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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翟知今念大二,正跟一个经常在北京台电视剧里露脸的女明星交往。当时他们刚从周庄旅游回来,他没想到会在机场遇见米秋南。
翟知今问她:“秋南,今天礼拜一,你不用上课?”
米秋南骗他:“我请了假,跟我妈一块儿出去旅游。我妈去洗手间了。”
翟知今觉得她神色不对,行李又太少,便对身边的女孩儿道:“你先回去吧。”
说完他跟在米秋南身边:“我正好有个事儿要跟你妈说。等她一会儿。”
米秋南没办法,跟着他在候机大厅坐下。过了一会儿,她对他说:“我妈可能没那么快回来。到底什么事儿?我帮你转告吧……”
“你一个人离家出走?”
米秋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哭了。
这时林致死后,她第一次哭出来。
积攒了几天的泪水无休止地流淌,她用掉了整整一包纸巾。
翟知今不擅长对付这类型的女孩儿,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好,只得由着她哭。
哭完之后,米秋南恢复了常态,淡淡地告诉他:“我有个同学死了。他一直想弄一把藏刀,但一直没弄到。我想帮他去买一把。”
“……你打算去西藏帮他买?”
“嗯。”
翟知今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悲伤而绝望。他感觉此刻的她,很像不久前的自己。
于是他对她说:“我家里有一把藏刀,送给你。”
第二天放学时,翟知今在她校门口等她。
他见到她推着自行车走过来,递上一个黑色塑料袋:“拿着。”
米秋南接过来,轻声道:“谢谢。”
翟知今正要走,米秋南喊住他:“知今哥……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于是翟知今陪着她来到安定门外的护城河边,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一千多块钱的一把藏刀扔进了河里。
搞完了仪式,她在河边坐下,抱着膝盖,呆呆地盯着泛着粼光的河水,好像完全不觉得晃眼似的。
翟知今觉得她精神仍然不大正常,只好陪着她。
“他们说……”米秋南冷不防开了口,“人的灵魂只在这世界停留七天。今天是第五天了。”
说着,她转头对着他笑了笑:“谢谢你,要不然我真怕来不及。”
翟知今默默地陪着她坐在河边,直到夜幕降临。
他并没有问多余的问题,因为他完全明白状况。
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总之,你失去了一个人。
高中毕业后,米秋南去了英国念大学。
英国的天很蓝,草坪很绿,空气很干净。她住在爱丁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但她邻居的面孔却时常变换。她见到了很多人——有常常更换床伴的上海少爷,有不明年龄、身份的东北女生,有广东过来的博士夫妻,也有法国人和西班牙人的老少组合……
她与这些人和睦相处。他们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萍水相逢,随风而去,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直到有一天,她见到了西城直人。
在见到西城直人的那一刹那,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几年来,一直在遇到的每一个人身上,寻找林致的影子。
如今,在这个年轻的日本人身上,她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她与西城直人飞快地恋爱、同居。他很快退掉了刚租的房子,搬进了她的房间。
他是很喜欢她的,她漂亮,温柔,会做菜,家里还经常寄来上几千镑的汇款。
但他始终不能完全弄懂她。有时候,她对着他喃喃地说出一段一段他听不懂的中国话,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她谈话的对象,并不是他。
他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她总是一笑了之。
终于,他开始接触其他女人。
但他们并没有分手。
米秋南需要他,因为他是林致的影子。
西城直人也需要她,因为可以省下房租和饭费。
这样的混沌状态一直持续着,直到某一天。
那天米秋南去了一个不远的地方参加Party,本来不想当晚回。但搭她顺风车同去的人要在早晨六点之前赶回去,她只好在凌晨开车返回家中。
打开房间的门,开了灯,便看见西城直人和另一个女人趟在床上。
他一时不适应刺目的灯光,用手遮着眼睛,那女人似乎还在梦中,微微扭了扭身体,便再也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米秋南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向他们说了声抱歉,关上门走了出去。
她抱着双臂,走向湖边。空气异常的寒冷。晨曦微露,周围却仍是晦暗一片。
站在湖边的柳树下,她点着了一支烟,慢慢地烧着。
这是她第二次失去林致。
为了排遣心情,她打通了翟知未的电话,决定去她念书的萨尔茨堡游玩。翟知未很高兴。
但到了目的地她才知道,她的男朋友耿嘉旻和二哥翟知今也来看她了。
见到翟知未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粉嫩嫩的大衣,踩着白色的靴子,小鸟依人地偎在耿嘉旻身边。
米秋南羡慕地看着她,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幸福的人。
她也曾幸福过,但那似乎已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翟知今一见到米秋南,便在心里微微摇头。
她与上一次在护城河边时一样,神色惨淡。
因为不想打扰翟知未和耿嘉旻的二人世界,他陪着米秋南游览了萨尔茨堡。
他陪着她参观了莫扎特故居,一起跟门口扮成莫扎特的男子合影。他们欣赏了拉菲尔·多纳建造的天使阶梯,又乘坐缆车登上了僧侣山上的霍亨萨尔茨堡。
但她依然郁郁寡欢。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翟知今问她:“又出了什么事儿?”
米秋南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无论何时都能一眼看穿她。而每当自己跟他在一起,就有一种想要失态的冲动。
她一直拼尽全力使自己成为一个坚强而出色的人。她用功地读书,有时通宵赶作业和论文。她这次恋爱又失恋,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将脆弱的一面深埋在三万英尺之下,不希望会有见到天日的一天。
但此刻,在他面前,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对他倾诉。跟林致之间的事,跟西城直人之间的事,细碎的点点滴滴……
翟知今耐心地听她说完后,对她说:“都过去了。也差不多是时候忘掉他了。背着这么一个包袱,你以后怎么走下去?”
米秋南忍不住问他:“你呢?你忘记她了吗?你大学那个同学。”
她风闻过翟知今的做派,本以为他是个天生风流的人,后来才从翟知未口中偶然得知他大学时和那个叫张颐佳的女生之间发生的往事。
翟知今愣了一下,笑道:“会过去的。总有一天,我会遇到下一个人……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忘掉一个人,时间本身就是一个很无情的东西,可能未来的某一天,早晨醒来时,你会猛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米秋南默默地咀嚼着他的话,终于笑着端起啤酒:“那好,共勉。”
翟知今与她重重地碰杯。
吃完饭,他送她回酒店。
在门口分别时,她忽然问他:“知今哥,你的英文名是叫Michael,对吧?”
“对。”
“那我以后叫你Michael好吗?”
翟知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他终于点点头,笑道:“没问题。”
毕业回国后,米秋南进了北京一家知名外企工作。
狂蜂浪碟当然有几只,但并不合眼缘。而且她的工作很忙,使她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个人问题。她觉得这样很好。
翟知未在国内的时间少,但每次回国总会约她出来吃饭。
有一次,翟知未偶然提到,她二哥现在在广州。
“怎么去了广州?公司想在那边发展市场?”米秋南问。
翟知未点点头。
米秋南心里忽然有一丝失落。
过了几天,BOSS召集手下三个女孩子开会:
“我们部门要派一个人去广州分公司协助工作,为期半年。Chelsea,Rachel,Lily,你们有谁愿意主动过去吗?”
正当另外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时,米秋南已经爽快地举手道:“我去。”
在昏黄的路灯下(上)
我已经不记得和翟知今失去联系有多少天了。
我只知道这么些日子,我都是在等待中度过。
每一通电话响起,每一个和他相似的身影经过,我的神经都会猛跳。
但每一次的响铃,都不是“鬼子进村”;每一个身影,也都不是他。
我鄙视我自己。极度鄙视。
莫名其妙的虚荣心。自己甩了别人还指望别人对你恋恋不舍,什么心态。
但人无完人,我就这德性。
生活就这样浑浑噩噩着,直到这一个晚上。
下班回家时天已黑透,到了楼下,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终于看见了那部熟悉的车子。
我的心狂跳起来,但我假装没看见,慢慢地向楼下的铁门走去。
我感觉到有人从车里钻出来,几步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小京。”
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竟然有点想落泪。
我没有挣扎,回过头默默地看他。
他穿了一件酒红色衬衫,衬得皮肤很白。这颜色他以前没穿过。其实我心里一直暗暗希望他有天能穿这个颜色的衬衫,心想一定很好看。但毕竟这颜色太过舞台化,我一直没好意思提出来。想不到他今日竟然自己穿上了。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他说着,打开车尾箱,里面堆满了火红的玫瑰花。
昏黄的路灯不知何故突然间变得明亮起来,照得那些玫瑰一朵朵熠熠生辉。
周围路过的街坊一个个驻了脚步,开始围观。
我这辈子没这么风光过,低头审视着满车尾厢的玫瑰花,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云端,嘴上却道:“翟总,您有闲钱搞这些,还不如捐给希望工程。”
翟知今好像早料到我会这么说,从玫瑰花丛里变魔术似地掏出一个系着雪白缎带的天蓝色盒子。
有围观的女孩子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