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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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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人可不是神经病!〃唐晶笑,〃自己的老公要结婚,她还没有这么伤心呢。〃
  〃别再打趣我。〃我说。
  她深深叹口气,〃子君,你的毛病是永远少不了一个扶持你的人。涓生走掉,你抓住我,现在我要走,你同样的伤心。子君,你凡事也分个轻重,这样一贯地天真,叫人如何适应?〃
  我擦干眼泪,抬起头来,强忍心中悲痛。
  〃你一下子就忘了我了,你并不需要我们,你看你现在多独立,你要不断地告诉自己:子君,我不需拐杖,子君,我不需要他们。〃
  我说:〃你不会明白的。〃
  〃我知道你重感情,最好咱们都生生世世的陪着你,永远不要离开你。〃
  〃是,我怕转变,即使是变得更好,我也害怕。〃我说,〃难道我不应当害怕?多少个夜晚,我恶梦惊醒,叫的仍然是史涓生?〃我眼泪淌下来,〃什么时候,感情丰富,记念故人也算是错?也许我永远不会活得似一个潇洒的机械人,我没有这种天分。〃
  唐晶眼睛看着远处,〃那不外是因为生活并没有充分折磨你,使你成为机械人。〃她轻轻说,〃子君,我们就要分手,可否谈些别的?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是否快乐?〃
  我本然问:〃你快乐吗,唐晶?〃
  忽然她转过脸,我知道她也哭了。
  多年的朋友,我恻然,这般分了手,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再能相见。
  有人闯进门来,是莫家谦,大眼睛炯炯有神,神采飞扬地笑问:〃怎么都在哭?〃
  我知道再要说体己话已是不可能的事,唐晶现时的身份是莫家谦太太,耳朵专门听他的说话,心专门为他而跳,每一个呼吸为他而做,旁人还能分到什么?
  〃祝你们永远幸福。〃我老土地说。
  莫家谦说:〃谢谢你。〃
  我原以为即使唐晶与我要分手,也事先要抽出三日三夜来与我诉说衷情,没想到这样便缘份已尽。
  〃路过澳洲来探访我们。〃唐晶说,〃我会写信给你。〃
  就这样。
  我生命中另一位最重要的人物离我而去。  
 


  
 
 
  
 

第九章 
 
  后来张允信说:〃你也太孩子气。〃
  我自己也觉得。
  〃人口流动性大,谁也陪不了你一辈子,趁早培养个人兴趣,老了可以插花钓鱼。〃
  我呆呆的,一时还未复元。
  〃别太难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身为女人,为另外一个女人如此伤心?没人同情你。〃
  我不响。
  〃你受够了?是不是?每个人都离你而去。〃他微笑,〃宝贝,相信我,现实生活最残酷的一面,你还没有看清楚呢。〃
  〃是,是要到火坑去才看得清楚。〃我嘲讽地说。
  〃也不必,问唐晶就知道了,你出来泡多久?一年,她出来泡多久?十多年,她才真的酸甜苦辣尝遍,你见过什么?给你一根针你都认作棒槌,个把男人对你说过他妻子不了解他,你就以为算有见识了?〃
  〃要不要将我卖到人肉市场?〃我没好气。
  〃堕落是愉快的,子君,像一块腐臭的肉等待死亡,倒是不用费劲。子君,你试过往上爬吗?你试试看,子君,你始终运气太好。〃
  我颓然,〃好好,我没有机会上演块肉余生。〃
  也许唐晶看穿这世上一切,索性到异乡的小镇去终其余生,倒也是脱离红尘的捷径。
  子群走了,她也走了。这些女人都走光了,单我一个活着,再风光又有什么益处,我给谁看呢。
  人家都上岸了,我才出来徒手搏击,我什么都比人家慢半拍,真有我的,后知后觉。
  〃有我,〃张允信拍拍胸口,〃我总是你忠实的拍档。〃
  最近做小丑做得门透,简直想推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叫,用拳击胸,发出泰山般的呼声。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倦极愁极累极的时候,我便想坐下来哭。
  哭真是好,以前小时候一放声哭总有人来搭救,现在哭完了擦干眼泪收拾残局的总还是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直到最后一日,到末日,俺去也,留也留不住,我竟有向往那一天。傻了。
  因为赶功夫的缘故,双手长期与湿泥接触,渐渐形成种皮肤病。
  我的手指头老退皮,吃药打针都看不好,我便躁。
  张允信旁观者清,问我:〃怎么?是阴阳不调呢,抑或小姐脾气又犯,打算不干?〃
  〃别这样说我。〃
  〃忍耐,忍耐。〃
  我的心自从唐晶离开以后,就不好过。
  我愤然道:〃这样无穷无尽做下去无了期,怎么办?〃
  〃有人写作二十周年纪念,你不知道吗?〃
  我把头伏在桌子上。
  〃你倒是很有艺术家脾气。〃他冷笑。
  我轻易不敢得罪他,这左右我也只剩下他一个朋友。
  这一段日子过得特别苍白。
  可林钟斯说:〃活该,我知你闲得慌,偏又这么多挑剔,怎么不同洋人走。〃笑。
  他老以为我同唐晶有一手,而如今斯人憔悴是为着她结婚去了,要这样说也可以,我确是想念唐晶。
  偶然我也受他的引诱,同他出去喝半瓶酒,伸诉伸诉。渐渐也开始同情子群,洋人好白话,拿得起放得下,且大方,不一定要真正捞便宜,就热心得很,反正不是认真的,洋人看得开。
  渐渐我真相信子群的不得已:不是她爱选洋人,而是中国人没挑她,而且一些唐人仔的嘴巴,差点没将她的风流韵事编了一首歌来唱,多么累。
  这就是个中秘密,我以前不懂得。
  而涓生终于与辜玲玲结婚了。
  是母亲来通知我的。
  〃……他们的意思是,想让平儿做花童,怕你不答应……〃母亲许久没跟我通消息,她的声音似蒙着一层蜡,听不出真心假意,但是却透着股实实在在的烦腻,仿佛很不屑做这中间人。我当时在做泥人,电话用下巴夹着,正在试抹双手,一听她那么说,电话筒就变得像铅块般重。
  〃不可以,〃我说,〃我不答应。〃
  〃你同他们说去。〃母亲说,〃我不做此类鲁仲连。〃
  〃好。〃我说,〃我自己同史涓生说。〃
  前夫,前夫生的儿女,前夫现任妻子,他现任妻子与她前夫,他们的孩子,将来尚有我前夫与他现任妻子所生的儿女,可能更有我与我现任丈夫的孩子,天底下还有更复杂的事?这种人际关系简直要编号码入档案才行。
  我跟史涓生说:〃这些事与孩子们无关,不要让孩子牵涉在内。〃
  涓生说:〃可是如果让平儿参与,他会比较有亲切感。〃
  〃什么亲切感?〃我问,〃对父亲的婚礼有亲切感?我是个土包子,我办不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如果有胆子叫平儿任花童,你当心点。〃
  〃好好好,何必这样强硬?〃他愤然。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可以到外国去结婚?现在正流行,干脆神不知鬼不觉,冒充头一次,将以往的事一笔勾销,假装是撩会的错:当时年幼无知,行差踏错,为什么不呢?〃
  〃子君,你一张嘴真历害,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以前我任得你搓圆襟扁。〃
  〃你也要守守行为,控制一下,连平儿都知道你同洋人散心。〃他忽然反攻。
  〃那不过是业务上的朋友,你少含血喷人,而且我警告你,不要再把我儿子带进这种漩涡。〃
  涓生长长叹口气,他握搔头皮。
  我冷眼看他,要做新郎了,但整个人旧垮垮的,一点新意也无,头发很腻,衣服很花,看得出领带是刻意配衬的,但配得太着痕迹。是他新情人的品味吧。
  涓生在这一两年间忽然胖了,许是业务上轨道,再也没有什么要担心的,每日依挂号次序替病人把脉看喉咙,开出同样的方子,不外是伤风喉咙痛,每位七十元。他为什么不胖?坐在那里收钱,以往寒窗十载全属前尘往事,不值一提。
  我的思想扯到老远。
  每次见他,总是万分不情愿,见到他,又没有什么恩仇,但精神不能集中,而已找不到话题,一旦把真正题目交待完毕,两个人就干坐。
  我忽然发觉史涓生是个非常沉闷的人,比之张允信的诙谐多才,甚至可林钟斯的死缠烂打,涓生都缺乏生气,我们却居然做足十三年夫妻。
  要是他现在才来追求我,我会不会嫁她?
  许是为了生活安定,但做法不一样,永远没有可能百分之一百诚心诚意了。
  他说:〃……总之,子君,你要结婚便正式再婚,我也可以省下赡养费。〃
  〃你那笔赡养费,这些日子来未曾涨过一个仙,你可知物价飞涨?〃
  〃听说你自己赚得到。〃
  〃靠一双手,咱们这些手作仔,不提也罢。〃每次都是我先提出来,〃走吧。〃
  〃子君,真没想到你变得如此实事求是,每次我出来见你,都要经过一番吵闹争执,但你——〃
  〃为我吵?〃这倒新鲜,〃我是被你遗弃的前妻,又不是你新欢,吵什么?〃
  〃女人。〃他又叹一回气。
  俗不可耐,一辈子才认识两个女人,就作其女性问题专家状。
  回到家中,我模拟史涓生叹气,并且说:〃女人!〃俗不可耐,作呕。
  最恨以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为荣的男人。
  十三年的夫妻,真奇怪,涓生甚至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为他哭过吵过,现在却烟消云散。
  每次见到史涓生,我都睡得特别好。
  以前唐晶告诉我,她最常做的恶梦,是梦见穿着睡衣进入会议室,整个房间坐的都是铁甲人,说话的腔调完全似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然后就开始用武器攻击她,将她刺至血肉模糊,倒在地下。
  多么可怕的梦,既现实又逼真。
  她还算是有资格的,我可没有那么多机械人要忙着对付。
  张允信不只一次要我去买几件新衣服,〃永远那条破皮裤。〃
  其实这条破裤曾经一度值四千五,是被时代周刊誉为高级时装建筑师之纪亚法兰可法拉的设计,而且曾经一度是白色的,现在就像我的人,尘满面,鬓如霜。
  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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