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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用品那是分内的事,拿着一份审核报告顶着呼啸的寒风,穿越大半个北京市送到客户手里也是常有的事。这期间她埋怨过,泄气过,认命过,反省过,甚至一度想撂下担子不干了,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皆因现在社会竞争激烈,别说工作难找,就是一个免费的实习机会也不是处处皆有的。学校里规定死了,实习时间一定要满三个月,现在自己就这样不做走人了,到时候到哪里去填满这实习机会去?
所以,嘉培还是呆在了社里,有一天算一天地过着。也幸好这社里的同事都不算难相处,平时大家都挺融洽的,有说有笑。偶尔那些老前辈心情好时,也会教教嘉培一些专业知识,每当这个时候嘉培都会拿着一个本本认真细致地记下来,她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她要倍加珍惜。
嘉培实习结束的那天,社里的同事买了一个蛋糕,搞了一下欢送仪式,虽然场面不大,但是到底表明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所以嘉培也小小地感动了一下。然后社长在她的实习报告中妙笔生花地写下了一系列的评语,然后打上一个优。嘉培看着那份报告,看着上面词藻华丽的评语“工作认真,基本功扎实,专业知识、技能优异,能出色完成会计工作”,不由得自嘲了一下,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三个月的内务,换来这么一个优异的评价,也不算是件坏事情。
5月份回校的时候,身边的同学渐渐的开始有了着落,或靠关系,或靠实力,总之就是各凭本事。而剩下的像她一样还没着落的人,自然免不了焦虑不安。
那时侯的沈嘉培,情绪很低落,看着别人一个个的有了着落,再看看自己,难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于是,感到前途很迷茫,甚至有点灰暗,恨不得有部时光机让她乘到未来,看看那时的自己是待业还是就业,是不是像现在那样窝囊。
转机出现在快要毕业的时候,一家嘉培曾经投档过的印刷公司,通过嘉培新买的手机联系上了她,然后经过一轮简单的面试之后就拍板要了她。后来嘉培才知道,自己的那个职位,之前一连有三个和她一样的毕业生做过,可是做到最后都因能力原因而被辞退了。而自己,是那家公司挑到的第四个人。
嘉培一接完那通面试电话之后,马上上网查询了一下那家公司的情况,原来是一间大型的印刷企业,在北京市郊的工业区里,业务有各类报纸杂志的印刷,有时也会接下一两桩政府业务。
“印刷厂啊?”曹媛歪头想了一下:“那你以后就是印刷女工咯。”
嘉培一听,笑了:“去,我以后是白领,地道的小白领。”
接完电话没多久就要去上班了,上班的第一天,嘉培刚坐到自己的办工桌前,旁边的一个女同事就把一份文件放到她面前:“太好了,你来了,以后我们办公室的月度采购计划就交给你了。你统计汇总完毕后就交到采购部去,有专人跟进的。”
嘉培翻看着手里的文件,然后笑眯眯地对着那女同事说:“好的,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要麻烦你。”
“有什么难的,都是最简单的杂务而已。”
嘉培继续笑着,然后心里的暗了下来,看来,即使是来到“英盛”这样的公司,成为了它的正式员工,自己还是得和从前一样,继续做她打杂的老本行。
“对了,我叫猫猫,一厂的会计。”那同事伸出手来和她握了一下。然后一个一个地介绍起办公室里的同事来:“那个戴眼镜扎马尾的,是三厂的会计,和你一样是新来的。那个看起来凶凶的是一厂的出纳,她是马董的大嫂。坐在她对面的是二厂的出纳,就是和你业务挂钩的出纳,她是邓总的小姨子。还有一个是三厂的出纳,她现在出去办事了,是凌总的表妹。还有那边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弱不经风的是统计,她就是凌总的闺女。而那个胖胖的是算工资的,她是……”
嘉培一路听下来是头晕脑胀的,一个都没记住,不过那一大串某总某董的谁谁谁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了,总之一句话概括,那就是财务部作为公司里的关键部门,里面是卧虎藏龙,深不可测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你炸得粉身碎骨的。她原以为学生会里的东西已经够复杂的了,谁知道她原来是坐井观天的青蛙,这大千世界的,有的是你没见识过的凶险之地。
至于猫猫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一番话她已经懒得去计较了,或许是在新人面前立个下马威,或许是好心的提点一下,免得你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但至少她是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的,财务处处皆关系,慎之,慎之。
嘉培是二厂的会计,二厂是专门负责杂志的印刷的。她的前任是个孕妇,三个月前放产假去了,然后公司又请了个会计回来,临时处理账务。结果,请来请去,一连请了三个回来都不满意,而好不容易她的前任放完产假了,谁知道她大手一挥,辞职了,丢下一堆烂摊子给老总,拍拍屁股就走了。所以英盛的HR才会那么仓促的打电话给嘉培,叫她过来上班,实在是不等得了。
嘉培本来以为,自己的工作就是和以前一样,打杂的。结果,事情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她刚坐下没多久,财务的黄经理就拿着一堆凭证给她,叫她仔细看里面的业务,不懂就问,看会之后就马上做账。嘉培一看黄经手指着的那堆凭证就傻眼了,高高的一堆,放在一个一个凭证盒子里,好家伙,要么看不到影子,要么就是一大堆。她再转过眼一看装在柜子里的原始凭证时,更加傻眼了,满满的一堆,有些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后来,还是猫猫告诉嘉培,她的前任放产假之后就再也没处理过这些凭证了,而那三个请来的大学生,只是处理了一下每月需要报税的那几份分录而已,这剩下的一堆,还是得嘉培处理。
嘉培听了,哭笑不得,要么闲得要死,要么忙得要死。要么无足挂齿,要么举足轻重。人生,真是一个迷宫,转了个弯又是另一番风景。
从那天起,嘉培就忙了起来,加班加点地看凭证,做凭证,从公司回到学校之后还得处理自己的论文。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6月末,嘉培专门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来处理毕业事务。那时毕业生纷纷回校,整个校园开始笼罩在一片离愁别绪的伤感氛围中,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没来得及做的事,都在毕业前夕打包干完。每一个宿舍,都开始传出《那些花儿》的忧伤音乐,每一个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唱到:“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然后,慢慢会变成合唱,周围的人会附和着你唱,然后一起忧伤。
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开始生意暴棚,一餐又一餐的散伙饭,吃完系里的吃班里的,吃完宿舍的吃好友的,体重在这个月直线上升,存款在这个月急剧下降。聒踌交错的餐间,明明前一刻还在欢笑,下一刻却有人开始呜咽,性子烈的男生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然后一抹眼泪说:“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同志们,干了。”温柔腼腆的女生早已在台下抱成一团痛哭流涕。
到了7月,分别在即,学校的操场开始整夜整夜的有人在劈酒,谈心,唱歌,哭。歌声混着哭声乘着夏风,吹进了操场旁边的宿舍里,传到分别在即的学子耳边,若隐若现,揪人心扉。
嘉培宿舍的人,除了董若杏考到了外地学校的研究生外,全部留京工作。若杏放心不下妹妹,本来打算要若梅一起去珊瑚市的,可是若梅说她爱上了北京,死活也不肯挪地了。又是哭,又是闹的,于是若杏只得把她郑重地交付给了好友们,然后一个人踏上异乡求学的道路。
到了送别的哪天,月台上全部挤满了离情依依的学生,火车还没有开动,眼泪就已经淹没一切。嘉培四人抱成一团,不知道该说什么,惟有眼泪才是表达一切的方法,若杏一边给每一个人擦眼泪一边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别哭,我们会再见的,三年以后,我再回北京,你们要给我混的好好的,好方便我来投靠你们。”
毕业,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对于这些朝夕相处了四年的人来说,却已是铭记一生的回忆。那些争吵,那些矛盾,那些委屈,那些别扭都还记得,可是,都由的它去吧,如果可以,我们还是愿意重头再来一次。大学四年,我们甜蜜而忧伤的生活,过去了就不会再来,此刻,惟有珍重再见!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努力,那些堆积如山的凭证终于处理好了,而嘉培,也渐渐地和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相处开来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战战兢兢,勤勤恳恳,仿佛走钢丝般,小心翼翼地处理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和人际关系。她的前面有三桩前车之鉴,三个人,同一个结局,她不想成为这结局中的第四人,所以,她不得不吊起心肝地来玩命。为此,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有时甚至会错过当晚的末班车,要坐计程车回家。所以,她的钱包里总会放上2百块钱来做计程车资,以备不时之需。每天,她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当晚上从电脑上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世界,一片漆黑中,只有印刷次日早报的三厂还是灯火通明的,心底竟然会产生一种满足感,一种对生活对人生的满足感。她那时会想,人生或许就如这夜幕下的英盛一样,漆黑一片之中总会有那么一点亮光。当她晚上走后关掉所有的电源,看着那静静的书桌和空旷的办公室时,只觉得不可思议,白天那么热闹地地方,到了晚上竟然会如此寂寥。而更寂寥的是,她的高跟鞋扣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咯,咯,咯”的,清脆,利落,带着一种职场里独有的味道。那时她听着这单调的声音,从光滑的电梯大门里看着自己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只觉得不可思议,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