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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笑欣然道:“你可算聪明了一回!”
“我也没指望那丫鬟能滴水不漏!”崔见怜闻言,也不生气,只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只要你来了,别管是糊里糊涂的来,还是自以为是的来……我啊,也就放心了!”
说话间,她缓缓低头……宋宜笑主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靛蓝色的裙裾上,暗红色的血渍,正缓缓氲开!
“啊!”锦熏掩口惊呼,俏丽的面容一瞬间苍白若死,“您……您的身孕?!”
“我平生见过的丧心病狂之人,怎么也要算你一个!”宋宜笑脸色同样很不好看,眼中却毫无慌乱之色,只语气平淡道,“亲生骨肉,还是双生子,且已有六个月了……仅仅为了报复我?你可真是做得出来!也不知道贵妃与太子有朝一日晓得真相,会怎么想?”
崔见怜死死抓着桌沿,忍着腹中传来一阵比一阵激烈的剧痛,嗤笑道:“但他们不会知道的!我倒更想看看,燕国公以后会怎么看你?噢,也许根本不用看,太后娘娘那么疼他,怎么会允许他有一个拖后腿的妻子呢?算算年纪,你还没及笄吧?真可怜,继司空衣萝之后,又有人要红颜命薄了呢!”
宋宜笑注意到她目光在自己裙摆一扫而过,下意识的攥紧了帕子:“尤庆春?”
“被乳母的亲生女儿出卖的感觉怎么样?”崔见怜闻言,不惊反喜,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据说你跟你亲娘从来不是很亲,倒把乳母当成半个娘倚重……不过可惜啊!她待你再亲也亲不过自己亲生女儿!不然,那赵氏素来精明,怎么会让你的贴身之物,被动了手脚?!”
“你先是希望我怀疑亲娘,继而希望我对乳母失望,这份用心可真有意思!”宋宜笑抿了抿唇,低笑道,“让我来猜一猜:你当初根本不想进东宫,只是却不过家里人逼迫?尤其是令尊令堂是不是?不然,做什么想方设法要我也尝尝被亲长出卖的滋味?”
她唇角微弯,勾起一抹分明的恶意,用甜甜的语气道,“只可惜你的设计不成功呢!不过,这也是天理昭昭的应有之义:像你这种小小年纪就视人命如草芥的主儿,活该在自己家里人看来也只是一件筹码!”
“贱人!!!”最后一句话恰恰捅到了崔见怜痛处,她再也没了狸猫戏鼠的心情,反手将桌布连同茶具一把扯落地上,对扶着自己的小蛮使个眼色……小蛮会意,放声尖叫:“来人!快来人啊!侧妃娘娘不好了!!!”
锦熏惊怒交加却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切:“夫人!现在怎么办?!”
“侧妃娘娘不惜以六个月的身孕为代价演这么一出,也等于搭上自己半条命!”宋宜笑没有看她,只冷冷望着地上滴落的血迹,淡淡道,“这样难得的好戏,不看完,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心意?”
她反手抚了抚云鬓,唇角露出一抹讽刺。
……片刻后,太子妃匆匆而至,只一看崔见怜裙下的血,便变了脸色:“太医呢?可曾命人去请太医?!”
宋宜笑起身给她行了个礼,从容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方才已有一位公公去请了!”
“幸亏弟妹你在!”太子妃闻言,松了口气,朝她感激的点了点头……谁知小蛮跟着就哭诉道:“娘娘您怎么还谢她?要不是她,侧妃娘娘才不会这样!”
“什么?!”太子妃愕然,看向宋宜笑……却见她神情平淡的与自己对望,不禁微微蹙眉,不悦的呵斥小蛮,“你家主子如今正难受着,你不好好伺候,却在这里胡说八道个什么?!燕国夫人与崔妹妹无怨无仇的,怎么会害崔妹妹!”
说着又上前握住崔见怜的手,“崔妹妹你怎么样?你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到了!”
“我知道姐姐的胞妹与那宋氏关系好!”谁想之前一直闭着眼煞白着脸、一副气息奄奄模样的崔见怜,蓦然睁眼,甩开她的手,冷然道,“但你我终究一道侍奉太子殿下,理当更加亲近……姐姐再爱屋及乌,怎能到这会了还护着那宋氏!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请太医?且让我去了免得碍您眼才好!”
太子妃听得这话不对,脸色微变:“妹妹你这话可叫姐姐不明白了!”
说着起了身,看向宋宜笑,“弟妹可否说一下方才经过?也免得大家误会!”
宋宜笑斜睨一眼神情冰冷的崔见怜,淡淡道:“太子妃娘娘便是不这么说,我原也想等崔侧妃情况稳定之后,要讲个清楚的!”
她冷笑出声,“毕竟我嫁与夫君虽然是高攀,可亲都成了,族谱也入了,断然没有让我下堂就下堂的道理!!!”
闻言不但太子妃愕然,连满怀笃定的崔见怜也为之目瞪口呆:她什么时候说过让宋宜笑下堂了?!她只想让宋宜笑去死好不好?!
“等等!”崔见怜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一事,脸色瞬间铁青!
第176章 催产
太子侧妃的身孕出了事,还是在元宵佳节的宫宴上……这么大的事,便是太子妃亲自赶到也担当不起的!
宋宜笑尚未来得及叙述经过,崔贵妃已脱身赶来,她身后紧紧跟着两个服色鲜艳的宫人,赫然是太后跟前的玉果,及皇后得力的芳余。
“姑姑!姑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一看贵妃到了,崔见怜深吸了口气,忽然之间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求求您救救他们!一定要救救他们!”
“怜儿你乖!”她本来就是贵妃最喜欢的侄女,又怀了双生子,这会满裙鲜血悲痛欲绝的模样,看得贵妃心疼万分,也顾不上纠正她的称呼,赶紧上前握住她手安慰,“你别多想,太医马上就到了,他们一定可以保住孩子的!姑姑亲自在这里陪你,你一定会没事的,啊?”
话未毕,眼泪却流了下来……贵妃是过来人,只一看满地的血,哪还不知道崔见怜的身孕怕是危险了?
正强按心绪,决定等侄女情况稳定之后再询问经过,听小蛮愤然道:“贵妃娘娘,侧妃原本好端端的,都是因为燕国夫人才……”
饶是崔贵妃素有城府,闻言也不禁勃然大怒,偏过头,森然望住宋宜笑:“宋氏?!”
“娘娘,臣妇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会蠢到在宫宴上谋害储君侧妃?”宋宜笑迎着她震怒的目光,平静道,“臣妇倒觉得,这丫鬟十分可疑!”
“母妃,虽然媳妇也还没来得及询问经过,但燕国夫人这话却也有道理!”太子妃上前一步,背着宋宜笑给崔贵妃递去一个隐晦的眼色,“燕国夫人是阿虚的结发之妻,与咱们都是亲戚,好好的怎么会跟崔妹妹起了冲突呢?媳妇觉得,还是先问问经过再说!”
听出她重点点出“阿虚”二字,崔贵妃拿眼角扫了下玉果,到底把到嘴边的叱责咽了回去:“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宋宜笑正要开口,太医却总算到了……贵妃跟太子妃忙命太医为崔见怜诊断,片刻后两个太医均表示堕胎药药性已深,已经不可能保胎:“好在侧妃娘娘如今已有六个来月的身子,若这会催产的话,皇孙应可落地!”
至于说落地之后的存活率……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崔贵妃与太子妃闻言,都是花容惨淡,好半晌,太医小心翼翼的提醒,崔见怜现在很不好,再不做决定的话,恐怕大人也悬了,贵妃才哽咽道:“那就这样吧!”
宫里生老病死自有规矩,尤其崔见怜不但是晚辈,还只是一个侧妃,所以哪怕她这会痛得死去活来了,依然得被抬回东宫才能服催产药。
崔贵妃放心不下,决定派人回禀太后、皇后,亲自跟过去主持大局。
但太子妃提醒她:“崔妹妹这是头一胎,又是双生子,恐怕要耽搁一会,但元宵宴却不可能彻夜不散的,总不能一直把宋弟妹留在宫里?媳妇倒愿意留下来问个明白的,只是崔妹妹与她的丫鬟,似乎连媳妇也不大相信,母妃您看现在要怎么办?”
“她是痛糊涂了,你别跟她计较!”崔贵妃还不知道崔见怜方才指责太子妃的事,这会闻言不禁暗暗皱眉:这侄女到底年轻城府浅,就算当真怀疑太子妃,也别公然说出来啊!
太后刚刚还夸过太子妃为了照顾有孕的侧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崔见怜跟着就说太子妃不好,这不是存心打太后的脸么!
这么一来,她也不敢跟去东宫了……否则她也成了怀疑太后处事不公、质疑太子妃贤德的人了!
不但不能去,还得表示对太子妃的信任,“谁不知道你素来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这会她有事,不指望你替她安排,还指望谁?好孩子,你且给母妃个面子,这会先饶了她,回头她好了,若不给你三跪九叩的斟茶赔罪,母妃绝不与她甘休!”
只是崔贵妃究竟存着疑心的,又说,“这事实在突然,恐怕你忙不过来!且把我跟前的人也带一两个过去搭个手吧!”
太子妃恭敬称是,命人取来屏风挡在榻前,将软轿抬入,亲手扶了崔见怜上轿,这才告退而去。
崔贵妃目送软轿远去,转看宋宜笑时,倒冷静下来了:“今儿本是大好的日子,本宫正与贤妃她们聊得兴起,不想却听到这么一出,也是方寸大乱了!方才若有误解你这孩子的地方,还请念在陛下与阿虚的舅甥之情上,多多包涵才是!”
“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宋宜笑见状,忙谦逊道,“方才侧妃裙子下忽然滴落血迹时,臣妇也是大吃一惊呢!将心比心,娘娘只是唤了臣妇一声,岂非情理之中!又谈什么包涵不包涵?”
崔贵妃打量着她毫无怨怼的神情,眼底滑过一抹凝重,道:“这屋子脏了,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若要换地方,臣妇要求娘娘一件事!”宋宜笑闻言却纹丝不动,道,“请娘娘召一名或多名太医来,检视臣妇与丫鬟的随身之物!可有什么对侧妃娘娘不好的东西夹在里头!”
见崔贵妃似要言语,她抢先道,“臣妇自认无愧于心!但眼下空口无凭,何况侧妃娘娘的身孕关系极大,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岂能服众?”
崔贵妃原也不是反对这样搜查,闻言自是顺水推舟:“本宫倒也不是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