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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第一场标只要价格合理，凭他的实力想中标他是完全可以拿下来的；但我敢断定他必定也是去当看客，不过是利用这个机会继续为自己作宣传罢了。”
闻心微反问道：“你为什么就能那么肯定？”
燕赤霞道：“谁要真相信政府的官样文章那是摔坏了脑子，有一半可信度就很不错了；报纸电视上哪一天不是形势一片大好？农产品的产业化、规模化和商业化本来就是我国的软肋，在天南省也不例外，往往是数量庞大而价格低廉；所以除非出现不合常理的奇迹和人为的炒作，不然对农产品贸易商来说，运营成本太高将令他们无利可图；那片地的后面是北郊公园的内湖，政府绝对不会把内湖填平也改造成商业区，所以从长远来看，拓展升值空间并不大。”
“由此可见，这个功能区的商业前景并不乐观。政府应该是拿了现在中央反复强调重视农业和提高农民收入这面大旗作遮羞布，实际上是当成了整个项目中的鸡肋，当成了项目的试金石。方巨来其他方面怎样我们暂且不谈，但低估他的智商的话无疑是很愚蠢的。投资几个亿还可能要几年时间才赚那么一两千万，这样的蠢事他不会做。”
“而第二个功能区是文化产业专区，本来天南的传媒行业就在全国首屈一指，这是个发展永无止境的行业，商业前景跟农业功能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这一区域三面临街，附近都是繁华的老商业街区，就是项目不成功，将来也绝不会吃大亏。赌徒才会去纯搏运气，就眼前云沙而言，敢拿几亿上十亿去赌的人应该还没有。我们最大的优势是有四亩土地，万一投标时价格被炒到了天上，就干脆横下心来只卖地，赚个千来万全身而退。”
燕赤霞说的和闻心微跟朱进连日接触的秘议大致不差，听得她连连点头。
有句话在燕赤霞还没进来之前就已在心里酝酿了，闻心微犹豫再三，还是故作轻松的问出了口：“付工回去了？你们谈得怎么样？”
燕赤霞怅然道：“今天一早就走了。我们还是老样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她已经决定去美国了，我还是等着她回来罢。”
闻心微心里“格登”一声没了着落。如果不是自己预料的两种结局，而是长久的拉锯战的话，对三个人都是一种痛苦；正如刘意珊私下说的那样，耗不起的是她闻心微，最吃亏的也会是她闻心微。吃亏就吃亏，等不起也要等！她吃了秤坨铁了心的想。
“闻总，闻总！想什么呢？”燕赤霞见她望着窗外发呆，轻声问道。闻心微一笑，道：“没什么。还有事么？”
燕赤霞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很重要。我们既然已和朱副市长有了密切的关系，以后更要牢牢抱住他的大腿。朱进年近四十就当上了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又有在政府高层内还不多见的研究生学历，年富力强风头正劲，前途不可限量；官场比商场还要险恶，有时一句话都可以令人抱憾终生，你一定要提醒他小心不要摔跟斗。”
“以后最好尽量减少和他的私人接触，但一定要维持和他老婆的密切联系。枕边风应该比你的话要管用，而且有了他老婆在中间，嘿嘿。”一声冷笑后住口不言。
闻心微皱眉道：“你怎么说半句留半句？”
燕赤霞笑道：“一定要我说透你才明白么？有了她老婆在中间，有些不好直接跟他说的就等于多了位中间人；最重要的是，官场和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不会单纯到认为朱进和你交往只是为了纯洁的友谊吧？他精并不等于他老婆也精，你要搞定他老婆还不是跟玩似的？有她老婆在就等于多个了人掌握证据，将来万一翻脸他也多了层顾忌。”
“等拿下文化功能区的开发权以后，选个好点的店面挂在朱进以为靠得住的人名下；这可是百年基业，不是几十万钞票比得了的。平安无事大家好过，万一有事，一招就能置他于死地。如此一来掌握主动权的就不再是他了，以后你跟他打交道就会轻松许多。”
这个念头闻心微以前也隐约想到过，只是没有这么透彻清楚。摇头长叹道：“燕赤霞呀燕赤霞，你要是从政的话，会搅得很多人寝食难安的。”
燕赤霞大笑道：“我的防守重于进攻，心不够黑也不够狠，从不了政的。刚才扯远了，昨天我没能和他结交，想必你是耿耿于怀，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个成全你心意的想法，让你送他一份大大的人情。”
闻心微执意要燕赤霞与朱进交往，除了商业竞争的需要，还很有点把他当成自己未来男人向朱进介绍的隐秘私心在内；燕赤霞和妻子这么一闹，闻心微已经完全收起了这个念想。这下她真的摸不着头脑了：“你是什么意思？”
燕赤霞神秘的笑道：“十天后你把朱副市长约出来，我燕赤霞要送他一项政绩，给他的乌纱帽上再添些光彩！”
五天后的国际贸易商城项目第一场招标会上的情况和燕赤霞事先估计的如出一辙。此前政府就发动了所有的宣传机器，把招标会炒得哄堂火热，万众瞩目。
招标会上开出的公开标底是三亿五千万人民币，每次报价基数为五百万，低价中标；闻心微打听到的政府高层内部理想底价是二亿四千万上下；夺标呼声最高的是恒高地产公司、兴隆实业集团和天长地产公司。
方巨来频频举牌报价，成了现场的当然明星，燕赤霞却只象征性的举了几次报价牌。当投标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看到方巨来在二亿六千万的价位上又神气的举起了报价牌，燕赤霞也跟着举了一次；到了二亿三千五百万的时候，方巨来还在举牌，燕赤霞又跟着举了一次，全场顿时大哗：九霄集团在最后一分钟加入战场，成了现场的黑马！闻心微吓得紧抓着燕赤霞胳膊大惊失色道：“你疯了？！”
方巨来气得满脸通红，气鼓鼓的望了二人一眼，又举起了报价牌；燕赤霞笑眯眯的只装作没看见，去不再举牌报价了；方巨来也就此打住。最终兴隆实业公司以二亿一千五百万的最低价中标。
走出招标会现场，方巨来就挤到两人跟前，朝燕赤霞当胸就是一捶，燕赤霞闪过笑道：“打架你可不行啊！举举牌子还凑合。”
方巨来骂道：“燕老赤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没事拿了牌子老是瞎举什么？你举了又举，老子差点没让你闹出心脏病来！”
闻心微跟着在燕赤霞胸前捶了一捶，笑道：“不光是你哩！我都差点被他吓成了心肌梗塞！”
燕赤霞笑嘻嘻的道：“瞧你们倆这副没出息的样！都是身价上亿的人，至于吗？我是看在你送我的新手机份上放你一马哩！不然的话，哼！哼！”
方巨来夸张的恨声道：“不行！今天怎么也不能饶了你！晚上你得请客赔偿老子的精神损失！你个狗日的，幸好老子及时刹车，不然你狗爪子一举我就又不见了五百万！”
玩笑间对各自的本意和将来的打算都是只字不提。燕赤霞与闻心微会心的交换了一下眼色，闻心微笑道：“该！真是该！”
韧者无敌 第四十二章 走向联合
趁第一场招标会后的休战间隙，燕赤霞又回了一次龙源。付萍赴美留学已成定局，已离岗在家等候最后通知。对儿子是一千一万个舍不得，把燕天翼从爷爷奶奶家接了回来，每天笨手笨脚给儿子洗衣做饭，骑着自行车接送儿子上学，带儿子疯狂购物，忙得不亦乐乎。丈夫回家她虽不再冷眼相对，可变得比从前更沉默寡言了；只是在燕赤霞逗儿子玩，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甚至睡觉的时候都是默默望着丈夫发呆。
燕赤霞特意去了一趟岳父家和自己父母家，把夫妻倆的现状和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四位老人。燕家老两口对小儿媳执意要去美国是很有些想法的，燕赤霞只好一个劲的劝慰父母不必过于忧虑。
燕赤霞要李宏伟提了二十万元存在了自己的个人帐户上，跟付萍要了她的身份证件，打算托邓开阳去兑成美金，替她办理一个美国花旗银行的全球存款卡。
回云沙后，三个年轻的部门经理还沉浸在第一场招标会的紧张气氛中，执意要燕赤霞给他们分析讲解。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却只去做了一回看客，三人心里都有些情绪。燕赤霞心想，也到了在自己离开之前对他们进行最后一道加工程序的时候了。为了安抚他们，请三人吃了顿饭后一起到云沙最好的天外天茶楼品茶。
最年轻最活跃的企划部经理黄天健首先发问：“燕总，按我们的项目计划，要一亿九千万才是最后底线，您怎么到了二亿三千万就叫停了呢？”
燕赤霞看着其他二人笑道：“你们也有这个疑问？”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但你们必须保证，话就说到这里为止，谁乱传就不是我燕赤霞的兄弟了！”几人还从未见过崇拜的上司如此严肃，一齐认真的点头应承。
燕赤霞这才把从运作之初开始，自己的盘算，和政界要人互通消息的内幕，九霄集团的既定方针，参与第一场招标的真实意图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
看到三人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笑道：“别以为这里头有多么复杂，其实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目的：赚钱。你们想想，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你们以前知道的也好，不知道的也罢，是不是都是围绕这个目的来展开的？政治和经济从来就不曾分开过，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是真正全面的市场经济，连最发达的美国也不例外，现阶段的中国尤其如此。”
“只有综合市场、政府、竞争对手和项目本身等情况一起分析，然后做出判断和决策，才是最有效最实用的决策。专业知识固然重要，但实际工作中有很多东西是书本上没有的；就算最新的学科教材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