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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一吹，草原遍地寒凉。谢曜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着想要站起来，天书忙过去扶着他，道：“要不我变成拐杖罢？”
谢曜瞪他一眼：“那你不点变！”
天书嗖一下变成拐杖，看外貌确实和柯镇恶拐杖有些相似，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山寨货。谢曜拄着拐杖，一瘸一瘸蹒跚走着，他看不清前方路。
谢曜不想留崖底是有原因，第一，他不想坐以待毙，第二，他不想让铁木真、郭靖、江南六怪任何一方找到，没错，他置气，待这气消了才会重想这些问题。谢曜和天书不知朝某个方向走了多久，晨光熹微之时，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正当谢曜准备找一个地方歇歇，却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
谢曜下意识以为是找他人来了，但仔细一听，这马蹄声并不似蒙古马一般铿锵有力，反而有些散漫。他愣了一下，那群马队已经朝他这边走来。
再走近些，谢曜看清这些人穿着不大合身蒙古服，马匹体型也较小。当先是一个面方耳阔粗糙大汉，他后面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仆人，再往后是一辆精致方盖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板车，板车上却放着好些大笼子，笼子里都是些小羊羔。
那大汉一眼就看见路边拄着拐杖谢曜，谢曜抬起眼怯弱看向对方。那大汉和他对视了几秒，忽然驱马来到谢曜身前，翻身下马。
谢曜心下咯噔一想，他可没有把握自己受伤情况下打过一米九汉子！若是这人刁难他，也只有忍气吞声保平安。
那大汉四处看了看，弯下腰，用蒙古语问：“小兄弟，你怎一个人这草原上？爹爹妈妈不么？”
谢曜见他态度竟是出乎意料友好，大为惊奇，面上滴水不漏。他回答道：“叔叔，我不是蒙古人，我是汉人，我没有爹爹妈妈。”谢曜将很久不用身世搬出，如果他没有赌错，这马队应该是汉人马队，他们来蒙古，是私自买卖牲畜来了。
那汉子听到他这么说果然一惊，随即用汉语道：“都没有人照顾你了吗？”
谢曜眼眶一红，点点头：“没有了。”他本来只是想装出可怜兮兮样子博同情，岂料鼻尖一酸，竟真到了伤心处。
汉子见一个少年又是伤，又是脏，不禁拍拍谢曜背，安慰道：“别哭别哭，我们老爷心地善良，你容我去给他禀告一声。”谢曜看那汉子跑到精致马车门前说了些什么，不过多时便朝谢曜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谢曜刚走近，就听马车里传来一个男人声音：“……没关系，一个孩子罢了，让他进马车里来。”
那大汉朝谢曜笑道：“我们老爷姓程，你放心，待到了宝应，就给你府里谋个差事，只要你勤些，总不会亏待你。”
谢曜此时也管不得了，道了谢便让那大汉扶进车厢。
车厢里位置很是宽敞，当中一个中年人坐软垫上，一撮山羊胡子，慈眉善目，看样子四五十上下，十分和蔼。他身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眼睛黑漆漆，见到谢曜竟羞涩钻到中年人怀里。
谢曜心下一转，立刻猜到这就是那程老爷，当即简单行礼：“程老爷救命大恩，我没齿难忘。”
程老爷见他小小年纪如此有礼，摸摸胡子：“你腿受伤就别乱动了，坐下说罢。”他拍了拍那女孩儿手臂，吩咐道：“遥迦，去把柜子里你桂花糕拿出来。”
女孩儿怯生生看了眼谢曜，抿着唇点点头，转身从马车另一端取出一个食盒，食盒里上下两层，打开看来，全是令人食指大动糕点小吃。
谢曜摸了摸肚子，看了眼程老爷，显然是问可不可以吃。程老爷被他眼神逗笑了，说：“吃，你肯定饿坏了。”谢曜忙伸手抓了两个，大口大口吞嚼，那女孩儿还细心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免得他吃噎着。
谢曜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了大半盒，打了个饱嗝，说：“程老爷，我叫谢曜，言射谢，日翟曜。”
程老爷微微一笑：“我姓程，禾呈程。外面那汉子是我府里管家，钱保军。这是小女程瑶迦。”
谢曜拱拱手，正要客套几句，目光扫到女孩儿突然一呆。
“程瑶迦真是一个好名字，不知是哪个瑶迦？”
程老爷道：“瑶池瑶，迦南迦。”
谢曜嘴角微微一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话，将程瑶迦名字夸赞了一通。他心下却想，当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总能遇见几个知根知底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人无完人，主角会慢慢成长哒~！
第22章 黄河四鬼
短短几日，谢曜和程家人也都互相熟悉。他所猜不差，程老爷乃是扬州宝应县商人，这次来蒙古是为了买种羊，而程瑶迦则是跟着一路见见世面。
期间路过蒙古包时，钱保军还去买了一些跌打损伤伤药拿给谢曜。谢曜连声道谢，大呼遇见贵人。这日天气晴朗，谢曜撩开马车帘子，看着倒退景色，不禁感慨万千，终是要离开蒙古，前往中原了。
“你看什么？”忽然一个细如蚊呐声音谢曜身边响起，幸好谢曜没有出神，否则绝听不见。
谢曜转过头笑道：“看天，看地。”程瑶迦见他笑容，忙低下头，向后退远了些，隔了好半晌才问：“你伤好些了吗？”
“多谢程姊姊关心，到了中原定然痊愈。”
程瑶迦点点头，目光始终不敢看谢曜一眼。
好谢曜也知道她性子，程瑶迦一大家闺秀，肯和他说话已经不错了，但不知此时她拜入全真教没有。
正当谢曜准备和程瑶迦再侃侃大山，他眼神一撇，眼尖瞧见远处一队蒙古士兵奔来，而带头之人竟然是郭靖！
谢曜心下一转，心知不妙，他可不想被郭靖发现，就让他们当自己死了心怀愧疚不是很好么？眼看郭靖直奔而来，谢曜心思飞转，忽然抬头对程瑶迦道：“程姊姊，我们来玩个游戏罢！”程瑶迦听到“游戏”二字眼神微微一亮：“游戏？”
“……我扮女孩儿给你看。”
“啊？！”
谢曜见程瑶迦一脸尴尬表情，接着道：“而你必须对我作女性称呼，如过错了一个称谓，那你可就输了。”谢曜不等程瑶迦回话，就催促她拿几件女子衣服穿。
程瑶迦心下只觉得又怪异又奇，愣了片刻，点点头，转身从柜子里给谢曜拿了一套粉色裙子，正是她自己衣衫。
谢曜二话不说麻溜将裙子套身上，将头发弄散弄乱，遮住半边脸，正想找一朵花戴上，就见帘子忽然撩起，程老爷探头进来道：“前面有一队蒙古兵拦住去路，瑶迦，你不会蒙语，千万不要说话。”他看向谢曜也正准备叮嘱几句，却见谢曜这身打扮，呆忘了言语。
谢曜却强打起严肃神色，说：“程老爷，那领队蒙古人我见过，还望不要戳穿我是男，事后小知无不言言无不。”
程老爷大感惊诧，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多问，沉吟道：“罢了，你们不添事就行。”他们也是扮成蒙古人偷偷来此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老爷自不愿担当风险。
谢曜和程瑶迦端坐着一动不动，只听外面蒙古士兵先是盘问程老爷他们要去哪儿，要干什么，程老爷用蒙语说买卖羔羊，并且给了银子打通关节。便此时，谢曜只听郭靖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少年，嗯……和我差不多高，穿藏青色袄子，脚上是一双鹿皮靴……”
谢曜心下一惊，伸手理了理裙摆，将鹿皮靴藏起来。
“这……这并未见过。”程老爷迟疑道。
“哎，你马车里坐什么人？”郭靖说着便朝马车走去，程老爷忙伸手阻拦，说：“使不得！使不得！里面是下家眷！”
但话未说完，郭靖已经撩开帘子，正准备朝里面觑视，忽然一只手伸来重重按着郭靖脑门儿，将他一推，声音尖细大叫：“姊姊我好怕，那人想要非礼我！”
郭靖恍惚见得是个女子，忙退开去，脸皮刷红透：“对……对不起，我没有要非礼你。”
谢曜向程瑶迦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接话，程瑶迦还想着谢曜说那游戏，于是道：“妹妹别怕。”
郭靖只瞥到两个身穿粉色裙子姑娘，这下听到声音再不敢乱来，朝程老爷匆匆做了个手势，便领着蒙古士兵离开。
谢曜从马车窗帘子里偷偷看去，直到郭靖背影消失，方重重吁了口气。不知他今日躲避是对是错，但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为今日所作所为后悔。
谢曜却叹了口气，因为他还不知道如何给程老爷解释。
果不其然，马车刚刚起步不久，程老爷便弯身进来，谢曜忙狗腿给他撩帘子。不等程老爷询问，谢曜就笑道：“老爷你定是想问为什么那蒙古人询问我下落罢？”
程老爷“嗯”了一声，这会儿看谢曜眼神也有些防备。
谢曜却是不着急，而是转身向程老爷拜了拜，他道：“小不敢相瞒，方才其实那人是我义兄。”
程老爷闻言一惊，和程瑶迦互看了一眼，追问：“那是你义兄，为何不与他相认？”
谢曜用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眼眶一下就红了，他道：“我们师父十分凶恶，他要我和义兄比试赛马，输了要将自己马杀死。我不想杀马，所以我逃走了。我本就是汉人，蒙古我待不惯！”
程老爷听罢良久没有作答，摇摇头叹道：“你定然还瞒着很多事情，罢了，我也不问，待到扬州，你伤势痊愈，自谋生计去。”
谢曜一听大为感谢，恭恭敬敬行了礼，道：“程老爷心慈仁善，定有福佑。”
*
此事之后程老爷对谢曜并不如之前热情，谢曜心中知道却也无可奈何，人一旦有了间隙，那真是很难弥补。倒是程瑶迦态度一百八十大转弯，经常和谢曜说上几句，谢曜也觉得这妹子单纯，便和她说些蒙古发生趣事儿，或者讲一些笑话，渐渐两人关系竟还不错。
又过了大半月，已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