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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菜花(冯德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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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湿的地方哪需要太阳
  苦难的中国啊需要共产党
  共产党的恩情哪比山高
  八路军的好处啊比海水广
  共产党好比哪红太阳
  毛主席好比啊亲爹娘
  太阳照耀着哪万物生长
  共产党壮大啊人类得解放
  …………
  敌人进行严密的封锁,不向根据地输入任何商品;人民在党和政府的组织领导下,展开了自给自足的大生产运动。
  人们自己种棉花、纺成线、织成布,用槐树花、青紫泥、锅底灰……做颜料,把布染成各种颜色,缝成衣服;人们把猪皮剥下来,鞣成硬皮子,做成鞋;没有洋油,人们用棉花籽、花生、大豆榨出油,来点灯;用火石①钢板片代替了火柴。
  
  ①火石——一种透明的石头,同钢片相击即能迸出火星。  人们就在土地、山野上,用两只手的劳动,支援了八路军,养活了自己。
  星梅见娟子神采焕发,满脸喜气洋洋的劲儿,就想提提她的婚事。她怕娟子爱面子,不说心里话,就拐一个弯,笑着说:
  “秀娟,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的意见。”
  娟子看她笑着的神秘样子,忙问:
  “什么事呀,问我的意见?”
  “你可要说心里话。”星梅紧瞅着她。
  娟子轻轻拍她一下肩膀,说:
  “看你,怎么慢吞吞的,嘴里象含个鸡蛋。有什么快说呀,我当然说心里话啦!”
  星梅见她着急,故意激她:
  “没什么,我不说了!”
  “你这家伙,耍滑头!”娟子抓住星梅的手,“说,快说!
  要不,我动武啦!”
  星梅挣脱就跑,娟子就赶。两个一边笑一边跑,象小孩打架似的。
  没一会,娟子就把星梅抓住了。她用手格吱星梅的腋肢窝,星梅笑弯了腰,求饶道:
  “好秀娟,好妹妹!我说我说……”
  娟子松开手,催促她:
  “快说。这是轻的,再不说还有重的呢!”
  两人都跑得脸儿泛上一层红晕,头发散乱下来。星梅理理头发,才认真起来,说:
  “秀娟,你说姜教导员这人怎么样?”
  “哈,你问这个呀。那你还鬼鬼祟祟干什么?他当然好啦!”
  娟子笑着,不在意地答道。
  “你听我说呀。你对他有意见没有?是哪一方面的都行。”
  娟子的笑容顿时飞逝了,脚步不知不觉地慢下来。那对大黑眼眼上的长睫毛,上下忽闪起来。心里想:“她征求我的意见了,他们一定是要最后决定……”想到这里,不知怎的,心象被一窝乱草包住,刺燎燎的,真不是滋味啊!“你是怎么啦,秀娟!不是早下过决心的吗……你原来是假的呀!真该死,你为什么这样不坚强呢……”她很恨自己。可姑娘哪知道,千丝万缕缠绵的情网,哪能那末容易斩断呢!娟子把心一横,对星梅很认真地说:
  “星梅啊!咱们一块工作也不短了,都也互相了解。我是从心坎里佩服你,你对我的帮助太大啦!你和我的亲姐姐一样。姜同志呢,那更不用说,我入党是他介绍的,也是他领我走上革命这条路的。他是个好党员,好干部!你问我,我一点意见没有。我很同意……”
  “啊,你同意了?那太好啦!”星梅很诧异娟子的大方和爽直,她高兴地叫起来。
  “是的,我同意。你们真是一对好同志。我早就看出你们的事啦!我从心里高兴你们早一天……”
  “啊,秀娟!你怎么啦?说哪去了?”星梅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嗳呀,秀娟!你怎么这样想呢?我是说你……”
  “不,星梅!我真是说的心里话,决不骗你!”娟子以为她爱面子了,指着心恳切地解释。
  星梅又想笑又想哭,连话也说不上来了。她一把抱住娟子的臂膀,脸腮紧靠在她耳朵上。两张粉嫩的处女脸蛋,好象经过初霜的成熟的梨,既鲜艳美丽,又丰满诱人。
  “你呀,秀娟!全错会了我的意思。”星梅的热气直扑娟子的脸,“你还不知道我的事。秀娟,过去你都这末以为的呀?
  ……我的天哪,我还蒙在鼓里呢!好妹妹,你听我说呀……”
  星梅把事情说开了。
  娟子心里又高兴又难过又不好意思。她的脸胀得绯红,好象全身的血都涌到头上。她把心事也吐给了星梅……
  
第十章
  “妈,燕儿,燕儿!”嫚子兴奋地叫道。她的小手指着院子里晒衣服的铁丝条,那上面真的并排站着一对美丽的燕儿,唧唧啾啾唱一气,又用红嘴擦一气肚皮底下的雪白柔毛,然后弹几下墨黑的羽翅。
  母亲理了一把灰蓬蓬的鬓发,看着笑一笑,说:
  “春天来了。燕儿又回老家来啦!”母亲刚要去喂猪,门吱一声开了。
  “你找谁呀,同志?”母亲微笑着向走进来的一个人问道。
  留心端详着他。
  那人穿一套旧军装,满身油垢,身体消瘦,个子挺高,一对和蔼的眼睛很有光泽,前额上有几条深细的皱纹。
  “你是冯大娘吗?有个叫赵星梅的住在这儿吗?他温和地问道,站着不动。
  星梅正在屋里炕上拿什么东西,一听有人叫她的名字,扒着窗户一看,忽地跳下炕,拖拉着鞋跑出来。还没等母亲回答,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飞快地跑到那军人面前,两只手紧握着对方的手,急促地说:
  “啊,是你!是你来了!多想不到呀!啥时来的?怎么来的……”她象刚爬过高山峻岭似的,很快地气喘着。
  那军人也很激动,脸上闪着兴奋的红光,微笑着说:
  “刚来不久。我们的工厂移防到这里来了。一安下,我就打听着找到这里啦!”
  星梅转回身,面对着对这情景发楞的母亲,幸福地笑着说:
  “大娘,这就是纪铁功呐!”又对他:“这是冯大娘!”
  纪铁功亲切地来拉母亲的手。母亲兴奋热情地招呼道:
  “看,还站在院子里,快进屋坐吧!”
  他踌躇了一下,对星梅看了几眼,说:
  “大娘,你先忙着吧。我找她谈谈,就要回去。等有空再来坐吧!”
  星梅会意他的意思,笑嘻嘻地说:
  “好吧,大娘!我们出去一会,就回来!”
  “大姐,你上哪去?我也去。”嫚子瞪着双小黑眼睛,不看她的燕儿了,跑过来扯住星梅的衣襟。
  星梅笑着把她抱起来,在小红脸蛋上亲吻一下,说:
  “好小妹,今儿出去我可不领你啦。等大姐回来捎枝花给你,好吗?”
  “好,我要枝透红透红的。”嫚子比划着,挺认真地说,“你早点回来,晚了俺就睡了。”
  星梅和纪铁功都笑了。
  母亲把孩子接过来,目送他们走出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大声地嘱咐道:
  “梅子!别忘了一块回来吃饭哪!”
  傍晚。他们俩肩并肩,顺着堤坝,慢步走着。
  堤上长着一行行杨柳,堤下潺潺地流着澄清湛蓝的河水。杨柳披散地垂下纤细柔软的枝条,宛如刚洗过头没梳辫子的姑娘的长发。枝茎上凸出黄绿色毛油油的嫩芽,柳枝的影子映在水面上,随着那泛着涟漪的水面轻轻荡漾。远处有一片果树园,都还没长叶,那红白相间的盛开着的杏花和桃花,被夕阳的余辉一照,活象一块偌大的颜色绮丽缤纷的花布。
  几个剜野菜的孩子,用那清脆银铃般的嗓子,唱着歌儿:
  柳树叶儿嫩又青
  桃树花儿鲜又红
  一个俊姑娘得了病
  样样医生都请过
  各种药儿也吃净
  就是治不好她的病
  嗳哟哟
  她得的是相思病
  ………………
  “你听,那些孩子的嘴多巧!”星梅嘴里咬着根青草芽,笑着说。
  “是啊,真会唱!哈哈,害这种病的人可真不少,就是在艰苦的战斗里也不是没有啊!”纪铁功瞅着她说。
  星梅被他说红了脸,心里崩崩直跳,怕他再说下去,就打断他的话,催促道:
  “快接下说正经的吧。工厂现在怎样了呢?”
  “比过去可好多啦!这和那些牺牲的同志是分不开的!”他显然是忆起往事,激动而又感慨地接着说,“你是知道的,咱们没有专门工具,就用老乡碾米的石碾子碾火药。有一次一个同志去碾,因为天气太干燥,一下子着起火来。他为抢救屋内的药,冲进去三次。他的衣服烧着,头发眉毛都着了火。可是他忍着痛又冲进去!最后昏倒在里面……赶大家把他救出来,已不行了。他牺牲啦!可几篓药却保住了。类似这样的同志,不知有多少哩!”他喘口气,看看被感动了的星梅,接下去说:“现在咱们是进步了,可是还很不够,离战争的需要还差得很远。咱们把国民党军队丢下的破手榴弹扒开,掏出里面的药,重新作成好的。把打过的子弹壳拣回来,换上火帽重新用。咱们的战士每次作战一般每人只能用三发子弹,再就是手榴弹、刺刀、枪把子!战士们往往为夺敌人一挺机枪,就要化好大的代价,就是因为咱们自己不能造啊!赫!咱们也发明了一些新武器。比如说‘石雷’吧,就是土造出来的。瞧,把容易爆炸成碎块的石头,中间打上一个洞,装上药,一点火,嗨!劲可大啦……”他越说越有劲,仿佛走在他身旁的不是他盼望已久的爱人,倒象是听他讲课的工人。不是星梅眼见天已昏黑,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他还要向下讲多少时候呢。
  星梅看着他满身油污的外貌,那埋藏在心底很久的深情又涌上来:“他总是这样,他多么需要人照顾啊!”她那长圆形的脸上泛起一层桃花似的赧晕,轻声说:
  “铁功,我有个事,你能同意我吗?”
  “什么事?”
  星梅转过身,脸朝着他,仰脸看了他一刹,忽地两只臂膀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脸颊靠在他耳朵旁,生怕她的话被他打断,柔情而急促地说:
  “铁功,听我说呀。看看,咱俩都不小啦,你二十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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