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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又道:“就像今儿的缕斋一样,安安静静的,不仅让我俩好好进去,还让我俩好好出来,你不觉得和这夜色一样不对劲儿?”
“我觉出了。”君倾淡漠道,“怕是你我这回去的路上就不会如去时一般安安然然的了。”
“不完全见得。”小白捏着自己的下巴,不笑了。
片刻的相对沉默后,君倾忽然对君松道:“君松,速速回府!”
君倾的这一声令下,语气里是明显的急切。
“嗯?”小白挑眉看他,“想到了什么?”
“相府影卫重重的假象怕是被识破了,就像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瞎子的事实一样。”君倾语气极沉,“若我是他们,绝不会错过你我还有君松三人同时不在府上的绝好机会。”
“既是如此,你为何现在才想到?”小白没有急切,反是平静反问。
君倾将从缕斋离开时便一直拿在手里的檀木盒子捏得极为用力。
只听小白慢悠悠道:“因为你的心乱了。”
君倾又是不语。
小白淡淡道:“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君倾将手中的檀木盒子捏用力得好似要将那盒子捏碎了似的。
就在这时,小白那含笑的声音变得颇为正经道:“啧,还真的是应了你自己的话,出事了。”
小白的话音才落,便听得马车外传来一声尚未靠近的急切的声音,“大人!”
君松随即勒马。
君倾的面色沉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听着君松惊诧的声音:“君华!?”
那急切的声音,正是来自君华。
而当君松那惊诧的声音才落,又是他自己紧接着惊诧道:“小公子!?君华你怎把小公子带出来了!?”
“我的小阿离在哪儿呀?”小白即刻掀开了车帘。
君倾握着檀木盒子的手猛地一颤。
小白却是在这时跳下了马车。
隔着车帘,还未听得急急而来的君华出声,便听得小白又道:“哎呀,不好了啊小倾倾,咱儿子犯病了,正可怜得紧哪!”
君华正要说话,只见君倾正撩开车帘要走下马车来,使得他立刻单膝跪地,深低下头,急急道:“属下君华见过大人!”
“我说小华华,现在可不是你该跪的时候,你可要先告诉我和小倾倾将我的小阿离抱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小白的语气并不重,可却压得君华根本连头都不敢抬,可小白说罢君华却未再理会他,而是低头看向从君华怀里抱过来的小家伙,轻声唤他道,“小阿离,可睡着了呀?”
“娘亲……”小家伙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喃声道。
只听小白即刻又问道:“小华华,那头小猪哪?不是在过来的路上岔了路走丢了吧?”
小白的这个问题,让君华的肩猛地一抖,搭在膝上的手蓦地抓紧自己的膝盖,“回白公子,朱砂姑娘她——”
------题外话------
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得太累,累得都没有心思来写题外话和姑娘们玩耍,等忙过这段时间,本人再找回抽风属性
052 丞相大人,你可是阿兔?
朱砂觉得自己走了很久,都没有寻得到医馆。
她觉得自己嘴里的腥甜血味愈来愈重,视线愈来愈模糊,模糊得她眼前的天与地都搅到了一起,可她不能停下,她的双脚若是停下,怕就再无气力迈开了。
可——
就在朱砂将由喉间涌到口中的一口腥血吐掉时,那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一直都存在着的火光在这顷刻之间,熄了!
夜色沉黑,路旁人家早已掌灯,她的视线虽不清楚,但仍能清楚地感受得到路旁三两人家门前风灯的光亮,或多或少,就算最少,也会有一盏,可此刻,那本在视线远处的唯一一抹光亮,似被沉黑的夜色吞噬了一般,在这倏然之间熄了!
火光消失的那一瞬间,朱砂蓦地停下了脚步。
她如同那消失的火光一般,被浓黑的夜色完全浸没。
她不畏惧刀剑,不畏惧腥血,她唯一畏惧的,就只有黑暗,因为黑暗于她来说,就像一个永远也无法离开无法逃脱的牢笼,困住她,永远困住她。
朱砂停下了脚步,黑暗里她什么都瞧不见,便是连那搅在一起的模糊了的天与地都再瞧不见,周遭甚至连一丁点声响都没有,死一般静寂,唯听到她自己粗重得好似戈壁风沙般的鼻息。
明明就还没有到家家户户都入睡的极深之夜,可朱砂却觉此刻她的世界,静得骇人,黑得可怕。
她自己的鼻息声与心跳声也重得可怕。
她明明就还醒着,她明明就还没有入睡,可她却觉自己到了那个黑暗冰冷的梦里,天在下着雨,她的身子一直在往下沉,冰冷极了。
也明明她手脚自由,可她却觉像是被束缚住了,动不得,跑不开。
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等,如一头迷失在黑暗里的麋鹿,独自等着,等着有谁来救她。
会有谁来救她?
可会有谁来救她?
阿兔……阿兔可会来救她?
阿兔会来救她的,会的。
一定会的……
此时的朱砂,慌了,乱了,甚至,害怕。
害怕得她渐渐没了紧握双刀的气力。
此时的她,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能轻而易举地取她性命。
可她却逃不开自己心中对黑暗的恐惧。
就在朱砂对周身的黑暗恐惧得紧绷的神思将要崩断时,忽有一道急急的狗吠声传入她耳中。
狗吠声并不近,是从她身后的方向传来的。
这声音,成了此时此刻除了她自己的鼻息及心跳声外唯一的声响,让她猛地朝后转身循声而望。
若她循着这狗吠声而去,可会见着光亮?
渴求光亮,朱砂的心跳声更重更快。
朱砂以为此刻她的世界只有黑暗,眼前是,身后也是,可当她朝后转去身时,她的视线里亮起了一抹火光。
亮在她视线的尽头,黑暗的尽头,光晕柔和,昏昏黄黄,却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谁人!?
这火光没有消失,非但没有消失,反是朝她所在的方向移来。
却又不是移来,而是,飞来。
如飞一般,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到了朱砂面前约莫两丈的地方。
这诡异的火光因着微起的夜风在朱砂眼里轻轻摇晃,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模糊的火光之中,她瞧见了一幢朦朦胧胧的黑色身影,颀长的黑色身影,打着一盏昏昏黄黄的风灯,就站在她面前。
是谁?
那盏风灯没有动。
这忽然就来到她面前的人没有再往前走动。
反是朱砂情不自禁地朝前走。
她想看清这提着风灯来到她面前的人是何人。
她想知道这驱散她周身黑暗的人是何人。
可她的视线太模糊,模糊得只看得见那一片昏黄的光晕以及那一抹黑影,再瞧不见其他。
看不见来人的容貌,看不见来人的容貌,就算她已经来到来人跟前,就算她用手背使劲地搓过自己的双眼,却还是无法瞧清来人的眉眼,只知来人对她无害。
是名男子。
看不见,那可否用手触摸?
这般想着,朱砂即刻扔掉了她双手上握着的长刀,那是她一直握着不肯松手的武器,因为她知她一旦松手,她便随时可能倒下,再无法站起,再无法睁开眼。
所以她必须握着这两把长刀。
可此时面对着来人,她却毫不迟疑地扔下了手上双刀,继而抬起手,在模糊的视线中将满是黑紫血污的双手颤抖着朝来人的双颊摸索去。
双刀就像她的命,可此刻,来人却能让她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命丢弃。
明明她就连对方是谁都看不清不知晓。
朱砂的手碰上了对方的脸颊,却又在指尖堪堪碰到他的脸颊下害怕似的将手往回缩了一缩,感觉对方没动静,这才又将手伸出,将掌心贴到了来人的脸颊上,轻轻抚着,而后急切地问道:“阿兔……你可是阿兔?”
来人没有出声,亦没有拂开朱砂的手,只是沉默着任她抚摸摩挲自己的脸。
若此时朱砂的视线不模糊的话,她定会瞧得见来人的唇张了张,似要回答她什么,可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若此时她的视线不模糊的话,她也会看得见来人面上的痛苦之色。
“你是阿兔吧,是的吧,除了阿兔,这天下间,也没有人会找我了,没有人了……”朱砂声音轻轻地说着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说到最后,她竟浅浅笑了,笑得难过,却又笑得满足,“丞相大人,你可是阿兔?”
也就朱砂迷糊地道完这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双手便从来人双颊上垂下,同时整个人朝来人怀里倒去。
只见来人飞快地抬起手,环住她的肩以稳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倒下,下一瞬,来人松了另一只手打着的风灯。
只听“啪嗒”一声,风灯掉落在地,灯里蜡烛倾倒,火苗点着了灯罩,将灯罩燃了起来。
来人双手紧紧搂着朱砂的肩,紧得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身子里才甘心。
“我一直在找你。”来人声音颤抖,仿佛久抑在心底的伤悲挣脱了枷锁一般,失控了,“我一直在找你……”
来人,正是君倾。
诚如朱砂所说,除了他,这天下间,再没有人会找她,没有人会像他一般找她。
君倾搂着浑身血污的朱砂,不止声音颤抖,便是紧搂着朱砂双肩的手也在颤抖。
他一直在找她,从她在他生命里消失不见的那一日起,他就开始找她,一直一直,只是……
他找不到她。
身为男人,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找不到。
身为丈夫,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找不到。
他以为,他再也找不到她了,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上天终是垂怜阿离,让阿离找到了她。
他何尝不想找到她,何尝不想……
君倾紧搂着朱砂,低着头,将脸深深埋进了朱砂的颈窝里。
只是,此时的朱砂感觉不到他的拥抱,听不到他的话,更感受不到他的痛苦自责与伤悲。
她像是终于脱离了危险困境的小鹿,放了心舒了气,闭上眼,睡了过去,将自己交给了君倾。
她视线朦胧,看不清这忽然来到她面前的人。
她觉得这是阿兔,可她却又知道这是君倾。
看不清,但她清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