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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之父蔡元培 作者:陈军-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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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元培呷了一口浓茶,想起了前几天宪政讨论会等十一个团体为他和梁启超的先后到京,在湖广会馆举行的欢迎大会。就在那天的会上,面对着六百多位崇拜者,梁启超又一次鼓吹起他那著名的新民学说。他的讲演稿是预先写好的,整整齐齐地抄在宽大的宣纸制的稿纸上面。一手秀丽的书法被宣纸一衬,十分美观。蔡元培不愧是个老实人,他瞥了一眼周树人,慈祥的目光里闪射出一种敬佩之情。

  “豫才,那天你真该随我去一睹梁任公的风采。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这位短小精悍秃头顶宽下巴的广东人,穿着件肥大的长袍,步履稳健,风度潇洒,左右顾盼,光芒四射。眼光向下面一扫,紧接着是两句简短的开场白。头一句是‘启超没有什么学问——’,眼睛向上一翻,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也有一点喽!’这样谦虚同时又这样自负的话是很难得听到的。最精彩的还是他参照西方政体提出的新民说,他大声疾呼要把培养富有革新创造精神的‘新民’,涤尽国人的奴隶根性作为二十世纪广大爱国志士的共同目标。第一次提出了人的现代化这一根本问题,把国民性的改造摆上了改造中国的议事日程。梁任公可是位真性情的大学者,演讲到后来便成了手舞足蹈的表演。时而顿足,时而狂笑,时而掩面,时而叹息。他写的讲稿几乎都能背下来,有时背到酣畅处,忽然记不起下文,便用手指敲打自己的秃头。只要敲几下,记忆力就又畅通起来。最好笑的是每当他敲头时,我们都屏息以待。一当他想起来了,大家都跟着欢笑起来。”

  周树人青灰的面颊因激动渗出了红晕。他发狠地吸了口烟,喃喃自语道:

  “涤尽国人的奴性,这话说得好。只是弯腰曲背,在中国已成了一种常态……”

  蔡元培不失时机地鼓动起来。“豫才!该振奋起来了,让我们一起投身到改造国民性,培养‘新民’的革命潮流中去。”

  周树人讪讪地自嘲道:“我也知道自己的灵魂里有许多毒气和鬼气,我极憎恶它,想除去它,却又做不到。蔡先生,说实话,我一直敬佩您。您是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待人处世总是往好处去想。而我却做不到,我的经历和处境决定了我只能是个悲观论者。我的性格里还藏着一种很深的师爷气,习性又不好,看事情太仔细。一仔细,就多疑虑,就不肯相信表面上的事情。在日本时,革命党人曾令我去暗杀,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去,但去了可能会死,我死了,丢下母亲,怎么办 ’革命党人面对我这样的孝子,很失望,只好说,‘你既然担心死后的事,就不用去 ’”

  蔡元培终于被他的坦诚和幽默惹笑

  周树人总算来了情绪,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接着往下说:

  “所以我也不可能成为革命者。革命者是必须遵命的,叫你去做什么,是不许问的。而我却要问,还喜欢估价这件事的价值。有时还爱唱唱反调,您看我这样的人能革命 ”

  补树书屋弥漫起浓浓的烟雾和欢笑。两人的谈兴也越来越浓,蔡元培自从进京以来,心情还从没有这般畅快过。周树人仔细地听完他的办学思路,又恢复了凝然冷坐的姿态。他缓缓地点燃一支烟,用一种冷峻的师爷腔分析起利弊和得失。

  “蔡先生,您单身北上,一进北大就亮出了‘囊括大典,网罗众家,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之道,这说明您主长北大是胸有经纬的。所以这些天教育部一班好事者也都在议论,说先生早年信仰过无政府主义,是想用德国和法国的自由主义精神来整治北大。但有几点豫才并不敢苟同。一是现在北京风传有汤尔和、沈尹默、马叙伦为首的一批浙人,想打着您的牌子,借范源廉之手左右教育界。范源廉又是靠近段内阁的人,袁希涛已在部里表示不满,长此下去可能会对您和北大不利。二是凭您的声望和气度,相信能聚集一批新派人物。但目前中国社会的现状,简直是将几十世纪的黑暗都浓缩在一起 这老北京又是只大酱缸,您真动起真格来,北洋政府和那帮达官贵人能容忍 还有,许寿裳给了我几本《新青年》,说里面有许多谬误,我看倒不见得。只是中国历来的文人,都摆脱不了官的帮忙和帮闲的套路,这些提倡文学革命的人又多数是从旧营垒里出来,带着很深的名士气。他们那种狂热的反叛精神终究能维持多久 会不会呐喊一阵又回到老路上去?我真不敢恭维。蔡先生,豫才以为目前的北京不是真正能做事情的地方,非久留之地呀。看!我的坏习气又出来 ”

  蔡元培却被他的肺腑之言感动了,夜已经很深了,在这寒冷的冬夜,在这郁结着女吊鬼气的旧式会馆里,他聆听着一位蓬头长发的“无常”的内心独白,真是感触万干,难以平静。豫才兴许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眼睛熠熠放光,兴奋地给火炉加炭,又拿出回乡时带来的青鱼干、酱鸭肉和一包茴香豆,用锡壶温了一瓶酒,便饶有兴致地与自己敬重的先生围炉小酌起来。

  几杯热酒下肚,面色酡红的蔡元培便醉意矇眬起来。他打量一眼这当年进京赶考住过的会馆,回想起近二十年来投身教育的经历,动情地说:

  “豫才!自从发誓以教育救国这一天起,先是回乡办绍兴中西学堂,又去上海南洋公学任特班教师,以后又创办爱国学社和爱国女校,直至辛亥后出任教育总长。真是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生命就这样默默地流逝了,现在我是以天命之年出长北大呀,冥冥中总觉得这是上苍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舞台 唉!人是需要舞台施展抱负的。当年随我一起挂冠而去的张謇和张元济,如不是抓住实业和商务印书馆,又如何在民国的历史上再度辉煌?说实话,从秉性上看,我是近学术而不宜于政治的。与孙文、黄兴等职业革命家相比,我最多只能算个书生型的政治家。所以,这次出山,不管前途多么艰险,我都只能拼死一搏。豫才,我这次单身北上,手上只带着‘自由’和‘兼容’两件武器。我是想把西洋文化的自由与理性,与中国文化的中庸与良心兼容在一起。不光是要把北大改造成一所新型的大学,更希望通过引进《新青年》,创办各种学术团体,造就一种新的自由的空气,一种自春秋战国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独立的知识分子群体。最后,以思想文化的变革来实现改造国民性,改造社会的理想。”

  他说到这里,气度沉雄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周树人。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是过于理想化 在目前的中国,教育必须独立于政党和政体之外,才会有希望。所以黎元洪几番相邀,都被我谢绝 我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也早已做好了准备。豫才,身为越人,怎敢忘记仰蕺堂内先贤的临终绝唱?‘吾越乃报仇雪耻之国,非藏垢纳污之地也。’”

  远处的鸡鸣,送走了又一个沉沉的长夜。当周树人站在会馆门前,目送着蔡先生乘坐孙宝琦的那辆旧马车,摇摇晃晃远去时,眼帘突然模糊了起来。透过弥天的风沙,他仿佛看见二千多年前的孔子,也是这样摇摇晃晃地赶着马车,在列国崎岖的山路上周游着兜售他的理想。

  他忙回转身,顾不上冲洗一下昏沉沉的头脑,又在灯下给远在故乡的二弟写了一封长信,请他速来北大任教。

                  6

  汉花园位于东城北河沿畔,却不见一处园林。

  记得还在上海时,有一天陈独秀接到北大友人的来信,说汉花园宿舍窗外的几株丁香,正在月光下开着浅紫色一球球的朵子,美得惊人呢。来北大不久,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环境幽静的去处。虽然丁香的秃枝还在早春的寒风中抖颤,他也并不是那种很有闲适气的文人。但一天忙乎下来,他倒挺乐意踏着退课的钟声,缓缓地穿过松公府的夹道,来这里看看那条两岸种满细条的杨柳的小河。这是江南文人梦幻中的小河,鹅黄色的柳条在晚霞的光线里随风起舞,河水永远是满满的,亮晶晶的,倒映着岸上的草木房屋。

  此刻,校园里的钟声还在耳边回响,那是一口黑黝黝重沉沉的大钟,悬挂在一架高高的,古旧的朽木座子上。也不知当年大学堂开办时从何处物色来的宝物,一直由一位满面灰白胡子的老工友敲打着,每次约敲十六到十八响。课余之暇,在这条仿佛记忆中家乡的河岸走上半点钟,倒是很有诗意的。

  陈独秀在靠东安门桥的石岸上坐了下来,刚才蔡先生想找他商谈学制改革的方案,他却提议换个场地,来北河沿坐坐。他正想点燃烟,又一阵狂风卷着塞外的黄沙扑面而来,吹打得他双目紧闭差点没窒息过去。唉!来北大这些日子里,几乎每一天都在过关斩将,都在迎受着风沙雨雪的拷打。

  刚上任文科学长的那一天,当蔡先生陪他走进教师休息室与大家见面时,黄侃就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那天由马叙伦和沈尹默、钱玄同保驾,碍于面子,大家彼此还算客套。正在这时,门外闯进一位身穿蓝缎子团花长袍,头戴黑绒瓜皮帽的人物。此人就是以章门众弟子大师兄自诩的黄侃。也正是凑巧,那天他为了几句话和车夫争吵,在校门口已对骂了一阵,正带着满脸的怒气。一进门,见满屋的人都在欢迎新上任的文科学长,先一愣,随后翻翻白眼,怪笑道:“哼!区区一桐城秀才,又何需兴师动众?”话毕,顾自浪笑而去。

  陈独秀本来与他不熟,但一听那腔调,记忆中突然闪现出一桩十年前的宿怨。也亏得是他才有这种英雄豪气,朗声冲着那背影叫嚷道:

  “季刚兄,快回来!仲甫当年有所冒犯,这次特来向您道歉。”

  黄侃终于回转身,怔住了,凭陈独秀此时的声望,敢当众如此坦诚相见,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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