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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涟漪说:“小彦不肯讲,我也不会叫她讲。”
“惯了也算了。”董太说:“你喝杯茶吧,周老师。”
“不敢当。”
“说我好心,你才真是好心呢,周老师,这么关心学生。”董太问:“周老师结了婚没有?”
涟漪道:“我丈夫已经过身了。”
董太太一睑愕然,然后怜惜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涟漪低声说。
“我们是同病相磷呢,”董太说:“恕我讲得难听点。”
“啊。”
“所以我对小彦有一份感情,可惜小孩子又不明白。”
“你没有孩子?”涟漪问。
“没有,”她苦笑,“只有这一层楼跟一点存款。”
“我有一个儿子。”
“周老师。”小彦出来了,“我洗澡了,你不走吗?”
“我坐一会儿,与董太太谈一会儿。”
小彦敌意的看董大一眼。
“大概是那个女人走了。”董太轻声说:“小彦在窗口看她走的,每次都是。”
“我在想,那个女人,会不会是小彦的母亲?”涟漪做了一个猜想,她觉得很有可能。
董太大吃一惊,“不会吧?”
“你想想看,”涟漪提醒她,“她们俩长得像不像?”
“嗳,给你一讲──我以前怎么没发觉?”
涟漪不响,她也在想。
“既然是小彦的母亲,为什么不进门来?”董太自言自语的问。
“她一定是小彦的母亲,只有一个母亲才会做出这种痴心事来,她一定有苦衷!”
“小彦知道那是母亲,也不应该如此呀!”
“她年纪小,而且完全站在父亲这一边,”涟漪分析,“也是有的,不能怪她。”
“会不会小彦的父亲不准她见女儿?”董太问。
“有可能。”
“可怜可怜,唉,究竟夫妻有了什么误会呢?难为了孩子,俗语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董太有感触,话也多。
涟漪正坐着发呆。
“其实小彦的父亲,也不能算是坏人,唉!〃
就在这个时候,涟漪听见开门的声音,进来的正是小彦的父亲。
涟漪有点尴尬,不料他反而很大方。
他对涟漪打了个招呼,说:“你好。”
“好。”涟漪回他一声。
“是送小彦回来吗?谢谢你。”他笑了一下,那种笑是疲乏的。
他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袖子是卷着的,人再瘦没有了,他颈上凸着喉结,背也有点弓,但是精神比那天好许多。
“周老师要是有空,我想请周老师出去喝一杯茶,表示谢意。”
“没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潘先生既然请,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涟漪想藉此探听消息。
一旁的董太倒有点吃惊,但是她知道不该管闲事,便借故走开了。
“小彦呢?”他问,声音极轻。
涟漪看倩形,知道他是极爱这个女儿的,打她也是喝醉了不得意,可能醒后比谁都后悔。
“在这儿,爸。”小彦奔出来,“我洗了澡。”
“有没有洗浴缸?”他问。
“有。”小彦很快的答。
涟漪觉得他真的怪,会问女儿这种问题,当然这是好的,但他起码应该收拾了房间才讲。
“我们请周老师喝茶,小彦。”他告诉女儿道。
“好呀!”小彦笑,“周老师去不去?”
“去。”涟漪笑,她从没看见小彦有这样高兴过。
“我们一块去吧!”小彦拍着小手掌。
涟漪看了她父亲一眼,“潘先生请。”
涟漪便跟着他们,感觉倒是很特别,她没料到会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使她可以进一步的了解到他们一家。
可惜的是,他们父女俩很少开口说话,气氛倒是一直很融洽的。
小彦告诉她父亲关于涟漪家中的一些‘趣’事,涟漪本身听着,也觉得好笑,一些本来极平凡的事,在孩子眼中,顿时变得不同了。
小彦说到君儿的时候,她父亲本来是静默的,忽然开口了。
“君儿的父亲有没有讨厌你?”他问女儿。
“君儿的父亲?”小彦一怔,“我没看见过君儿的父亲。君儿的妈妈便是周老师,我没看见他爸爸。”
于是他保持沉默了,也不再问,涟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此并不说什么。
从这次短短的接触来讲,涟漪发觉他是一个骄傲、自尊心强烈、偏激的人,而且从来不先开口讲话,这是他怪癖的又一证明。
但是涟漪知道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感。
他们喝茶的时候,其实应该吃饭了,涟漪猜想也许他是不够钱。
涟漪试探地问:“听小彦说:潘先生是教琴的吧?”
“嗯,”对方只应了一声。
涟漪笑一笑说:“现在教琴的人多,弹得好的,却没几个。我儿子要不是太小,倒想让潘先生教一教。”
“会讲话吗?”他反问:“会讲话便可以学琴了,年龄问题不重要。”
“小彦呢?为什么不学?”涟漪问,小彦也抬起了头。
“是呀,爸爸,为什么不教我?”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不作答,过了一会儿说:“哼,学琴,除非是作陪衬品。否则也只有穷一辈子。”
涟漪摇摇头,“这个年头,谁也富不了,照这样说,教书自然也好不了,先夫是学画的,更是没出息。”
他一怔,“你──?”
“我丈夫去世有几年了。”涟漪答。
“啊!”
“这种话,说太多对孩子有不良影响。”涟漪怕说得太多会引起他烦恼,于是便提出要走。
小彦有点不舍得。
“时间也不早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呢。”涟漪解释。
小彦的脸色顿时沉沉的,她父亲也把这情形看在眼里。孩子总得有个女人照顾,不管是母亲阿姨姊姊!看到年长的女人使他们有安全感。
涟漪益发觉得他是一个可怜的人,怪倒是一点也不怪。
涟漪回到家中,见到沈老太在等她。
在这种心情下见沈老太是心安理得的,沈平有了着落,她也算对得起沈老太了。
沈老太待她坐下来便说:“沈平明天走了,你知道吗?”
“他曾经告诉过我马上要走的,确实的时间不知道。”
“看样子这孩子对你还很怀念呢。”沈老太说。
“不会的,孩子还是孩子,隔一个时期便没事了。”涟漪温和地说。
“是吗?”沈老太笑了一笑,“我这个儿子,给你的麻烦太多了。”
“算不了什么。过了几年,沈平结了婚,有了孩子,你便是祖母了。”涟漪告诉她。
沈老太喃喃的道:“祖母……祖母。”她渐渐露出了笑容:“唉,君儿叫我一声婆婆,我尚且开心得这样,倘若真是我孙子,我可要给乐坏了,即使是一年见一次,也好。”
涟漪笑了起来。
“对了,”沈老太说:“沈平有一样礼物送给你。”
“他也跟我说起过。”
“很神秘呢,他也没有说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大概是一张画。”沈老太说:“四尺高,二尺多宽,扁扁的一张,不知画是什么?”
“啊,是书倒也好,”涟漪说:“沈平的画不错。”
“不错?哼!”沈老太笑了。
“怎么,不是听说有好些人在买他的画吗?”
“哎呀,那些都是假的呀,买画的都是老头子的朋友,钱是老头子出的呀!”
“什么?”涟漪笑,“原来是沈老伯玩的主意呀?”
“当然,鬼才要沈平的画呢!连我做母亲的都不敢领教。”
“沈平大概不知道吧?”涟漪笑。
“他当然不知道,他知道就好了,他还以为自己了不起呢,居然有人欣赏他的画!”
涟漪想起沈平庆祝他的画有人买的情形,更加好笑。
“涟漪,”沈老太说:“我忽然发觉的,你脸色好多了。”
阿伍抢着说:“太太还胖了呢。”
“大概是你小菜弄得更好了。”沈老太笑道。
阿伍也笑,“沈老太,你真会开玩笑。”
“阿平去了以后,我们两老又寂寞了,你可要常放君儿过来,陪我们玩玩啊!”沈老太说。
涟漪一轻松,笑语如珠,“那我该把君儿出租,来让老太太们开心!得来的钱,足够开销了!”
沈老太一听,笑得绝倒,她说:“涟漪,你也真是,明明会讲这样好的笑话,为什么不多讲?”
“多讲就不稀奇了。”涟漪说。
沈老太拍拍涟漪的手臂,“好,你这样子好!我当初见你,你只不过是皮包骨头的病人现在有这样的成绩,当真不容易。”
“你帮了不少忙,沈老太。”涟漪笑道。
“别这样讲,我什么也没做过。”沈老太说:“你帮了我才是真的,我们俩也别互相标榜了。”
涟漪又被引得笑起来。
“沈平这孩子,你要不要再见他?”
“不用了,我想他没有意思要再见我,他连飞机也不要我送,我总得尊重他的意思。”
“那么你明天下午来抬画吧。”沈老太笑道。
“好的,替我祝他快乐。”涟漪说。
“知道了,那我也该告辞啦!”
“沈老太,你别老挂着少爷。”阿伍也这么说。
“知道,我告辞了。”沈老太站起来,她走了。第二天涟漪把那份神秘礼物抬了来,果然是张画,标题是“涟漪”,但是涟漪本身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见颜色很美,图案也顺眼就是了。
涟漪猜这大概便是沈平替她画的人像了,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涟漪倒觉得比较好,至少她可以挂起这幅画,又不怕好奇的人来问三问四。
涟漪将画挂在近走廊的地方,家里面生色了不少,说生色实在是真的,涟漪家中都是些褪了色的老家愀,忽然之间来了这么一幅巨大的油彩画,像在姑娘胸前配了一朵大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