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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莲凤一连哭了几天几夜;破灭了随军进京的梦想后;只好还当营业员。据知情人说;关莲凤为此还差点喝毒药自杀。
可吉人自有天相;谭玉书不要关莲凤;县委书记的那位公子却不嫌弃;专托公社书记当媒人。公社书记命令供销主任做关莲凤的工作;一定要说成这桩婚事。关莲凤当时情绪极其低落;自己给自己降了价;当即就答应了。
很快;关莲凤就成了县委书记的儿媳妇;新婚之夜;关莲凤很奇怪地问新郎说:“你怎么不嫌弃我不是处女?”新郎先是笑了笑;然后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说:“天机不可泄露!”
新婚之夜;一切明了;是县委书记的公子让医生做了手脚才导致关莲凤体检未过关。关莲凤哭了一夜;第二天就回了娘家;给谭玉书要了长途;哭诉了自己的遭遇。谭玉书一听非常气愤;当下请假回来要告官;怎奈其父母深怕因此得罪了县委书记;坚决不让上告。谭玉书心想关莲凤与县委书记的儿子已生米做成了熟饭;就是官司打赢自己也不会再娶关莲凤;最后长叹一声;只好作罢;又觉得关莲凤太冤;便破例见她一面;劝了一个下午才哭别。
关莲凤在娘家住了一个多月;那边调动已给她办好。可能是为了安慰她;让她到商业局坐办公室。条件如此优厚;是关莲凤没想到的。再加上她父母的劝说;关莲凤也只好认命了。
只可惜;关莲凤进城没几年;“文革”结束;她的公爹就因是“三种人”被撤职;并从县太爷的位置上一下跌入“阶下囚”;关莲凤也因其受到株连;分到很偏僻的一个公社供销社当营业员。更惨的是她的丈夫也因一起命案被判了无期徒刑。那时候关莲凤已有了两个孩子;家中还有一个病婆母;生活的重担一下就落在了她身上……
可能是生活负担太重;精神压力太大;关莲凤不到40岁就因病离开了人世。
镇上人说;这就是一个人的命!多好一个姑娘啊;却是个苦命人!
马小田
马小田也是个回民;家在西街清真寺后边住。与西大仓只隔一堵墙。有一年西大仓的粮食被盗;就是从他家挖的墙洞。一开始;公社派出所认为马小田是偷盗集团的人;将他带到所里;审了一天一夜;马小田认死不承认;说他那一天喝多了酒;睡得死;压根儿不知道贼人会从他家朝国库下手。尽管他不承认;公安局仍没排除对他的嫌疑;后来盗案破获;偷粮的人说从马小田家下手是他们预谋已久的;因为马家小院有院有大门;便于隐藏;与马小田没任何干系。马小田得知消息;很感谢盗贼;专买了一条香烟去看望;说若不是你们为我洗冤;我这辈子光剩背黑锅了。
马小田干的是宰牛生意;一般回民兄弟干生意;不是宰牛就是宰羊;或是卖烧鸡。他们称一把刀一杆秤闯天下;饿不死的老回回。马小田宰牛主要是卖牛肉;东厢房里支着煮肉锅;挨墙放着好几个大条缸;里边全是腌的生牛肉。马小田腌牛肉至少要腌一个月才下锅;锅内下火硝;煮出的牛肉又咸又烂;颜色鲜艳;油光光的;一副生气勃勃的样子;诱人食欲。那些年每到春节;公社里朝上头送礼;多是买他的牛肉。隔年一算账;要有上万元的收入。后来;公社财政吃紧;老赊账;账账不清;且又极难要;马小田就不再给他们供事。他说乡一级的政府不可靠;尽给共产党丢人;干脆砍了!为此;乡里的人还专程问过他;问他为什么放这种厥词;马小田眼一瞪说:“为什么?就为这!”说着;从屋里取出一大把白条子;递给那人说:“看看;三年了;一分钱没讨到;屈说你们了?”“噎”得那人干咂嘴没话说;很懊悔自己不该来讨没趣。
平常时候;马小田在西街口出摊儿。回民卖肉多用肉车子;肉车子是用架子车轱轮改装的;独轮;后面有两条腿;还有车把;像当年支援淮海战役的那种土牛车;只是高了许多。马小田的牛肉有两种;像老方的肉一样;有垛子牛肉也有块肉。块肉出锅后要上色;红汞似的;但没毒;只图好看。垛肉是一大坨;几十斤重;长方形的;上面用麻布搭盖;放在一块很干净的木板上;用一把很长的刀将肉切成薄片儿;论斤称;让顾客回家就可凉调当下酒菜。镇上人和四周的乡下人大多都认得马小田;知道他的牛肉地道;多买他的。马小田在秤上从不缺斤短两;说是门头生意;不能贪小利砸了招牌。有时候他下乡买牛或在家煮肉宰牛;就不出摊儿;只是逢年过节;生意好时;才由他老婆替他坚守岗位。马小田的老婆姓方;叫方纳;县城东南东方庄人;也是回民。方纳长得很漂亮;浓眉大眼;像个维吾尔族姑娘;少了回族姑娘的苗条;却多了别人不及的丰满。加上她个头儿较高;就透出了某种大气;压根儿就不像个卖牛肉的;倒像个文工团的演员。只是她嗓门儿比较粗;与她妩媚的大眼睛有点儿不协调。据说方纳对自己的粗嗓门儿很伤感;说若不是这个粗嗓门;怕是也不会寻下马小田;早被军区文工团招去了。
一般漂亮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方纳也不例外;就是上街站几分钟;她也要费半个小时的时间整理自己的发型和穿戴。方纳很喜欢将头发盘起来;前面盘得蓬松;从后面看却很立神;露出白皙的脖颈;尤其是夏天;露的更多一些;像日本女子。据说那是女人最美的地方;方纳就毫不保留地献给了众人。当然;并不是太招摇;而是恰到好处的那种;似隐似显的;吸引着你的眼球;可谓美不胜收。
由于方纳爱擦油抹粉;马小田对她要求极严:不准她用手给顾客抓肉;怕沾上了香气;那是很难吃的。在家中做饭时;手至少要洗上两遍。由于马家常年做屠宰生意;在小院里又宰又剥又煮;自然少不了血迹和骨头什么的;而这些东西很容易招引蝇虫和狗;尤其是夏天;经日光暴晒后还有股腥臭味儿;方纳就受不了;多次抗议要马小田改行卖服装。可马小田说自己有嗜血癖;改了行就没精神了。害得方纳一天到晚眉头紧锁;双手举蝇拍;专打绿头苍蝇;并恶狠狠地对马小田说:“我从这个血腥的院子里走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我是这个院的女主人!”
马小田的东邻姓李;叫李金贵;也是回民。只是这李金贵自幼上学;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县物质局工作。李金贵的老婆叫尚敏;尚敏是一个比较刻板的人;她的长相猛一看没什么出众之处;其实五官轮廓也挺端正;只是缺少笑容;整天板着一张脸;让人看着无趣。但这种人内心一般是很傲气的;再加上她丈夫是国家干部;她就有点儿小瞧方纳;又由于她长相一般;她还有点儿嫉妒方纳。为宣泄这种嫉妒和瞧不起;每逢夏天刮西风;她就在大门口又呕又吐;行为很夸张;言外之意就是从马小田家刮过来的腥臭气熏得她难以忍受。每听到这种有点儿张扬的声音;方纳就急急跑出来说声对不起。尚敏眼皮也不抬;“砰”地关上门;给方纳一个尴尬。时间长了;方纳就有些畏惧尚敏;她觉得尚敏是干部家属;比自己高贵;先从心理上矮了三分;尚敏看方纳巴结自己;越发骄傲;走路头昂得更高;跟方纳碰面;说话老用低八度;全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平常穿衣服;她也故意与方纳唱反调;专挑朴素的穿。有一次李金贵从县里回来;给她捎回了一件上衣大褂儿;她一看与方纳身上穿的一样;很是生气;说丈夫有意买这种款式;肯定是看方纳穿了。李金贵说我刚回来;哪个见过方纳。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不穿那件上衣。
这样;两家就有点儿面和心不和了。
两家面和心不和主要不是两个女人的事情;马小田与李金贵全没有这种意思。再加上李金贵平常回来的有限;有时回来又很少出门;与马小田见面也是闯上了有话说几句的那种;并没有更深的交往。但若是磁上了方纳;总是要有话没话的多说几句。因为李金贵喜欢方纳的漂亮;他一见方纳就会从心底深处将方纳与自己的老婆相比较。男人总是喜欢性感的女人;而方纳正属性感的那种;她胸部丰满;两条大腿绷得很挺;给人很壮实的肉感。而尚敏就不行了;脸盘子一般不说;而且有点儿冷;冷得毫无暖色;不是招人喜欢的一种女人。而且她的胯很窄;“窄”过了比例;就有点儿像带鱼了。论说她个头儿也不算太低;但由于不丰满;就给人某种“懈”的感觉。李金贵每次见到方纳总是这么比较一下;下意识里就滋长了一种占有欲;所以就想与她多唠几句。方纳自然也能从李金贵的眼睛里看出某种异样;但她不往深处想。方纳不往深处想的原因是因为李金贵是国家干部。国家干部是有纪律的;而且人家工作在县城里;县城里的好女人多的是;自己是挂不上号的。所以;每回李金贵碰上她想给她多说几句的时候;她总是以邻居弟妹的身份出现;正规正矩的;仿佛穿了一身盔甲;让李金贵找不到一点儿可乘之机。
这一年;李金贵随县工作组去城北驻队;有一次抢修水渠时负了伤;一条腿被水泥袋砸断了。在县医院正骨后;回到了我们镇上治疗。因为我们镇上的祝氏骨科是百年老牌号;尤其膏药能助长骨骼是周围有名的。李金贵回到镇上治疗没住医院;因为他听内行人说;断骨再接要全靠骨本身自长;全靠多休息多锻炼来促进。另外;我们那里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伤骨者要多吃牲畜蹄筋和骨髓;牲畜蹄筋是一种胶合物质;能助骨质生长;因为李金贵是回民;又爱吃牛蹄筋;邻居马小田又是宰牛户;可谓是近水楼台。这样一来;尚敏就必须要去方纳家不可了。
马小田自然没看出两个女人的微妙关系;每回尚敏来买牛蹄筋和牛骨髓;他总是过分地热情。他认为老邻老舍的;总该互相帮助。平常想“互相”没机会;这次捞到了;就应该好好表现。所以;他执意不要钱。而尚敏给钱的态度很坚决;说老马兄弟你要不收钱就是堵门不让我来买肉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意无意地望望在院子里晒衣服的方纳;仿佛是声明这进门买肉全是为着丈夫而来。方纳也觉得是机会;走过来对丈夫说:“嫂嫂执意要给;你就收下;不过要照本收;赚别人的钱决不能赚咱自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