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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黄家不是早在六年前便被毁庄灭门了吗?”
“也许另有劫后余生的人。”
“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
黄脸大汉一直死盯着那炷香,见那香火头还有三寸多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道:
“马庄主,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何不冲出去毁掉这顶鬼轿子。”
说着,就要鼓噪大家行动,却被马庄主阻止了,道:
“牛兄请勿鲁莽,敌暗我明,我众敌寡,出击必遭各个击破,退守方为万全之策。”
听马庄主这么一说,大伙儿随即安静下来,齐将目光集中在香头上。
香头在逐渐缩减,大家的心像一张弓,也跟着慢慢拉紧。
场上的桌椅早巳收拾干净,不少人来回地踱着,掌心里已沁出汗水来。
三寸、二寸、……一分,大伙儿的心紧张地快要跳出来。
终于,香火头熄了。
“熄了!”
有人‘了’字才说出一半,血轿的主人真准时,大门口已有了动静。
少说也有二三十条汉子堵在大门口,却没有办法堵住血轿,在众人东倒西歪中硬闯进来。
这是一顶特制的特大号轿子,通体一色血红,宽六尺,长丈许,足可容纳两个人起居坐卧,可惜红色的轿帘深垂,看不见血轿的主人。
轿顶上钉有栅栏,覆以网罗,可以清楚看到摆着六颗骷髅头。
抬轿的是四名中年大汉,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油光发亮。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位古稀老人,负责开道,挡者披靡。另有四名赤膊大汉,二名分居左右,二名随轿殿后。
血轿直至大楼之前,距马镇远不远处才停下来。
无敌庄的人早有准备,立将血轿团团围住。
马镇远双拳一抱,道:
“久闻血轿大名,何不现身一见?”
掀起轿帘,血轿内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逸公子来,笑道:
“既然来了,当然是要见面的。”
大家看得真切,血轿内有一排像药铺里的药橱一样的柜子,一格一格的,血轿主人从柜子里取了一本小册子,走出轿子,继而道:
“马庄主,久违了。”
话是句客气话,却冷如冰霜,面无表情,有如极地吹来的寒风。而且话中有话,明明是旧识,马镇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位煞星?硬着头皮问道:
“阁下何人?”
血轿主人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徐不凡!”
“徐不凡?徐总兵的儿子?黄天德的徒弟?”
“不错。”
“你不是早已死在五柳庄了吗?”
“曾经死过一次,阎王爷不要,又活了!”
“据传你断了双腿一臂,怎会完好如初?”
“腿是接的,臂是假的,如真包换。”
徐不凡举起左臂,大家才看到,原来是一只义肢,手掌的部份只是一个铁耙子。
马千里上前三步,厉色说道:
“徐不凡,你闯进无敌庄,冲散了本大庄主的喜宴,居心何在?”
徐不凡一指血帖,道:
“你这是明知故问。”
马镇远道:
“老夫已有十年未涉中原寸土,六年前五柳庄灭门之事与马某无关。”
“马庄主,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群雄夜袭五柳庄,我曾亲眼目睹你参与其事呢。”
“胡说,一个黄白小儿,能够记得多少往事,生死事小,名节事大,我要你拿出人证物证来。”
徐不凡转身从柜橱之内,取出三片竹叶飞刀,道:
“马庄主是擅用暗器的行家,无敌庄的竹叶飞刀更是江湖一绝,该不会无缘无故地飞到先师的遗体上吧”?
说话中,丢给他一片飞刀,马镇远不屑一顾,随手投掷于地,道:
“飞刀人人可造,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人群中冒出一个猴脸尖腮的老头来,在马镇远的身上轻轻一碰,已顺手偷出一叶飞刀,再将地上的刀子拾起来,两相一比较,阴阳怪气地道:
“姓马的,这明明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你还想强辩?”
马镇远一见是神偷孟元,鼻子都气歪了,怒冲冲的道:
“三只手,你好大有胆子,居然偷到老夫身上来了,这也只能说仿造的人手艺高明,上面并未刻字留记,何敢断定一定是我无敌庄的东西。”
徐不凡嗤之以鼻,转身再取出一支断剑来,道:
“这支断剑是在五柳庄血案现场拣获的,上面有一个庄字,半个敌字,你不会再否认吧?”
马镇远一见断剑,脸色大变,方待出言答话,一个娇滴滴冷冰冰的声音,在楼内接口说道:“哼,你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话落,走出一位婀娜多姿,腰细腿长的姑娘来,只惜绿纱蒙面,看不清庐山真面目。
蒙面少女左手提着一口剑,右手扣着马千里刚入门的妻子,正经八百地道:
“各位,这口剑是供在马家的祖宗牌位前,马家刚过门的新媳妇可以证明。”
马镇远的脸色一变再变,场中一片死寂,马千里更是敢怒而不敢动。蒙面女放开新娘子,来至徐不凡面前,当众拔剑而出。
结果也是一支断剑,蒙面女将两支断剑一接,齐隙合缝,‘无敌庄’三字历历在目,原来本就是一支剑。
徐不凡脸一沉,道:
“马镇远,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证据确凿,铁案如山,马镇远一时张口结舌,无词以对,猛的一声狮子吼,恼羞成怒地道:
“上,毁掉血轿,杀掉徐不凡,为天下武林除害!”
说的多么冠冕堂皇,骨子里却是欲挟众生,企图牺牲别人,保护自己。
场中百十条大汉,却无人想到这一点,一时群情激愤,人如飞蝗,从四面八方攻上来。
“别动!”
徐不凡满面杀机,目如铜铃,威震全场,尤其这一声断喝,系以内家真力发出,众人如雷贯耳,嗡嗡作响,皆身不由已的停下来,未敢越雷池一步。
“各位,冤有头,债有主,我徐不凡今天要找的仅马镇远一人,请大家别自找麻烦淌浑水。”
目光从群豪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马镇远身上,道:
“马庄主,在你未死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血书、血剑可在阁下手中?”
“不在!”
“可知被何人得去?”
“不知道!”
“好,徐某言尽于此,你准备受死吧!”
“好狂的小子,老夫就不信你有天大的本事。”
话落人起,右剑‘直捣黄龙’,左掌‘掌劈五岳’,势若奔雷,左右开弓,一出手就叫足了十成的功力,用的是拼命打法,显然他一点也没敢低估徐不凡。
徐不凡却不进不退,稳如泰山,双手平举,右掌握住铁制的义肢。,
空气紧张得业已凝结,静得可闻银针落地之声,大家皆如痴如呆,浑然忘我,静待这空前一击的结果。
蓦然,二虎相遇,一触即分,徐不凡双手分开,顺势从义肢内拔出一把短刀。
当!马镇远的宝剑撞上铁臂,震得脱手飞出不算,虎口撕裂,鲜血涔涔,徐不凡反击之势,力大无穷,令人咋舌。
徐不凡系双臂中分齐出,右手震歪了马镇远的左掌,短刀紧贴肘部,招式回转,朝马镇远的脖子抹上去。
快!准!马镇远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便已滚落在地。
一招!威震塞外的无敌庄主,连徐不凡的一招都没有接下来,便魂归离恨天。
大家都惊得呆住了,忘了逃命,也忘了报仇。
徐不凡掏出一个小瓶来,在马镇远的头颅上倒了几滴药水,立时毒烟袅袅,皮消肉化,变作一颗骷髅。
取出记载着师门仇家的血债册,撕下有关马镇远的这一页,塞进骷髅内,丢上血轿顶。
这时,无敌庄的人才惊醒过来,马千里一声呵叱,率众蜂而上,八骏二老布下一道肉屏风,却无人能攻进离血轿一丈以内。
徐不凡望了蒙面女一眼,道:
“谢谢姑娘一再赐助。”
蒙面女手一伸,道:
“谢倒不必,拿银子来就行了。”
“多少?”
“老规矩,随意。”
“我可不可以请教姑娘尊姓芳名?”
“姑娘我只卖消息,不卖姓名。”
“我看你不是一个重利的人?”
“你问得太多了,拿银子来。”
徐不凡眉头一皱,从木柜上抽出一个抽屉,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元宝,往蒙面女面前一送,道:
“你自己随便拿吧。”
蒙面女娇冷的声音道:
“你集徐、黄二家的财富于一身,当真是富可敌国,不过,姑娘我并不贪财,只取应得的一份。”
拿了一锭最小的银元宝,道一声:
“再见!”纵身越过血轿,像燕子一样飞掠而去。
见最会追根究底,打探消息的神探刁钻就在身边,徐不凡使一个眼色,道:
“上去,是敌是友,一定要摸清楚她的底。”
刁钻颔首应是,立与神偷孟元联袂追下去。
徐不凡见无敌庄的人仍自猛攻不休,放回抽屉,抱拳说道:
“各位,无敌庄乃武林重镇,更是对付番邦的急先锋,我知道诸位之中,尚有三人参与五柳庄的大屠杀,但徐某不为己甚,只杀元凶,不诛从犯,请为天下武林珍重,告辞了。”
话完返身就要上轿,马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徐不凡,不要走,我要你还我个公道来。”
徐不凡命天叟丁威别再拦截他,放他冲进重围,道:
“还什么公道?”
“血债血还,一命抵一命!”
“马兄,徐某为师报仇,今天是来讨公道的。”
“你可以为师报仇,难道我马千里不可以为父讨债?”
“可以,徐不凡愿随时候教。”
“不必等候,现在就是算帐的好机会。”
“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他妈的少吹牛,看打!”
打字刚出口,一把竹叶飞刀已应声射出。
飞刀薄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