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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不堪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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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俯下头,忽然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浅笑:“那就请沈先生看紧点儿我吧,免得我被人给劫走了。”
  他拥着她,浅浅深深地吻,带着自己都惊讶的怜惜与眷念。爱情的产生,往往没有踪迹可循,倘若扪心自问,恐怕连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吧,那些过往的温暖,早已融入为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
  那天的婚宴,热闹而乏味,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无懈可击的完美面具,用事先安排练过无数次一般的声音动作姿态表情来来往往说说笑笑,仿佛每一个分镜头截下来都可以登上杂志打广告。初夏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次婚礼,无论是记得清的还是记不清的,没有一场婚礼像这样别扭而叫人难受。唯一可以谈得上是真心喜悦的大约只有今天的女主角——小腹微隆的新娘子。新娘子是个身形瘦小单薄的女孩子,黑得像缎子一样的长发盘成发髻,如象牙般光洁细腻的肌肤,双颊洇着婴儿般的潮红,眼波横流,一个幸福的快要醉了的瓷娃娃,看着自己身边高大伟岸的丈夫,笑容羞涩而甜蜜。
  初夏无声地笑了,看来那句古话当真没错,如果说陷入爱情的男人智商会打对折,那么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就是负数水平了。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新人双方的家长颇为欣慰地看着一双璧人,站在一起共同接受一双小夫妻的叩拜,互相低低说着什么,不时微笑点头。婚宴快到尾声时,发展到了□,赵老爷子双手向下压:“诸位,借犬子大喜之日,赵某有一事宣布。”
  喧闹的喜堂奇异地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赵老,等待从他口中吐露出的他们已经揣测良久的决定。
  “古人常言:成家立业。既然小儿今日成婚,那么也当立业了。我老了,只想快点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子安就接手赵家所有的产业。子安,从现在开始,就是个有妻子有家庭的人了,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必须要担负起一个男人应当担负的责任。”
  众人纷纷道贺,争先恐后地恭喜赵老爷子事业后继有人,赵公子必将会青出于蓝。初夏抬头看沈诺,后者端着酒杯,遥遥地朝赵子安的方向一举杯,后者也虚应了一下,盯着对方的眼睛喝下了这杯酒。初夏觉得嗓子发干,不自觉间已经喝了好几杯葡萄酒,直到沈诺伸手按住她,初夏才惊觉自己已经喝了太多。她的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有的时候,女人的直觉精准的让人无法用科学的观点去解释所以然。
  所以Rose出现在盛装出现在喜堂里时,初夏仅仅是挑了下眼皮,下意识地看了眼沈诺。后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微蹙额,像是颇为意外:“她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刚才倒是没有注意到。”
  人群中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Rose仿佛天生有这样一种气场,睥睨众生,像是生来就要接受别人膜拜的女王一样。人群向后退去,她在所有的人的注视下往一双新人走去,走上主席台,完美的扩音设备让她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中:“对不起,我来晚了,哥哥,新婚快乐!恭喜你。”
  主席台上的新娘子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双唇失了血色。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自己的丈夫,仿佛那是自己能够握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张皇地看着他,嘴角神经质地颤抖着,像是在无声地祈求,她甚至不敢再看一眼Rose。郑子安有一刹那的惊慌失措,而后他的脸上流露出古怪的笑容,伸手握住他的妹妹:“囡囡,你能来,我很欣慰。”
  “对,对,囡囡,你舟车劳顿辛苦了吧,真是难为你这孩子,这么喜欢到世界各地去晃荡,动不动就玩失踪,真是叫爸爸操心的小姑娘。”赵老是主席台上最先恢复常色的人,他从自己的儿子手中把Rose强行拽了出来,微笑着向众人介绍,“诸位,借此机会,我也要把我的宝贝女儿赵子淇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我这个宝贝女儿哦,从小自由自在惯了,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倘若不是胞兄大婚,她念兄心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她的人哦。”
  台下一片哗然,然后恭维声四起,一片歌舞升平的融洽气氛。
  初夏觉得自己在颤抖,那些话那些声音一下下地刺激着她的鼓膜,横冲直撞,她想她的脑子也许快要爆掉了,有一根筋要断了。耳朵嗡嗡的,眼前金蛇乱舞,她的心口被什么紧紧攥着,连呼吸一口都艰难无比。难怪白露在自己家里住了这么长时间Rose都没有半点行动,难怪这么长时间她甚至连人影都没有冒一下。初夏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想到的,Rose讳忌莫深的身世,神秘古怪的种种举动,对于公开场合的深恶痛绝,还有那天在温泉边她近乎癫狂的举动。可是她又怎么能够想得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般的荒诞。
  “真没想到,Rose居然是赵子安的妹妹,呵,难怪赵子安推荐她的广告公司接下这几单广告。”沈诺笑着摇头,可真够狗血的,自己认识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居然成了兄妹。他终于察觉到女友的失态:“初夏,你怎么了?”
  初夏觉得自己走在棉花堆里,每一步都找不到正确的落脚点,晕晕乎乎的,她朝沈诺微笑:“没什么,太意外了而已,想不到Rose还是豪门千金。那个时候,她可是跟我们一起挤过筒子楼的。”
  她开始庆幸她口风够紧,她什么也没有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隐匿的城,她只能也只会把这个秘密永远烂在心里。
  “初夏,你的手怎么这样冷?”沈诺捉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低声道,“是不是这儿太闷得慌,你觉得不舒服。”
  初夏虚虚地笑,垂了首,轻轻摇头:“我没有事,喝点儿茶就好了。”
  沈诺殷勤地拿了热饮给她,她喝下一整杯热可可才觉得暖和一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前面传来惊呼的声音,人群慌乱,在淑女贵妇的尖叫声和绅士君子的手足无措的茫然中,穿着雪白的公主裙婚纱的新娘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她洁白的脚踝润染了地毯,背景是散了一地的玫瑰花瓣。
  人声像海潮一样地退去,初夏眼前一片白茫茫,所有的身影都褪了原色,全成了水洗了一般。她下意识的把目光移向了Rose,Rose还停留在原地,只是人头攒动,兵荒马乱中,初夏看不清Rose的脸。唯有赵子安呆呆地杵在台上,像被雷劈中了一般,一瞬间,如同苍老了十年。
  有人尖叫,有人哭闹,混乱中,沈诺帮忙打了120,没等救护车来,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先急匆匆地赶到。初夏看着那不断涌出来的鲜血污染了纯白的婚纱,新娘的面色比婚纱更苍白。旁边有上了年纪的女人惋惜地摇头:“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呼啸的救护车终于到了,医生抬着担架往喜堂上跑,人潮散开,新娘子被抬上担架,热闹的喜堂终于变成了无声的殇。沈诺伸手挽初夏的胳膊:“我们走吧。”
  夜晚有风,树木和大宅都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初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建筑物,那燃着的红灯笼也在颤抖,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有谁,在哭。
  开车回家的时候,沈诺突然冒出了一句:“那始终是别人的事,我们都只是外人。”
  初夏疑心他看出了端倪,因为Rose最后想要跟上救护车时,被赵老爷子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倒在地上,老人家胸口剧烈地起伏:“孽障,你还嫌你添的乱不够多吗?!”
  她看到了Rose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原本的猫儿眼没有了一丝神彩,像是一个人,一下子被抽干净了灵魂,然后整个人,空荡荡地浮在半空里,什么都是虚的,什么都抓不住。初夏想走上前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可是她很想很想,伸出手去,哪怕只是轻轻地握一握Rose的手,传递给她哪怕是丁点儿的暖意,好像倘若不这样做,Rose就会在这寂寞的荒芜中,倏忽不见。可是初夏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因为下一个镜头浮现,Rose已经消失在人潮汹涌之中。就仿佛为了一份盲目的爱情踩着刀尖走上海岸的小美人鱼,最后又在海面升起的太阳中,化为泡影。
  初夏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最后看了眼暮色苍茫中的大宅子,那宅子,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就变成了个佝偻的老人,用一种凄然而绝望的神色看着他看不懂的世界。
  她低了头,声音带上了淡淡的鼻音:“去奇芳阁吧,白露还要吃夜宵。”
  
                  我的太阳
  幸福是什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还是海市蜃楼乌托邦,又或者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往往比较幸福。
  白露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吃的满嘴流油。虽然奇芳阁已经关门了,没能买到她点名要的鸡丝面和鸭油酥烧饼。但她仍然很满意,因为初夏给她烤了外国烧饼,面粉加鸡蛋加盐用牛奶调成糊状,黄油在锅里热化了,下面糊煎成饼,朝上的一面有点儿湿湿的。然后火腿洋葱小蘑菇玉米青红椒切成丁,用黄油炒出香味,撒在煎好的面皮上,再在上面均匀的铺上一层光明奶酪,微波炉高火烤了三分钟。端出来香气四溢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批萨,但是面皮因为比较柔软,所以比批萨的口感要滑一些。白露觉得很神奇,女人只要单身久了,就会有当大厨的潜质,她很满意她的晚餐。更何况初夏还应她的要求给她煮了一碗蘑菇肉片汤。白露现在很容易觉得饿,所以只要吃得饱饱,就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初夏很羡慕白露,她躲在公寓里,看育婴杂志研究营养食谱给宝宝听葫芦丝吹奏的《月光下的凤尾竹》和班得瑞的轻音乐,对着电视机里的《樱桃小丸子》咯咯的笑,YY小学生丸子姑娘跟花轮同学的两小无猜,生活的全部重心都围绕着自己的肚子和肚子里的人转,那个渐渐隆起的球形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可以摸得着的感觉的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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