”
卓长根十分认真:“我看起来,你总像是在小白龙背上的那个小女娃。”
马金花用力挥了一下手:“过去的,几十年之前的事了,还提来作甚?”
卓长根鼓足了勇气:“我倒不觉得我们都老了,你要是肯嫁给我,我高兴得做梦也
会笑。”
马金花低下了头,约莫半分钟:“不,我不能嫁给你,长根,我已经嫁过一次,不
想再嫁了。”
卓长根在几十年之后,才鼓足了勇气,向马金花求婚,他再也想不到马金花会有这
样的回答。
马金花拒绝,他不会感到意外,可是马金花却说她已经嫁过一次,这真是不可相信
的事。卓长根身在马氏牧场也好,离开了马氏牧场也好,他无时无刻,不在留意,打听
马金花的一切。
他知道,马金花初到北京,后来转到上海去上学时,不知颠倒了多少人,可是她却
从来没有对甚么人好过。后来她出了国,放了洋,卓长根得到的消息是,洋人看到了马
金花,更是神魂俱散,有好几个贵族,甚至王子,都曾追求过她,但是也没有结果。
卓长根每当听到马金花这类消息,心中都会有一种自我安慰式的想法:金花一定还
惦记著他,所以才不去理睬任何的追求者。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才有胆量要马金花嫁给他。
可是,马金花却说,嫁过一次人了。
那是甚么时候的事情?卓长根立刻想到,唯一的可能是她那五年神秘失踪之间的事
。
她在那神秘失踪的五年之中嫁过人?嫁的是甚么人?她的丈夫在哪里?为甚么自此
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种种疑问,霎时之间,一起涌上了他的心头。
卓长根冲动地问道:“你嫁过人?甚么时候,是在那五年中嫁的人?”
马金花沉著脸:“长根,不必再问了,不管你怎么问,我决不回答!”
卓长根想起那天,马金花在她失踪的地方,突然又出现的情形,那时,她看来如此
容光焕发,那种美丽,不是少女的美丽,只有少妇才会有那样艳丽的光辉。
他的心情更激动:“一定是。一定是那五年之间的事,你说,是不是?”
马金花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卓长根冲动得想抓住马金花的手臂,把她拉近身来时
,才叫伸手出去,却反被马金花一伸手,就扣住了他的脉门,冷冷地道:“长根,我们
现在,和以前不同,你想动粗,门都没有,要是你再这样,我再也不要见你。”
卓长根怒意未消:“不见就不见,我才不要见你。”
马金花一松手,两人一起转过身去。
他们不欢而散。自那次分手之后,世界上又发生了许多巨大的变化,近七十年来,
世界上的大变化之多,真是不可胜数。卓长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替协约国方面负责
培养军马,取得了极辉煌的成绩。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他去了南美洲,从发展畜牧
开始,逐步建立了他的经济王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未爆发时,日本军方,千方百计,想
请他去替关东军养马,都被他拒绝,他一直以南美为基地,在发展他的事业。
卓长根摊大了手掌:“从那次起,到现在,又过了四十多年,我一直没有再见马金
花。”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觉得世界上传奇性的人再多,真的没有比卓长根和马金花两
个人更富传奇性的了。
这两个人最传奇之处,是他们都那么长命,九十岁以上的老人,世上不是没有,但
是到超过了九十岁,讲起来,情感还是那么浓烈,那真是罕见之至。
白素侧著头,望著卓长根,打趣地道:“老爷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吧。
”
卓长根一点也不觉得这句话是在打趣他,神情十分严肃,认真在思索白素的这个提
议。在一旁的白老大,却笑得打跌:“他才想呢,可是却说甚么也老不起这张脸来,再
去碰一次钉子。”
我听得白老大这样说,真是又是骇然,又是好笑:“大家全是九十岁以上的老人,
如果真能结合,那是古今美谈,马教授怎么会拒绝?”
卓长根一听得我这样说,双眼立时闪闪生光:“小子,你是说我,还可以再去试一
次?要是她又不答应,那怎么办?”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要是又失败了,可以再等四十年,第三次 ”
我话才讲到这里,白老大已经急叫了起来:“小卫!”
卓长根发出了一下宏亮之极的怒吼声,一拳向我当胸打来。
我吓了一大跳,那一拳要是在全无防备的情形之下叫他打中了,肋骨非断三根不可
,我也大叫一声,身子向后一缩一侧,可是卓长根拳出如风,我避得虽然快,“砰”地
一声,还是被他一拳打在我的左肩上。
虽然我在一缩一侧之间,已经把他那一拳的力道,卸去了十之七八,可是中拳之后
,我左臂还是抬不起来。
我骇然之极,又连退了几下,白老大已经拦在我和卓长根之间,转过头来,对我道
:“这个玩笑他开不起,他认真得很。”
我真是啼笑皆非,这一拳算是白捱了,别说我不能还手,就算可以,我估计以自己
的武术造诣而论,虽然罕遇敌手,但也未必打得过这个九十三岁,壮健得还像天神一样
的老人。
我缓了一口气,一面挥动著左臂,一面连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喜欢开玩笑,不
是故意的。”
卓长根还是气呼呼望著我,白老大做了一个手势:“老卓,你几次求我替你去做媒
,老实说,要是碰了钉子,我老脸也不见光采,这两个小娃子,脑筋灵活,要是让他们
去试试,只怕大有希望。”白老大说得十分认真,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