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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走了,我们也走吧。”繁艾轻轻说。
“去哪儿?”他走过去帮她拿包,拎在手里,问。
“去哪儿都行,只要出去。”繁艾拿过他手里自己的东西,走在前面。
潘子煊看着自己突然空荡荡的手,觉得她在剥夺所有属于他的权利,甚至微小如帮她拿个东西也不可以。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她的坚持有些可笑。
明明知道他还不习惯家里有个人正在等他的时候,硬是固执的付出,然后自己偷偷在心里替他累计他的罪行。
明明知道人的感情变化的时候会有个过程,她一边接受这个过程中他所做的所有改变,一边还是偷偷在心里累计他的罪行。
明明知道他就要追上她的脚步,而这时候,叮得一声,她站在岔路上说,好了,你的罪行已满,我彻底失望灰心了,我要选择走另一条路,你千万别跟着我,你也要走另一条路。
他想自己也正如昨天夜里潘玉林对他说得那样,确实需要检讨,首先检讨的就是,潘子煊,你在这时候,偷偷在心里理所当然的累计繁艾的罪行也是相当可笑的。
“繁艾!”他叫住她,觉得一切也该有个结束,她迫切需要的结束。
繁艾站在原地回头,一转身,就看见潘子煊站着,远远的。
“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谈谈离婚事宜。”
第五十一章
我们都知道,未来可能有一万种可能一亿种可能,这些或光明或不幸的可能参差不齐的摆放在生命流理台上,我们在不同的时间出现,或随意或深思的抓起其中一种可能,谁也不知道手中的这个可能是好是坏,但我们仍然会毫不犹豫带着它再继续前行。
因为时间不停在走,我们也在不停改变,可能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终究也逃不出时间的掌控。
时间到了。不如,我们结婚吧。这是他说的。
时间到了。我们离婚吧。这是她说的。
各自主动一次,各自犹豫一次,也算公平了。
至于那这个意外的帐单,已经共同用漫漫三年的时间刷卡偿还,回执单却是一纸离婚协议,它从从容容地从传真机里吐出来,再各自签了自己的名字,被送去一个更远的地方。
繁艾想不出那天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咖啡馆里,所谈的离婚事宜到底具备什么意义,她沉默地看着象牙色的光滑桌面,在源源不断的被输送出的冷气下越来越冰凉。
眼睛里自始至终呈现的是一张店里的甜点宣传单,焦糖布丁透明甜蜜的固定在纸上。
她的右边是一大片艺术玻璃,干净而明亮,玻璃外是闹区的喧嚣。
直到他说,我同意离婚。
午后的阳光刺眼,繁艾突然看见折射在杯沿上的那束白光,荡漾了一圈,轻而易举地就戳疼了她的眼睛。
原来,茫然是一根刺,释然也是一根刺,而且更锋利。
但是她坚持自己的释然,哪怕他送她戒指,在那个夜晚说出我爱你。
他们都该尝试着选择人生中的另一种可能。
隔天,退回了婚礼上的那枚戒指,在邓怀云的坚持下,硬是塞给她一只翡翠飘花镯子,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收下就好,图个吉利。
繁艾直到现在仍然记得她那一刻的表情,这个印象里一直不够亲切的女人,目光在看着她接过镯子的手的时候,目光柔和,柔和的珍贵,珍贵到可以用来纪念。
原来,留予纪念的东西,可以仅仅是一道柔和的目光。潘子煊给不了她,她更给不了自己。
当天,肩上的离婚二字终于被拆开,她也能够走得坦荡。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看着她消失,很久很久以后才别过来。
潘子煊觉得她的背脊挺得太直,反而带着一抹哀伤,他不想做个婚姻里那个失败的男人,该拿起的时候,没来得及拿起,该放下的时候,又舍不得放下。
他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和空间,去好好想想,想想自己,想想她,更想想他们之间。
这其中辗转三年,谁是谁的伤疤自己说了根本不算。若真的像她说的那么简单,想要自由和另一种可能,那他的成全是否应该得到她的感激?
他不要她的感激,只要她能够回头看一眼。
如果固执如她,真的不能回头,那就他的眼前走得慢一点,慢一点,他会努力追上她。
第五十二章
繁艾是踩住八月的尾巴搬家的,那束来自八月最后一天的阳光很白很亮,连风都快被染成了白色。
她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杯子,蹲下来,怕刮到手指所以很小心的收拾,黑胡桃色的地板上,几片七零八落姿态决绝的碎瓷,在一道清脆的碎裂声之后,安然的平躺着。
光影折射进她的眼底,她想到那句,杯子,一辈子。
不知道是哪片不甘碎裂的瓷见不得她的恍惚,狠狠迎上她的手指,拉了一条血口子,繁艾看着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竟连血也流得理直气壮,像是要报复她的不小心。
因为搬家,而她又不愿意扔掉旧东西,许多杂物似乎都在一夜之间全都跳出来,生怕她忘了带走它们。那些杂物毫无秩序的到处码放,原本就不大的房子,在此刻,空间更是小得捉襟见肘,不过找一张小小的创可贴却成了海底捞针的艰巨任务。
搬家公司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打算放弃寻找任由食指渗出点点红色。
推开窗,楼下停着一辆白皮的货车。经过一个上午,旧东西通通都搬上了货车,包括那台已经坏掉的电视机。
想起来,这个八月还真是多事。
办完了离婚手续,繁艾总是感觉自己似乎生病了,去医院检查身体,经过三个月,胚胎也终于能够被称为是胎儿了,医生说她和胎儿都很健康,千万不要因为怀孕而产生压力,因为,再过不久,所有早孕的不适都会消失。
繁艾整天呆在家里,电话始终保持关机状态。珍珠被寄养在同事小张那里,去接它的那天,也得知自己在无故旷职连续近二十天后,丢了工作。
丢了工作,繁艾也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惶恐不安,她想恐怕再糟糕的人生也不过如此,怀孕离婚再加上失业。
至于搬家,不是因为内心脆弱松散怕自己触景伤情,纯粹只是想换个环境,手上这套房子是当初潘子煊买给她的,离婚的时候自然分割,成了她的财产,至于其他,她一样没拿。
再三考虑还是没舍得卖掉,肖青让她搬回家,她也没有答应,一个人住惯了,想到万一哪天半夜突然醒来,听见碰巧响起的脚步声,自己会吓到自己。
忽而一夏,匆匆流走,转眼已经到了十月。
一场秋雨一场凉,雨水走到十月,秋的气息都愈发的浓起来。
新搬来的这里距离闹区有点远。这一带,给人的感觉像班级里那个最不爱说话的清秀小姑娘,白天,众人喧嚣,她也能兀自清静,到了夜晚,周围静得似乎能听见夜的呼吸,窗外,像宣纸上的那枚黑点,颜色晕染开来,是一大片墨色,包裹住这里的一切。繁艾躺下来,突然觉得寂静得好像这世界上就剩下她一人。
工作暂且毫无着落,经过小张,介绍她在家里兼职做翻译。她在早起的清晨打开窗,哪怕远处的建筑水泥钢精的毫无人情味,静静的氤氲在雾气里竟也能像一幅画。
痛苦的孕吐已结束。繁艾的心情很舒畅,食欲也渐渐开始好转,明显的感觉到来自身体上的变化。
早孕是个春秋乱世,叫她在各种不够让人愉快的感觉里颠沛流离。而此刻的她,感受着偶尔胎儿的微微胎动,身心安定,是个眉眼温顺的小妇人。有时候她会想,到底这个孩子选择在这个时候降临,究竟是为了打磨她的人生纯粹为了让她经历,还是另有意图,叫她学会清醒的决定,叫她学会忍受苦浊的滋味而后静静安详,更叫她学会独自承担的巨大意义。
原来,她该感激这个小生命。
这两个月来,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除了繁盛肖青,还有一位值得一提的是邓怀云。
在繁艾换了新地址,换了新电话号码的几天后,第一个接到的电话就是来自于她的,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显然比往常来得焦躁和不安,繁艾握着电话耐心地听着前婆婆的“唠叨”,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若是舌头能感知的那五味也好区分辨别,关键是她不明白这味道,于是,便任由着邓怀云的小小的关怀在电话线的泛滥。
繁艾想起刚见到她的那时,她的目空和漠视叫她寒心,只是此刻又对她百般嘘寒问暖。她的嫌疑太容易判断,当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她还不至于因此就拒绝接听她的电话,大概是那天她柔和的目光叫她动容,所以她一直耐心的应付,而邓怀云的关怀电话就更殷勤了起来。
繁艾想到了这么多,只是任她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给邓怀云她的号码的竟是潘子煊。
第五十三章
他们分手的时候是七月,空气常常潮湿,潮湿到一不留心指间的点点火光便黯淡下去,闭上眼睛,是她被风拽起的裙角,那颜色忽明忽暗。
此后的八月偶尔凉爽,大部分的时间在集中精力坚持高温,她搬家换了新地址,货车拐弯的时候,他紧跟其后。
九月秋老虎动辄出没,她彻底更换所有联系信息,大概是想藏匿。
十月一半明媚一半仓皇,在季节正企图转换万物颜色的时候,她终于像被递出的一封信,盖上了一枚邮戳,却怎么也寄不到他想她要到的那个地方。
十一月来得时候,白天的阳光寡淡而透明,天黑得越来越早,潘子煊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忙。
时间永远不会倒流,太阳和月亮也将照常升起。
繁艾坐在沙发上,看小张挪了一只靠垫垫在地板上保持一个姿势整整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前,她突然来访,带了一张影碟,说是要和她一同分享。
小张站起来,坐到繁艾的身边。
“电影你看没看?”
繁艾点点头。
“那笑没笑?”
“没什么好笑的,我怎么感觉我好象看不懂。”
如实回答之后,发现小张的嘴角撇了瞥嘴,“我就是觉得你好象每天都过得不开心,所以才带来和你一起看的。”
“不开心?”繁艾摸摸自己的脸,“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难道我脸上写着的?”
“感觉,感觉而已,更何况我也很少能看见你。”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