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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正要回家,班上一个名叫王唯的女同学的爸爸堵在校门口,说要请章斯雨和教他课的老师们出去坐一坐,在开心大酒店。章斯雨想回去上网,不想参加这类活动,再三推辞,仍推不掉,就只好同其他的几位老师去了。
家长已等着,在3号包房。菜还没烧好,一起来的政教处刘主任拿出纸牌,要章斯雨等几个玩“斗地主”。章斯雨拿起茶几上的楚天都市报,挪到了沙发的一角,说不想打牌。不知怎地,她估计林一尘会打电话。她如果打牌,接电话就很不方便。刚把那一版“讲述”专栏看完,喧哗声中手机就响了。一看,真是林一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章斯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与他们一起打。否则,就难得有这份自由。章斯雨边接电话边走出去。林一尘问她在干嘛,她说家长请吃饭。林一尘说:那很不错呀,有人给你行贿吧?章斯雨说:别说得那么难听,烟倒有几条。林一尘说:那你拿来我抽,你老公又不抽,就拿来我抽嘛!
来不来,嗯?
林一尘说想见她。他说上次去武汉绕那么远就为了见她一面,可没见着。这次一定要章斯雨去见他作为补偿。林一尘说:小雨——,我现在就想你来。
我现在也想飞去,一尘……章斯雨说。她声音颤抖着。
章斯雨再次走进包房时,菜已经上了四五个了。于是,章斯雨挨着英语老师坐下来。首先主人问章斯雨喝什么酒。章斯雨就怕问这个。王唯本来不是章斯雨班里的学生。一周前,刚从本校另一个班转到班里来。王唯的爸爸是看守所所长。看守所所长其实与章斯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八杆子打不着。可所长却与政教处的刘主任有关系。刘主任的侄子就关押在王唯爸爸那里,刘主任就一定要满足王唯爸爸的心愿,让他的女儿到章斯雨班上读书。这样有所交易的酒喝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章斯雨不想喝。同来陪酒的还有一个穿警服的,他要给章斯雨敬酒。章斯雨不喜欢别人强迫自己,于是站起来,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中间,说:倒,三杯一起喝!看着那高大的泛着银光的玻璃杯,警服怔住了。想起女人要么不端杯那句话,忙收回了杯子,笑着说:好,章老师,您慢慢喝,不慌!不慌!同来的几位都向章斯雨投去了敬佩的目光,关键时刻章斯雨救了他们。因为如果不是章斯雨的这种大丈夫气概,不会喝酒的他们要说许多好话废话,章斯雨可真是帮了大忙。席间,多半是刘主任向王唯的爸爸敬酒。还有那位警服,刘主任多次提到他的侄子,说要多关照云云。章斯雨越来越觉得这顿饭吃得没意思透了。好不容易捱到散坐,章斯雨推辞了去歌厅,也没坐送他们的警车。找了个理由,一个人走向华灯璀璨的大街。
的士穿梭在大街上,麦当劳温馨的乐曲在耳边萦绕。这样的时刻,章斯雨就会想起林一尘。
到了一个僻静的街道,章斯雨拨通了林一尘的电话。林一尘还在单位办公室。
章斯雨说:你不回家么?
林一尘说:值班。
章斯雨想,没这么值班的,她明白,林一尘在单位值班,就恢复了自由,就可以和章斯雨交流。
章斯雨说:我今晚陪你,就在这外面。说完,章斯雨就着电话,突然朗诵起诗来:
没有一个美的女儿
富于魅力
象你那样
对于我你甜蜜的声音
有如音乐飘浮水上
仿佛在静止和眨眼
和煦的风也像在作梦
午夜的月光在编织
海波上明亮的锁链
海的胸膛轻轻起伏
恰似一个婴儿安眠
我的心灵也是这样
倾身向往对你聆听
就象夏季海洋的浪潮
充满了温柔的感情
……
章斯雨在电话里轻轻吟颂诵着拜伦的这首诗,这首《乐章》写于1816年3月18日。章斯雨喜欢拜伦,1993年10月19日,还在读书的章斯雨用四块九元钱买下了一本《拜伦诗选》。十几年了,这本诗集还在章斯雨的书橱里。扉页上有被岁月漂白了的一行字:买这本诗集,我简直没有想到这个月的生活费已不够了!学生时代的章斯雨不知是先喜欢上拜伦,还是先喜欢上卷发男孩,她说不清。十年后,章斯雨在记忆中再翻开那本《拜伦诗选》,一切沉淀的东西都在慢慢复苏。卷发太像了,长得酷似拜伦。然而,这份记忆只能是一杯纯净水,纯得简直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而现在,林一尘的声音就在耳边:真而又切,真而又实。章斯雨的全身一阵颤栗——为什么对你如此情重?天知道她与林一尘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话。或许她与林一尘前世是一对情深意重的哑巴夫妻,憋了500年的话,都要在这个夜里讲出来,吐出来。他们的话与夜里别的声响化作了一片呢喃:
今天喝酒没有?林一尘说。
喝了,喝了五杯,啤酒。
章斯雨已有了醉意。
一尘,我不想和别人喝,我要与你喝。
来吧——,小雨,说,我们喝点什么酒?你来了,我找几个人陪你喝。我就与你喝点红酒,好吗?
好,不许有别人,不需要别人陪,只许我和你……章斯雨说。
嗯,我要把你灌醉。
然后呢?章斯雨知道林一尘想说什么,她想听。
然后……然后……你说呢?章斯雨一听就笑了,心里先溢满了醇香诱人的葡萄酒。
第四章一定要见
31
林一尘说:面,是一定要见的。
以前与林一尘刚刚熟识聊天时,林一尘曾出过一句考她:方便面方便方方面面。于是章斯雨就对:干洗净干洗干干净净,马马虎虎把林一尘给糊弄过去了。他的那句话中出现了三个“面”字,你说这面能不见么?
章斯雨设想了她和林一尘见面的种种场景和细节,一想就觉得心里慌乱,一想就忍俊不禁。如果章斯雨去了,下了火车,在北京西站,就会在林一尘的指挥下过天桥。他说他会告诉他的车牌号。章斯雨一定会发现的。她就故作淑女般地走过去,拉开车门,对,她就会看到林一尘。林一尘也会看到她。他们从未谋面,虽然在网上一夜夜厮守;虽然在电话中一分分厮磨,可他们真的不认识。那一刻,他林一尘是何等表情,她章斯雨又是怎样的反应呢?章斯雨已经设想好了,她会微笑着拉开车门,和林一尘并排坐着,微笑着看他。然后,伸出手,紧紧握着林一尘的那双大手,用激动的颤抖的声音神情庄重地说: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想到这一场景,章斯雨就忍不住笑。是的,她是做的出来的。此时的她,就是一个找到了党组织的地下党,一个战火纷飞、白色恐怖时期的女英雄。
与此同时,林一尘也在设想他与章斯雨见面后的种种场景。他说他要带着章斯雨到处转一转,坐在车里看一看他的老婆长什么样子,他想好好地真实地抱一抱她,把车开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好好吻她……
章斯雨说:我也想。在北京找人烟稀少的地方?她又想笑。
林一尘说他刚才看了他和章斯雨所有的聊天记录,这个记录真实地记录下了章斯雨一步步滑下的过程。后来,他也滑下去了。最后,都沦陷了。他还说:小雨,如果你我见了面,我们还这样,那就危险了!
怎么讲?
那两个家非散不可!你愿意散吗?所以,对于你来,我很矛盾。既很想你来,又怕你来。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去了!章斯雨说。
来吧,你来吧!小雨,我要你来!章斯雨猜不透林一尘是怎么想的,他又要她去,一定去。
冷不冷啊,你的手?听天气预报说,武汉的气温很低呢!林一尘说。
不冷,我的手可以换着拿手机,放在兜里挺暖和的。
回去吧,啊,傻瓜,外面冷!林一尘很会疼人。
不,我不回去,我要和你说说话。
林一尘说他和路遥笔下的高加林差不多,有着很相似的命运。他出生在县城,考上北京一所大学;后来考研,又留校做了老师;后来结了婚,又调出教育部门搞行政工作。老婆长得不难看。他和她从没有精神上的交流,除了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再也没有别的。
人生苦短……其实,我觉得精神的交流更重要,容貌什么的都是外在的东西,天天看也会生厌的。小雨,你知道你是什么打动我么?
什么呢?章斯雨问。
第一,是你的真诚坦荡;第二,是你的聪明才智,你的才华;第三,是你的敬业精神。你身上有一种调皮的空灵之气,我真的喜欢你、欣赏你……林一尘说。
谢谢!章斯雨很感动。虽然在身边经常有许多人像林一尘这样夸赞她,可都没有能比从林一尘口里说出来更打动她。
已是夜里十点了。
我关机了,啊!章斯雨对林一尘说。她要挂电话,回家。
那边停顿片刻,说:你关了吧,我打过来。
从这句话,章斯雨就能感到他林一尘是彻底沦陷了。他不想章斯雨的声音离开他的耳朵,他喜欢和她说话,他爱着她。而章斯雨又何尝真的想让林一尘的声音离开她的耳朵呢?真的不想。她渴望与他耳鬓厮磨、相知相守。快十一点的时候,章斯雨的手机提示快没电了。其时,林一尘正在读他刚写的一首诗。章斯雨忙说:林一尘,我的手机没电了!刚说完,手机就自动关了。
以前,章斯雨听到别人煲电话,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总算明白了:煲电话就是难舍难分。煲电话的人从不考虑手机的辐射;也从不考虑话费。就像她与林一尘这样,直到煲到手机里的电用完为止。
回家后,章斯雨洗完澡,在榕树下网站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