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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蓝看到她的模样，突然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不禁也跟着难过起来。
“不要哭了，来，快起来。你要我去追他回来吗？”
“不……不行……不行……教授！教授！我好痛，我的心好痛啊！”黄美珍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我明白……我都明白……”凌清蓝黯然地说。
明明爱他爱到发狂，却又必须狠心推开他的心情，还有谁比他更明白？
“来，我们到旁边坐一会儿。”凌清蓝看到有人经过，好奇地东张西望，立刻将黄美珍带到角落的长椅上。
“教授，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黄美珍凄凉地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不是我真正出生的日子。我的母亲听说是个妓女，她将我生出来后就丢在租来的公寓里，自己跑掉了。
“我被房东发现的时候已经饿得快死了。从此我就在孤儿院长大，但我不自暴自弃，真的，我努力读书，想靠自己出人头地，想以后找个爱我的人组织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真的做到了，我成了医师，也找到了我爱他、而他也深深爱着我的那个人，眼看我毕生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可是……可是……”
黄美珍说到这里就哭得说不出话来。
“不想说就不要勉强……”凌清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教授，我想说。我再不找个人说说，我会疯掉的！呜……”
“好好，那你慢慢说吧……”
“一个月前，有个男人找到了我。”黄美珍眼神惊恐，仿佛又想起了那个时候，“他说他是我父亲，我的亲生父亲。他是个杀人犯，刚从监狱假释出来。他说他找了我好久。他说他入狱的时候我母亲已经怀了我。他说没想到我已经成了医生。他说他以后可以享福了。他说如果我不给他钱，他就去找我男朋友要。他说他知道我男朋友家世显赫，有的是钱。他说……他说……”“他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男朋友说什么。”
“不！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知道他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世也绝对不会嫌弃我，但就是因为他这么好这么好，我才不能害他啊！我的父亲，不，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恶魔！这个恶魔绝对不会放过我的，这一生都不会放过我！我怎么能害他？我不能我不能！”’
“有时候隐瞒真相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知道失去了他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幸福了……但只要他幸福就好……我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好……”我当年何尝不是这么想，但这样做真的对吗？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凌清蓝突然站起身来。
“教授……？”
“等我一下就好，不要走喔。”
凌清蓝大步走回了刚刚买银饰的地方。“小姐，给我一条女士佩戴的项链。”
“啊，先生是你啊，好的，是送女朋友吗？”
凌清蓝不置可否，只想赶快买好走人。“快点，帮我包起来。”
“好的，请稍候。”
凌强站在下楼的手扶梯上，一眼就看到了父亲在一个柜台前买东西。
“爸爸！”他举起手朝他挥了挥，但父亲并没有看见。
凌强灵机一动，立刻拨通了手机。
“喂，爸，是我。你在干什么啊？”凌强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一边跟父亲讲电话，一边移动脚步，悄悄靠近他的背后。要是这时候突然从背后抱住爸爸，爸爸一定会惊喜莫名的。
“……强强，是你啊……我……我在开会……”
凌强猛然停下脚步。
在百货公司里开会？他困惑地看了一眼爸爸的背影。
呵，爸爸也学会和我开玩笑了？让我慢慢拆穿你。
凌强好整以暇地接着问，“可是，我好像听到有音乐声？”
“啊？音乐？没……没……”没想到父亲突然慌张了起来。“没有，爸爸没有骗你。你可能听错了……强强，我还要开会，不能跟你多说了，再见。”
“爸爸，你等……”凌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挂了电话。
不是在开玩笑。
他盯着爸爸的背影，那个亲切熟悉的背影此刻充满了慌张，几乎要择路而逃了。
凌强浑身打个冷颤，猛然醒悟过来。
他在说谎……
他对我说谎！
心脏突然像打鼓一样地在耳边怦怦作响。
爸爸要去哪里？
双腿不由自主地跟着爸爸的背影，心却几乎颤抖地畏惧起来。
不要去……不要跟去……
你不会想知道的……你不会想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凌强远远地跟在父亲的身后
然后，他看见了。
父亲把一个礼物拿出来送给一个女人，他说了句“生日快乐”，女人又笑又哭地扑进父亲怀里。
推开她。
爸爸，求求你，推开她！
凌强站在那里，干哑的嗓子说不出心里要说的恳求，他张开了嘴巴，却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受伤野兽似的低低呻吟。
父亲没有推开那个女人。
他不但让她扑进自己的怀里，甚至……脸上，还带着凌强最爱的温柔微笑。
凌强觉得自己好像不是真实地站在这里。
他好像是在看着电视里的连续剧。
剧中的男女主角看起来那么般配。男的俊，女的美。
凌强的耳里仿佛又想起了当年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男人和男人做得再怎么爽，终究只能玩玩。我已经找到结婚的对象了。你就要有新妈妈和新妹妹了。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反正我已经跟你玩腻了。”
原来……不管他再怎么作，终究还是比不上女人……
凌强像一缕幽魂一样地回到了刚刚父亲买东西的地方。“请问刚刚有一位戴金边眼镜的男士他买了什么东西？”“喔，他买了条项链送给女朋友。”
“是吗？……我知道了……”凌强笑笑地走了。
“啊，忘了告诉他，那个先生还买了两条项链送他儿子啊。”
可惜这时男子却已走远了……
凌清蓝下午接到儿子的电话时差点吓坏了。他直觉地就对他说了谎。
明知道说谎是不对的，但他更害怕儿子知道他买礼物送给女人会生气。
但黄美珍真的太可怜了，他无法坐视不管。
因为看到她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
如果当时也有人可以听他倾诉他的痛苦与绝望，那该有多好……
再次看了看时钟，凌清蓝开始焦虑起来。
都已经十一点了，为什么儿子还没有回来？
自从下午他挂了强强的电话后，他就再也打不通他的手机了。
会不会强强气他擅自挂了电话？
不会的……不会的，强强一向很谅解他的工作的。
我再等等，再等等他就会回来了。
凌清蓝万万没想到他等到的却是儿子好友打来的电话。
“伯父，您好。”杜若风礼貌地说。
“喔，是若风啊。你找强强吗？他还没回来。”
“不……我不是打来找他的。是这样的，凌强今天突然出公差，去了香港。我怕伯父在家担心，所以打电话过来说一声。”
“怎么这么突然？那强强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告诉我呢？他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一连串的问题显然让杜若风有点招架不住了。“这……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手机没电吧。”
这个回答连杜若风自己听起来都觉得牵强。
“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联系到强强吗？没听到他的声音，我不放心啊。你有他下榻饭店的电话吗？”
“没有……我不知道他住哪个饭店。”
“这样啊……好吧，那我自己找找。”
杜若风挂了电话后，眉头深锁地坐在床上。
“哥，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从浴室走出来的杜若晨走到床边，将哥哥抱进了怀里。
“小晨，我担心凌强他们会出事。”
“又是他。”杜若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实在不想在床上听心爱的人提起别的男人。“这次又怎么了？”
“凌强今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他要出国几天。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好像……好像哭过了。”“哭？那个脸皮厚得要死的家伙会哭？”
“小晨，你对你凌大哥误会太深了。其实他很可怜的。哎，他的故事以后再说给你听。我现在担心的是他到底去了哪里？我跟伯父说他去香港根本是骗他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他那么大一个人了，你还怕他丢了？可能是他跟伯父吵架了，心情不好吧。跑出去玩两天也没什么啊。”
“不对，我太了解凌强了。他非常黏他父亲，根本一刻都离不开他。自从他们和好后，他从来没有在外夜宿。这次到底发生什么事，竟然会让他伤心到跑出国呢？我真的好担心。”
“哥，你想太多了，他们父子好不容易和好，不会有事的。”
“哎，但愿如此……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第十章
屋外的磅礴大雨仿佛正诉说着凌清蓝此刻的心情。
打遍了所有香港饭店的电话也找不着儿子的踪影，暴躁和焦虑让一向温和稳重的他也忍不住想破坏什么。
强强，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不跟爸爸联络？你在生爸爸的气吗？
我好想你，回来，求求你快回来！凌清蓝坐在窗前痛苦地看着外面。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雨中出现的时候，凌清蓝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强强……强强！”凌清蓝也顾不得拿伞，打开门就往庭院冲去。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直到把儿子抱进怀里，凌清蓝才哭了出来。
“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这几天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凌清蓝气愤地槌打着儿子的胸口，“你知道爸爸都快急疯了吗？你下次再这样，爸爸就要生气了！”
凌清蓝嘴巴虽说得凶狠，但他每槌儿子胸口一下，就又忍不住心疼地揉一下。
大雨继续哗啦啦地下着……
凌强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站在雨中看着他。
天色极黑，雨又极大，凌清蓝怎么也看不清儿子脸上的表情。
“强强，我们快进去吧，淋这么多雨会感冒的。”凌清蓝温柔地牵起儿子的手就要往屋内走去。
凌强却突然冷不防地一把就将他推倒在地——
“啊——”凌清蓝跌倒在泥泞的草地上，发出小小的惊呼。
凌强没有理会他的错愕，他猛地扑了上来，一把就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