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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朝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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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趣?这位子,让纳惠王先坐几年罢。”
田青沉吟着:“这些话,是风无痕教你的?”
“不。”凤篁摇头:“这些事,何须人教?亲身经历一次,足够永生不忘了。太后和皇兄实权在握,他们一逼我,我就连自己身边人都护不住。话再说回来,其实何止是我,表哥你……不也一样?”
“这关我什么事?”田青嗤笑。
凤篁却悠悠地笑了,凑到田青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果然,田青立刻脸色大变,忍着惊,低声怒喝:“这种事,你也敢胡言!”
凤篁淡淡说:“男未娶女未嫁,有什么大不了的?”又道:“表哥是个真性情的人,我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将心比心,表哥应该能明白我想护着身边人的心意。”
田青原以为一切做得隐秘,想不到还是被人捕到了蛛丝马迹。他此刻心乱如麻,偏偏凤篁的声音又像沾了蜜糖的毒药,一丝丝滑进他心里:“一个是我表哥,一个是我妹妹,要是真能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算她母亲曾和太后势不两立,但人死恩怨消,还有什么可追究的?”
“……你少胡说!这要是露出去,不论真假,我不过身败名裂……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怕死了还逃不过别人的长舌。你要她永世不得翻身么?”田青猛抓住凤篁的手臂,狠狠地说。
凤篁更狠地瞪回去,说:“他们若有一个出了事,我也永世翻不了身!”任眼里的火烧了一会儿,他又放柔了声音:“表哥,你替我护着些四公子,我就替你护着她。我们俩亲兄弟一样的情分,什么时候变那么疏远了?彼此守望不好么?”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只是你毕竟姓凤,不姓田。你眼里最重的是你自己,我眼里最重的却是整个田氏。”
“田氏?田氏到底是什么?到底要什么?表哥,我不懂你们为什么总是三分疼我,三分利用我,还有三分防我。我只想告诉你,我和皇兄不一样,我不会娶妻,也不会有外戚。我能依靠的,只有田氏,而田氏最可靠的盟友也只有我!”凤篁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表哥,舅舅老了疑心重,太后老了犯糊涂,他们要自毁长城,你也跟着?”
田青无语,良久,才叹口气:“去一趟西域,你真长大了。”
凤篁摇头:“不,我是从西域回来才长大的。”他长长舒一口气,声音中带出些许倦意:“表哥,被人捏在手里的滋味不好受,我若有言语失当之处,你别见怪。你的事,我总会全力为你设法;我的四公子,也请你多担待。人生在世,总得自己为自己打算,对不对?这回我们先联手把汉中太守的位子收到囊中,以后的事,再一步步说吧。”
田青两眼盯着窗外,声音压得细细的:“也是,来日方长。”
窗外,阴云低垂,风雪将至。
凤篁却想,再下几场雪,春天,就该到了。

二,伊诸

凤篁对田青这一番连打带拉的谈话很快就起了作用。田青回长安后,立即指责汉中太守蜀度违反朝廷体制,巴结亲贵,谋求非分之职;又抛出许多捕风捉影,摸楞两可的“证据”,暗指蜀度巴结凤篁不成,心生气恼,便结交江湖匪类欲暗中谋害信平王——这理由虽然编得牵强,但太后哪管这些?一听凤篁路上遇匪,她就吓得几天寝食不安,哪里还记得他才弄得整个田氏灰头土脸?立即就要传懿旨让凤篁马上回长安,连皇帝也拦不住。最后还是绯怜母亲荆女史劝太后说,信平王离京时伤势未愈,禁不起这么往来奔波,才作罢了。又整天哀声叹气掰着手指数日子,计算到三四月间,春暖花开时就立即派人下江南把凤篁唤回长安,又怕小儿子再遭人算计,吩咐一定要严办那个胆大包天的汉中守蜀某。
就这样,蜀度扛枷带锁,稀里胡涂地被押到长安关进天牢;他的家眷也一起被禁在天牢后的狱神庙看管居住,一夜之间从养尊处优的人上人变得形同皂隶,任人喝骂,苦不堪言。
长安发生的一切,每隔三天就有飞鸽传书报知凤篁。凤篁此时已到信国的王府,同青辰无痕两人一起,每天召见地方官员,了解民情打理军政,忙得团团转。
好容易才将这些事都理出头绪,也该过年了。官场规矩,从除夕午后开始,官衙封印,人人放假,直到过了元宵才回来继续办事。信王府也不能免俗,除夕午时一刻,凤篁亲手在自己的印匣上贴了一纸小小的封条,又看着青辰和无痕分别封了自己的官印,就笑眯眯地拉了他们回去过年。
江南的信王府造了整整二年,王府前半部高宇华堂轩峻壮丽,特别是起名为“朝歌殿”的王府正殿,只比皇帝的未央宫低三尺,但华丽精致远胜皇宫;王府后院又与前边不同,所有亭台楼馆都在山水林榭间半隐半藏,一步一景,巧夺天工。
凤篁又爱赏景又要暖和,当初造王府时,就选了无数梅花环绕的千梅堂,在屋里砌了烧炭取暖的空心夹墙和十来尺见方的暖榻,专做冬季起居之处。
此时守门的内侍见主子们回来了,忙打帘子让他们进去,又立刻有侍女围上来帮着换衣换靴。绯怜正伏在暖榻矮桌上写春联,见了他们忙笑道:“王爷回来得好快,大哥,还差七副春联,你帮我写写吧!”
无痕取笑他:“原来你也有江郎才尽的时候?”说着上榻盘膝而坐,拿过边上写好的春联一条条翻看,点头道:“绯怜的文采和字都长进了……对了,王府要赏给各地方官员的福字写了没有?”
“一笔都没动。”绯怜转身从靠墙的架子上搬下一摞裱好的洒金红缎,每张足有二尺见方,推到凤篁面前:“我算过了,该赏字的官员共有三十一名。王爷下午什么都别做了,乖乖写字是正经。”
凤篁摸摸鼻子:“知道了……等吃了午饭,我和无痕一块儿写就是。”又拉拉青辰:“你看,汉人过个节也这么麻烦。哪像你们西域,过节就是喝酒吃肉唱歌跳舞,多快活。”
青辰正帮着无痕把摊得满榻都是的春联收起来整理好,听凤篁发牢骚,笑回头看他一眼,说:“你知道什么?大漠上过节要杀战俘和奴隶祭神,若是碰上灾年或巫师卜出不祥的卦,还要从贵族中挑选少男少女祭天神和地神——每次都弄得血淋淋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绯怜听了吓一跳,忙问:“真的?”
“真的。”青辰脸色沉了:“我亲娘是老狼主掠来的女奴,在我五岁那年的接羔节上被杀了。后来每年一到接羔节和宰牲节,阿娘就像防狼似地防身边所有人,生怕我会被杀了祭天神。”他摇摇头:“好在我会慢慢长大,过了祭神的年纪,就不怕了。”
凤篁无言,只能抱住青辰的肩;绯怜不忍地低下头,呐呐地说:“对不住……侯爷,我不是有心要提这些事的。”
“我知道。”青辰温和地笑笑:“你不知道那里的风俗,怪不得你。”又回手摸摸凤篁的脸,道:“你做什么?那些事早过去了,连我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你又何苦白忧心?”
凤篁扁扁嘴:“我心疼,不行吗?”从青辰肩上抬起头,又问:“观雪和撷月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无痕答:“王爷忘了?你自己说府里的乐伎都看腻了,闹着要传外面的歌舞班子来看;又不舍得糟蹋千梅堂,要把戏台搭在落梧馆那儿,四弟自然是在办这件事。至于三弟,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些年府里的银钱往来都是他在料理,这年前节后,肯定是忙上加忙。”
凤篁敲敲自己额角:“我糊涂了。”忙命内侍:“快去叫三公子和四公子回来吃午饭。都这时候了,还忙什么?剩下的事交给管家们去做就是。”
果然,那内侍去了不多久,观雪和撷月就一前一后进了屋。观雪未语先笑,道:“才中午,王爷怎么就开始吃团圆饭了?”
见人都到齐了,无痕才叫侍女盛饭上菜。凤篁看他俩在矮桌边坐定,笑着说:“往常都是我进宫和太后,皇兄一起过年,你们只能自己在府里随便吃一顿看看戏就算了。今年就只有我们自家人,第一次可以团团圆圆地过个完整年,我自然开心。”说着端起碗:“吃饭罢,我也真是饿了。”
因为晚上有正经酒宴,所以绯怜特别吩咐厨房把午饭做得清淡养胃。六人很快吃完,让侍女服侍着漱了口,便自自在在地品茶聊天。不多久,绯怜又逼着凤篁把赏人的福字都写了,交给下人预备明日清早分赐各官员。
凤篁写完那些字,兴致却高了,又要了金墨和织金红锦,要给六人每人都写个福字。绯怜白他一眼,抢过金墨,说:“王爷少作践些东西罢!千梅堂这么雅气的地方,怎么能贴得大红大金的?”正闹着,一名内侍送来一张贴子,撷月接过看看,“扑”地一笑,递给凤篁说:“王爷别闹了,你瞧瞧这个。”
凤篁眼睛往撷月手里那张薄纸上一扫,脸就红了,忙把那张贴子抢过揉成一团,只嘟哝:“这些奴才,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怎么就让它落到你们手里!”正埋怨着,早有两个内侍抬了一口藤箱放在暖榻上。他无奈,只得示意那两名内侍打开箱子,亲自把里面东西一件件掏出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本来打算晚上才分给大家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漏了馅。”
观雪见凤篁从箱子里取出一模一样的六只木匣,心里已约略猜到是什么东西,却含笑不言。果然,凤篁将六只匣子整整齐齐放在一起,对众人说:“这六个盒子里东西都一样,但又有点不同。连我也不知道哪个盒子里放的是哪件——看天意罢!大家随手拿,拿到哪件就是哪件。”
无痕眼神闪了闪,心里也明白了一些,忍着笑取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木匣。绯怜见无痕拿了,也随手挑了一只,观雪和撷月各自拿了自己那份,青辰看看凤篁,偏伸手取了他面前那只匣子,而把自己面前那只推给他。
凤篁见每个人都拿了,便笑道:“好了,大家都打开看看,看自己拿到的是什么。”说着率先开了自己那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匹雪白晶莹的玉马来。
六只木匣中,各有一匹雕琢精美的玉马,姿态却各不相同。凤篁的那只扬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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