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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仪默然片刻,终是道:“不错,你当日见到的那个人就是我,李玄霸也是死在我的手上,但梅雪并非我所杀。”说着,她将当日藏身于梅雪屋中,亲眼看到春秀为了搜查屋子误杀梅雪一事讲述了一遍,临了道:“我见梅雪身亡,而我又恰好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便将她埋在后院之中,借用她的身份留在太守府中;后来,春秀发现了我的秘密,在与武老三争执之时,意外滚落山坡身亡。”
杜如晦怔怔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方才张口道:“你说……梅雪是春秀杀的?”
韫仪点头道:“不错,当时季容也在场,她应该最是清楚,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她。”
“你没有杀梅雪……”杜如晦喃喃说着这句话,旋即道:“这么说来,武三叔也不是你杀的?”
韫仪激动地道:“爹明知我并非真正的梅雪,仍然疼我爱我如亲生女儿,甚至不惜性命救我,我怎么会杀他,爹他……是在助我逃跑之时,被追兵误杀身亡。”她轻吸一口气,忍着眼底的酸涩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爹。”
杜如晦神色几番变化,他一直以为是刺客杀了梅雪父女,所以誓要杀到刺客为梅雪他们报仇,想不到真象竟是这样。
许久,他哑声道:“你为什么要去弘化郡,为什么要刺杀太守,如果你不去,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不错,你是没有杀梅雪与武三叔,可事实上,他们二人皆因你而死,你依旧是杀人凶手!”
这句话令韫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化为一滴透明的泪珠滴落在月白的鞋尖,这一年多来,她时常会梦到弘化郡的事情,每一次醒来,都是泪流满面。
韫仪抚着被晒得滚烫的栏杆,凄楚地道:“你说的没错,我若没有去过弘化郡,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爹与梅雪这会儿仍会好好的活着,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停顿片刻,她道:“答应我,不要向任何人提及这件事!”
杜如晦眼圈微红地道:“若我不答应呢,你打算杀了我吗?”
韫仪盯了他道:“你若不想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就一定要答应!”
如此相视片刻,杜如晦倏然转身离去,直至他消失在视线中,亦没有给出回答,究竟是答应还是拒绝……
杜府之中,打从杜如晦进宫后,杜母就一直伸长了脖子等着,远远看到杜如晦进来,她连忙迎上去,一脸急切地道:“如何,公主有没有选你为驸马?”
虽然杜如晦考中殿试第一,被封了官,但说到底,只是一个从七品小官,在本家眼中,出了这样一个小官的旁系根本算不得什么,上次她去拜会杜家本家的时候就碰了一个钉子,人家根本不把她当回事;但驸马就不同了,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乘龙快婿,莫说是杜家,就连那几个大士族见了也得行礼。
杜如晦疲惫地道:“母亲,我很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杜母等了大半天,哪里肯让他这么离开,道:“先告诉为娘,公主她选你没有?”
杜如晦摇头道:“我没有答出公主的题,最后入选的是崔济与郑阳,公主究竟会选哪一个,尚是未知之数。”提及韫仪,杜如晦想起那张与梅雪一模一样的脸庞,心中隐隐抽痛,就算长得再像,她也不是梅雪,自己……终是再也见不到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了。
一听这话,杜母脸一下子白了,满心期盼皆化成了泡影,令她难以接受,连连摇头,“不可能,你这么聪明,怎可能答不出公主的题,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落选?”
“与人无关,是儿子自己答不出来。”杜如晦随口答了一句便要离去,今日发生之事,实在令他觉得很累,只想一个人好生静静。
杜母一把拉住他,沉了脸道:“究竟是答不出,还是你故意不肯答?”
第两百四十七章 母子之争
“母亲,你在说什么?”杜如晦话音刚落,杜母便冷然道:“知子莫若母,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这个当娘的一清二楚,你还在想着武梅雪是不是?”
对于她的质问,杜如晦垂目不语,杜母脸上掠过恼怒之色,“果然是这样,你……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当朝驸马啊,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你居然为了一个死人故意放弃,你……想气死为娘吗?”
见杜母气得浑身发抖,杜如晦有些内疚地道:“事已成定局,母亲还是莫要生气了。”
“你做出这样的蠢事,要我怎么不生气,那个武梅雪活着的时候缠着你不放也就算了,死了还要害你,简直就是个害人精!”
见杜母喝骂梅雪,杜如晦不悦地道:“母亲!”
杜母眼睛一瞪,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要不是她,你这会儿已经是驸马爷了。”
面对蛮不讲理的杜母,杜如晦有些无奈地道:“是儿子没有驸马的命,你怎么能怪到梅雪身上呢!”
杜母气哼哼地道:“不怪她怪谁,这个害人精死了也不肯消停,哼,我现在就去找法师,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看她还怎么害你!”
“母亲!”杜如晦拉住她,脱口道:“你把梅雪害得还不够吗?如今她都死了,你却还不肯放过她!”
杜母没想到杜如晦会责问她,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冷声道:“胡说,我何时害过她?!”
杜如晦痛苦地道:“当初若不是你执意反对我迎娶了梅雪,她根本不用去太守府做事,更不会遇到刺客之事。”他之前指责韫仪间接害死了梅雪,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杜母眼眸微眯,冷言道:“你果然还在为了那件事怪我,我是你娘,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好,像武梅雪那样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野丫头,怎么配进我杜家的门!”
见杜母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一再抵毁梅雪,杜如晦心头火起,脱口道:“梅雪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母亲你又比她好得了多少?”
杜母脸色倏然一寒,“你说什么?”
“自从嫁给父亲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回过陆家,陆家也从来没派人来探望过母亲,为什么,不是因为母亲与陆家情份淡薄,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陆家血脉!”话音未落,杜母已是狠狠一掌掴在他脸上。
杜母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胸口如海潮一般激烈的起伏着,这件事是心底最深的隐秘,也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
她也是出生于商贾之家,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更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前十年里,她与其他富家小姐一样,快乐幸福,那间两进院的宅子到处都可以听到她银铃似的笑容。
然这一切,在她十岁那一年戛然而止,她与哭天喊地的母亲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里被赶出了陆家,原本疼爱她的父亲与祖母面对她害怕的哭嚷,没有一丝怜悯,目光比打在身上的雨水还要冷,看她之时,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不论她如何害怕与难过,她们被赶出陆家已是不争的事实,母亲带着她回了娘家,可是任凭母亲在外面如何哀求,他们都不肯开门,最后从里面扔出一贯钱,像是在打发要饭的乞丐。
靠着那贯钱,母亲带着她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从此在那里安了家,靠着替人缝补衣裳,浣洗衣裳赚取微薄的工钱度日,艰难地将她养大成人。
但是这样的辛苦,很快就压垮了母亲那单薄的身子,仅仅过了四年,母亲就撒手人寰,临终前拉着她的手不停哭着说对不起她,也就在那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了当年被赶出来的真相。过了十年陆家小姐生活的她根本不是陆家的血脉,十四年前,在父亲外出经商之时,母亲与家中一个长工好上了,珠胎暗结,母亲设法买通当时来替她诊脉的大夫,故意少说了一个月,令陆父以为是他经商回来后怀上的。
这个谎言足足瞒了十年,直至那个大夫酒后失言,方才被揭了出来,对于陆家来说,留她们母女一条性命,仅仅是赶出府已经算是最仁慈的处置了,但对于当时的杜母来说,却是灭顶之灾,尤其是其母亲过世后,她彻底成了一个孤儿,自己养活自己,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死活,反而还要忍受别人的白眼与嘲讽,许多村民都知道她母亲不守妇道的事情。
不过她运气不错,在十七岁那一年,遇到了老实的杜父,后者不介意的她的身世与家中反对,迎娶她为正妻。
这件事令她很是感激,嫁给杜父后,她勤俭持家,更为数代单传的杜家诞下杜如晦这个男丁;杜家乃是长安杜氏一族的旁支,杜氏一族虽然比不得清河崔氏那样的望族,却也有几分声望,族中许多人都在朝中为官,但杜父这一支与本家隔得很远,几乎没有了联系,杜父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得到本家的认可,无奈他才干有限,充其量只能靠贩靠绸缎等物赚取一些钱财,根本入不了本家的眼。
杜母知道想要完成杜父所愿,是以在杜如晦出生后,她就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而杜如晦也确实争气,三岁识字,五岁吟诗,每一个教过他的师傅都夸他聪慧。
这样的称赞,令杜母更加下定了决心,竭尽所能请来最好的师傅教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极力培养,希望他可以考中科举,当官,然后娶一位名门千金,让他们一家得到本家的认可,这件事,在杜如晦成年后,她曾提起过,原是希望杜如晦可以更加用功,没想到……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当初她极力阻止杜如晦与梅雪往来,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好不容易等到梅雪死了,她以为这件事可以就此过去,没想到杜如晦不仅为了一个死人放弃驸马爷的资格,更揭开多年的伤疤,令结疤的伤口再一次鲜血淋淋,让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第两百四十八章 赐婚郑阳
在杜母思绪被强行带回到二十多年前时,杜父也恰好看到,将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拉开二人道:“这是怎么了?”
杜如晦抚一抚刺痛的脸颊,冷声道:“若敢寻法师伤害梅雪亡灵,我就立刻辞官离开洛阳城,永远不再回来!”说罢,他大步离去,任杜父如何呼唤,也不肯回头。
见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