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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寒-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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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惕利脸上略过一丝怀疑,却又被无法形容的甜蜜瞬间击溃,双手用力一揽,便把奕柏紧金搂在怀里。
  喧闹的夏夜一下子安静起来,风也仿佛停了,人声虫鸣都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天繁星温柔地注视着两人。
  许久,惕利才不舍地放开奕柏,低着嗓子轻声说,“我们——我们也去放鸳鸯船吧!”,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一对蜡制的鸳鸯船来。
  烛光闪闪,微风阵阵,一对鸳鸯船从建武湖畔慢慢地漂向远方。

  第十一章 风雨满楼

  一日暖风,门口的几株桂花开得尽了,香气甜馥,倒更熏得坐在窗前的奕萍胸中郁郁不欢。
  过了今夜便是册妃大典,明明是自己期待许久的,可是突然间就怕了。
  娘说,帝王身侧芳华短,恩宠似烟易散。真是这样的么?
  铜镜里映出倾城倾国的容颜来,奕萍却依旧不安,这张面孔真敌得过三千粉黛?
  温润如玉的少年在眼前笑着,“我叫禹临”。她定下心来,一宿无梦。
  殿前立着二十多位少女。奕萍站在人群里,摆弄着莲粉的衣角,不安地四下张望,一眼扫过右侧,正见到奕柏英姿勃发地站在一边,沉静的望住自己,那稳若泰山的眼神无言的给了奕萍安慰,“哥哥也在呢”,这么一想,便宽了心,好象什么也不怕了。
  禹临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低了头的少女,她和初见时一样绾了堕马髻,一双眼睛淘气的四处张望,看谁呢?顺着她的目光,原来是镇远大将军。要不是都站在这殿上仔细看,还真没发现他们长得那么相似,看来朕要赐大将军兰陵王面具了,这样的俊美面容哪里吓得倒敌人。
  皇后早已定好是恭王的女儿韶华,禹临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把金簪插在韶华头上,韶华笑着回礼,掩不住得意之色。奕萍并不知原委,心里顿时一凉,脸色也黯了下来。
  奕柏把妹妹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叹,这其中的厉害关节只待以后让娘再慢慢解释给她听罢,也不知她能不能明白。
  禹临又取了玉簪在手,笑吟吟地朝奕萍走来,一抹娇红浮上奕萍的脸颊,禹临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插入奕萍如云乌发,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人生难得一相逢”。奕萍不虞有他,只以为是皇上的调笑,甜丝丝地微笑着还礼,“谢皇上恩典”,前一刻那一丝遗憾早已被她抛之脑外。
  见妹妹终是立了贵妃,奕柏也松了一口气,真心地为妹妹高兴。
  除了立韶华为皇后,奕萍为莲贵妃,皇上还立了云妃和莹妃。
  选妃之后便要至皇陵行祭祖大典。
  禹临携了皇后,莲贵妃,和两位妃子,在文武大臣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往皇陵去了。
  一路倒也平安无事的到达皇陵,只有奕柏无端地觉得空气中渗出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龙辇凤舆一停,小和子便扶了皇上下来,接着是皇后,萍贵妃,没想到皇上竟转过身,伸手去扶那萍贵妃,顿时宫女太监四周大臣全都面面相觑,连皇后也变了脸色。
  奕萍见皇上伸手来扶,也知是失了礼数,可既然皇上伸了手,也不容她不扶,便扶了皇上的手缓身下来。
  此时,忽然传来咻咻急响,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直往皇上飞去。奕柏想也不想,掏出粒碎银,手一挥,噔的一声打在了箭身,那箭晃了一晃,速度稍缓,却依旧飞向禹临。
  奕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拽过皇上,侧身一挡,那箭竟狠狠地钉在她的右肩上,奕萍钻心一痛,顿时晕倒在皇上的怀里。
  电光火石间,奕柏已站在皇上面前,面色沉重地望向四周。
  “抓刺客啊,抓刺客!”惊呼声不断。
  左侧的树林里沙沙的传出一阵声响,御林军齐刷刷地往那里扑去。奕柏眯着眼睛纹丝不动,片刻,御林军便抓住一名持弓的汉子。此时,奕柏注意到右侧的树上轻轻飘下两条人影,奕柏望着那熟悉的颀长身影,突然心澈澄明,身形微闪,刚要起身去追,却听到一阵喧哗,那持弓的汉子服毒自尽了。
  只稍稍一楞,那两条人影转瞬便消失在树林里。
  回朝之后,禹临大怒,将此事交由燕王彻查。奕柏自然知道,燕王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即使查出点什么,也不过是替死鬼而已。
  奕萍却伤得不轻,好在奕柏打偏了那箭,去势已缓,再加上并未伤到要害,虽是沉重,却无性命之虞。
  禹临见奕萍沉睡不醒,又惊又怒,竟把十几名御医全都招来会诊,还扬言若是萍贵妃有半点差池,定要他们统统陪葬。
  是夜,禹临留宿莲贵妃的月霞宫,一夜未寝的陪着她,第二日竟未早朝。
  第二日奕萍一睁眼,就见禹临紧抓住自己的手,满眼血丝地看着自己,心头一暖,便想起身行礼。
  禹临忙止住了她,“你躺着吧,想吃什么,朕叫人去弄。”奕萍随意点了几样清淡的粥点。
  禹临守在一边,她又躺了会。待御膳房把东西送了上来,禹临亲自拿了垫子,扶她坐起身,又亲自端了粥,还怕粥凉了热了,先自己尝了一口,才拿了匙子一口一口的喂她。
  进了食,又歇了好一会,禹临见奕萍精神好些,便坐在床沿,让奕萍偎着自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闲话,等奕萍说着说着睡着了,又不忍碰醒她,就这么坐在床边,轻轻揽着她。
  就这样陪了奕萍三日三夜,到第四日见奕萍已好了许多,禹临才放心的回寝宫休息。
  宫女太监们哪里见过这般光景,心里都知这位主子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头肉,更加小心伺候。
  而皇上四日未早朝,可是天大的事情,朝中议论纷纷,锋头直指萍贵妃,尤其是皇后的父亲——恭王。
  第五日,禹临早朝提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莲贵妃救驾有功,加封为皇贵妃。
  满朝震惊,可莲贵妃舍命护驾,大臣们均亲眼目睹,竟无人能驳。而恭王虽护着女儿,亦不敢得罪镇远大将军,终于到了嘴边的谏词,还是吞了下去。
  而奕柏一一看在眼里,有些为妹妹担忧,转念一想,自己手握三军,皇上此时又对奕萍恩宠有加,只要妹妹在宫里万事小心,也没什么好怕的。
  良田美婢,金银珠宝,皇上的赏赐几天陆续不绝,这日,皇上的恩典又传到镇远将军府,表彰奕柏当日救驾有功,皇上赐婚,将吏部尚书之女许络晴许配与他。
  接了圣旨,奕柏一时间哭笑不得,就连颜夫人都变了面色,气血上涌,晕了过去。
  吏部尚书的女儿?奕柏突然想起,年初好象就是他来求过亲,没想到这次居然求了皇上赐婚,真是——奕柏用力一挥袖,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十二章 洞房烛泪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
  雪韵做梦般恍惚着穿了嫁衣,带了凤冠,坐在轿子上到达夜郎王殿的。
  是从奕萍走后的某天开始的吧。
  至于她为什么连招呼也没打就走了,没有人知道。
  只记得七夕过后的第一个早上,奕萍和她爹就消失了,消失得那么彻底,仿佛他们从不曾遇见过。是不是所有走方郎中的生活就如同气泡般随时会消失呢?
  接着是某一天的晚上,惕利和西祁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西祁喝得烂醉,几乎是被惕利架回来的。
  惕利的脸色很不好,冰一般的冷,眼睛里却又好象火一般的烧着,看着让人很担心。一直以来的他虽然有些凶,有些不易亲近,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让人害怕过,就好象发怒的虎一般随时会把人撕成碎片。
  回南疆的路上,西祁病了,病得很重,我觉得他是不想活了,我不很明白他,如果有一天惕利突然不见了,我会很伤心很难过,可我还有一生的时间,我可以慢慢去找他,哪怕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后来,大约是惕利劝了他什么,他一点一点地好起来,可我知道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他了。他笑得少了,话也少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眼里那孩子般的明澈不见了,现在的他,更象惕利了,站在云端般飘忽不定,总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回到南疆,惕利就向父王求婚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我觉得自己的中土之行是我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真是如梦如幻,如果是梦的话,那么神啊,千万不要让我醒来。
  轿子停了,帘子被一只手掀开一角。
  雪韵透过垂在额前层层叠叠的明珠玛瑙,看见那只手。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抓住了那只大手。
  手很凉很凉,但是雪韵觉得很塌实,有那只手牵着她,便没什么好怕的。
  她恍恍惚惚地行了礼,由那只手牵着进了新房,然后惕利便走了,外面的酒宴正欢,她坐在床边,龙凤烛烧得正旺,烛火一晃一晃的,映得房里红彤彤的,真的好象梦一样。
  十月初四,易嫁娶。
  镇远大将军府的喜宴热闹非凡,隔了几条巷子都能听见人声。
  许络晴披了鲜红的盖头温婉地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才微微一挺腰,盖头上的穗子轻轻地摇摆。
  “夫人,将军他醉了,已在书房安歇,您也早些安歇了罢。”是个丫鬟的声音。
  许络晴没有说话,丫鬟也懂事地悄悄退了出去。
  良久,许络晴才长吁一口气,自己揭下了盖头。看表情,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松了一口气,眉眼舒展着,倒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听说爹第一次提亲就被镇远大将军挡了回去,这次是爹求皇上下了圣旨,他才迫不得已娶了自己的吧。看来他也不中意自己呢,如果真是那样倒也很好,纵使不能举案齐眉,也可以相敬如宾,日子倒不见得会有多难捱。
  她脱了嫁衣,吹熄红烛,独自安心的睡了。
  惕利踉踉跄跄地踏进房,新娘子就坐在床边,轻轻取下她的凤冠,他凑近了,眼前是那么好看的一张俏脸,很美很美。
  “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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