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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做的寿司,还有……第一次做的中国料理。”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脑海里浮现昨晚一夜未寝的忙碌情景:上网查阅,把教学视频回看一遍又一遍,认真记录下步骤,一边仔细斟酌一边跑到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采购。经历一次次失败后终于做出内心堪称完美的作品。他无意抬头,已经是8:14,快速洗漱、换衣服,丢下凌乱不堪的厨房就出门了。
“味道……还好吧,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分享。”他思忖了一小会儿,点着头抬起,瞥见一个匆匆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他伸出手想要喊住对方,目光凝结了1、2秒就散涣开,脸上蓄了许久的笑意和期望也跌了下来。迷茫的浓雾笼罩了他,他转过身去,将便当盒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不安像贪婪的蟒蛇大口大口地啃食心脏。心脏的剧烈跳动,如抽水机一般把无名的烦躁送入血管流动全身,它化作尖锐的针,星星点点地折磨每一个细胞。
稍不留神就会撞到花圃,手握成拳,一捶正中喇叭响。
“哔——”的一声,扯长的尾音,沉闷的音调,好似宣泄他膨胀的情绪。
然而那并非是淋漓尽致的泄愤,余下的部分堆积在胸口左上方,压得他喘不过气。
如果那天我没有看见那一幕。
我经常会怨恨上帝,他从未给过我“如果”。即使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还是会这样地怨恨。
如果我表现得积极些,初恋女友也许不会离开我;如果当时的我学不会轻易放手,我就不会错过冥爱。
冥爱,如果当初我早点让你喜欢上我。我们会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如果,上帝对我宽容些……
——文东熙
2007?秋
钥匙刚拔下来就直奔浴室,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干脆拧开瓶盖倒在头上。顺流而下,没命地搓。分不清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浓重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她的力气很大,大得简直要把头发连皮扯下。
眼泪趁着流水溢出,满载的悲怆。
冥爱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目的只不过是单纯地想要把自己洗干净。倘若把自己浸泡在漂白剂里能够彻底干净的话,她会奋不顾身去尝试。
可是已经洗不干净了,对吧?
反复的清洗也是徒然,那种粘粘的罪恶感不仅没有冲淡,反而越来越浓烈。
她累了,双膝跪下,思想随着清水的冲刷被抽走了,脑子一片空白。
无数的毛毛虫在血管里缓慢蠕动,环环伸缩,密集的刺扎在上面痒痛难忍。堵得血液不能通畅,惹起浑身一阵又一阵恶心。
冥爱仰卧在床上,眼睑已安详合上,嘴唇微微张开。她猛一睁眼,视觉完全被灰色占据。合上,脑海是不堪回想的画面。摆在腰间的手渐渐摸索着匍匐到锁骨,片刻以后,像捕食时的蝮蛇紧贴皮肤不动声色地接近。最后,在颈部双手交叉叠起。
十指开始往内弯曲,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残忍。她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杀手,享受着扼杀生命的快感,渴望听到手下可悲者可怜巴巴的乞求和最后一丝呻吟;她是一只垂死挣扎的羔羊,尽力剜着凶手狰狞的脸,痛苦使她动弹不得。
不能呼吸,双颊憋得青紫青紫的。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了断,就正中她的心愿。她早就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龌龊的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像自己这样的人,真是卑鄙*无用透顶。
泪水早已淌尽,哭下去还会哭出泪来么?
双手终于疲惫地松懈下来。
叶苏和陆永明要结婚了。她喃喃自语,那我该怎么办呢,虽然曾说过,陆永明是自己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但如今我真的要用死的方式去示意自己的不满吗?
讨厌自己。那声音如咆哮的海浪,震耳欲聋的可怕。
短信提示音响起,她侧脸瞥了瞥,眼眶里盛满惹人怜爱的粼光。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冥爱,旺财说……很抱歉。因此,我们要更加好好相处,好吗?
文东熙”
夕阳徐徐坠落,城市被染成橙红色的模样。有点像独在江边垂钓的老翁醉后醺红的脸,昏红。接着被天际的魔兽吞噬,不留余光。
城市又披上绚丽的霓虹灯,路边浸染得泛着白色的鳞光,静得出奇莫名忧伤。
☆、Chapter19
在津渡,清晨会有几个不同的等级。
穿蓝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抓过一把大扫帚默不作声,口罩帮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脸。扬起的灰尘时不时让他们微蹙眉头。这里是不会有人晨运的,*的写字楼*的颜色和*的人,清一色黑白灰着装的上班族左手公文袋右手豆浆,脑子里装的不是一会儿会议的内容,就是下午茶合胃口的搭配菜单。
一洼脏水一坑地沟油的地面,早餐店钻着“反正这么早也不会有人管”的空子,若无其事地把好几张桌子摆出来违规。那些桌子也在想自己无辜呐,眼睁睁看着老板特意在客人那份皮蛋瘦肉粥里偷工减料,望见对面的父母催促自家小孩快点吃完去上学。闹哄哄的在八点钟左右便会渐渐消停。
从小巷出来还要走很久的路才到公交车站,巷道中的宁静和高级小区的是截然不同的含义。在这里,被人抢劫的事情虽不常发生,但一旦运气不好被取了性命,若不被人弃尸荒野,则是发臭了好几天才有人知晓。
冥爱每天赶着公交的时候都在想,文东熙此时会不会在自己那间灰色格调的高级公寓里,沉醉在诱人的咖啡香气中。
那种灰色,和自己家里*的灰是不同一个等级的。
因为没吃早餐而显得有气无力:“喂?”
“喂,是我。”停顿片刻,问:“你在哪儿?”
冥爱换了一个姿势侧卧:“在家。”
“那就开门吧。我就在你家门外。”
呼吸因害怕而失去了节奏,难以控制好的情绪导致手一松,手机顺着脸部轮廓*来。良久,才对着话筒讲:“你走。”
“快开门吧,我带了很多好吃的。”语气没有任何隐藏的喜悦。
她没有回应。
“都是我亲手做的……”
“我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见到你。”这是仅存最后的一丝镇定,“你快点走。”
“我不明白,洵辙说这两天你都没上学。”他还没缓过神来,“是因为……吗?”
是的,因为我脏。现在的我,无论是灰尘、污泥还是沼泽,也不及我这个再也洗不干净的女人脏。
“你走!”她重复道,堵在喉咙里的愤怒像摔破了的暖水瓶砰然在她的扁桃体爆炸来:“文东熙你就那么点能耐吗,你以为你是圣人表现出的一切都很伟大么?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自命清高,不领情。你喜欢用虚假的绅士笑容去讨好每一个人,更加衬托出我的自大无比。你就那么喜欢我吗,就非我不可吗?有钱人都喜欢这样玩么,还是今年流行?我讨厌你。”
文东熙怔了怔,明显对冥爱忽然拉开的机关枪始未料及。
“有钱人都喜欢费尽心思把女孩子追到手,玩够了然后摔上一把红彤彤的钞票拍拍屁股走人么?追女孩的时候喜欢绞尽脑汁感动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花言巧语,那副认真的模样都恶心得不得了。你们的演技都赶得上肥皂剧的男主角了。你们,不就是喜欢等级差异突显自己的高人一等吗?不都喜欢把别人的自尊用钞票收买在脚底下么,呵呵。对不起,这种游戏我不会玩。”
“你是疯了……吗?”文东熙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不管你这次再怎样任性,我是不可能放纵你的骄傲了。出来,我是不会像那些三流电视剧演的一样,在门外等到你开门为止的。”
冥爱脑袋的热度迅速降了下来,她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她是真切地听到他不会纵容自己的信息,他们是在吵架了。而现在,她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良久,急促的呼吸声中吐出了;
“你等等。”短暂的迫切不知道他领会与否。
几天来的恶性连续睡眠,使冥爱脑袋晕忽忽的。在她扭开门把的时候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门的另一边,文东熙只把侧脸的线条留给了她。笔挺的西服内了同样纯黑的马甲,薄薄的浅蓝色衬衣端正地系条三色花纹的领带。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微蹙的眉头告诉冥爱——他生气了。
和那天的感觉很不一样。
上一次碰面不过是几天前的发布会上,那时的文东熙穿的是传统黑白搭配的西装,深V开口镶金边外套的上方扎了个精致小巧的领结。平日随意披在额门前的刘海也被造型师梳了上去,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眉宇间流动着那股不言而喻的震慑力让冥爱不由自主地呆住,他身上的璀璨光芒不着痕迹地散发着。
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有多遥远。
他转向她,眼里带有味道很淡的杀气,像混有悲伤和恨意的糖浆,粘稠得都快要流出来了。他伸手递过手中的袋子,并未正视过她一眼。
冥爱犹豫片刻后伸出右手捏住了袋子的外侧,手臂上血红的伤痕引起了文东熙的注意。他投去询问的目光只换来女生的轻轻摇头。他长吁一口气,似无意却有意的沉重语调:“亓官冥爱,你说话真的……很伤人耶。”
她的目光里掺杂了保护色,如同蒙上白茫茫的大雾,读不懂她在想什么。
文东熙抿了抿下唇,神色凌厉,他的不悦闷在胸口,浮现在脸上。他不容忍她就此敷衍,不可阻挡的锐利目光帮她把涣散的精神聚集起来:“如果你觉得我喜欢你会给你带来困扰,那么……我可以尝试……不去爱你。”他微咬下唇,努力让自己多撑会儿——他意识到,这句话只会给自己伤害,而不是对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难过涌上她的心头,她有点吃惊,但还是很镇静地摇摇头。那柔弱的身躯好象稍微碰碰就会倒下。
文东熙轻轻叹了气,有点疑惑不解地要求道:“亓官冥爱……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