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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不似侯府千金，更像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乡野丫头。
侯府的婢女穿戴都比萧宝儿要好。
萧越不悦皱了皱眉，不觉得心疼她，反而有种很丢脸的感觉，“回来也不换身衣服？”
萧宝儿本是一肚子委屈，为逃回北地她只能坐粪车出金陵，一路上她吃了不少苦，好几次差一点被人拐走……只能让自己打扮灰扑扑的，可结果父亲不只没有关爱怜惜，反倒一脸的嫌弃。
顾衍绝对不会这么对顾明暖！
都是一样为人父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萧宝儿眼圈泛红，哽咽道：“爹，我……”
萧越怜惜会哭的女子，却不希望他的女儿只会哭，一点用处都没有，想想嘉宁郡主顾明暖的所作所为，萧越对比萧宝儿失望透顶。
他也是精心培养萧宝儿的，百般娇宠，又是宴请名师，又是送她去军中历练，萧宝儿同顾明暖年龄相当，但本事和处事差太远了。
她们之间的差距让萧越绝望。
以后萧宝儿只能用来联姻或是笼络部属，其余的事她做不好，萧越也不指望她。
“是你母亲送你回来的？”
“……”
萧宝儿咽下偷跑回来的话，顺势点点头，“爹，我和娘都挺想你的。”
“你先下去歇息罢。”萧越隐隐闻到她身上有股不怎么好的味道，“以后别穿成这鬼样子，你是静北侯府的嫡小姐。”
萧宝儿扯了扯衣襟，以为自己这幅样子，父亲会心疼自己的。
果然父亲的妾室有喜后，就不会在意她和萧烨了。
经过一连串的刺激，萧宝儿比之以前任性还是有些进步的，起码知晓没有殷茹在一旁提点护着她，不能再惹父亲不快。
萧宝儿屈膝转身离开书房，刚跨出门槛，听到背后父亲的厉喝：“我不许你再见顾衍！”
她抿了抿嘴唇，听说长公主随着姜氏来北地后，她怎么都在金陵呆不下去了。
总能梦见顾衍。
她就是喜欢顾衍！
就是喜欢。
从来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而且她不比长公主差，顾衍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只要想到嫁给顾衍后，顾明暖会向她行礼，她可以随意摆布顾明暖，萧宝儿更坚定嫁给顾衍的决心。
“我知道了，父亲。”
萧宝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等生米做成熟饭，父亲反对也没用了。
况且顾衍对父亲也不是毫无帮助的。
在金陵时，殷茹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斗过顾明暖，又不想提起姓顾的刺激萧宝儿，很少同萧宝儿说起北地的事儿，萧宝儿根本不知嘉宁郡主和萧家四老爷两家已经有了口头约定，只等嘉宁郡主及笄后，萧阳便上门下聘。
顾明暖和萧阳已经是北地百姓心中最最完美一对璧人。
不少人都在肖想他们的婚礼会如何的盛大了。
萧越并不怎么在意萧宝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让萧宝儿嫁给石湛，萧宝儿还敢违逆他不成？
况且石湛年轻英俊，是一位难得的将才，比萧宝儿看上的顾衍强多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萧越只想着该怎么安排石湛和萧宝儿相见。
*****
萧宝儿回到侯府，萧阳立刻便得到了消息，摸着下颚，“还是心软了。”
他应该把萧宝儿关起来一阵子的。
没有萧阳暗自照拂，萧宝儿单枪匹马出了金陵往北地跑，不是找死吗？
萧阳不喜欢萧宝儿，却也无法眼看着她被恶人拐跑。
毕竟萧宝儿是姓萧的。
悬浮在湖面上的鱼漂起起伏伏，萧阳将鱼竿从水中拽出，摘掉金鱼，放在手中上掂量两下，随手把金鱼又扔进水里，吩咐道：“再去寻几尾好看的。”
“是，主人。”
江恩叹服，主子连金鱼都要求好看的，事事完美的主子怎么可能接受忠王那样的封号？
皇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您看是不是把小姐回来的消息告诉郡主？”
“唔。”
萧阳点点头，笑道：“她不去纠缠顾叔还好，顾叔可不是金陵时候的顾叔了。”
顾衍对女人警戒到了极致，对长公主还有几分的感激，萧宝儿执意痴缠顾衍，肯定会被顾衍揍的。
萧阳让萧宝儿安全回到燕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她再丢脸的话，那就是萧越的责任了。
******
金陵城，殷茹站在一片茶杯碎片的地上，怒极反笑：“好，好真是好样的，宝儿，你让我都吃惊不小，连粪车都愿意娶坐……”
只要提起这个粪字，殷茹便觉得身上的粪水还没洗净，身体还是臭臭的。
殷茹深吸一口气，“准备笔墨，我要写信。”
给顾诚写封书信，托他多多照顾萧宝儿。
第四百三十一章 殷茹的慈母心
殷茹在帝都金陵，很了解楚帝的动向和各种消息。
她同萧越不愧是夫妻。
在得知楚帝打算重重赏赐石湛时，殷茹眼光精准的为萧宝儿相中了石湛。
石湛几乎是完美的，唯一不大好就是出身不够高贵，可寒门出身的人相比世家子少了些许的高傲，可以容忍萧宝儿的任性。
他家境也很简单，父母都是老实人，想必不敢挑起堂堂静北侯的嫡女。
虽然萧宝儿痴恋顾衍的事，身为顾衍最重要麾下的石湛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殷茹也好，萧越也罢，他们都认为这件事都不算事儿。
他们能给石湛更多的好处。
而石湛很难拒绝萧宝儿。
这也是殷茹在知道萧宝儿偷偷离开并没派人追上去的主要原因，况且萧宝儿回到燕京，她也可以指使萧宝儿对付萧越的妾室。
萧宝儿是嫡女，收拾几个父亲的妾室还不容易吗？
殷茹沉了沉了心思，提笔给已经到北地燕京的顾诚写信……萧越未必肯多用心照顾萧宝儿，但她求顾诚的话，顾诚起码不会眼看着萧宝儿受苦。
万一萧宝儿再同顾明暖闹得不可开交，有顾诚出面，萧宝儿能少受点委屈。
在书信最后，殷茹字里行间流露出对顾明昕婚事的担心，叮嘱顾诚一定要好好选个妥当的人，不求家世富贵，不求相貌才华，最主要是能多多陪伴顾明昕的好男人。
她说顾明昕性情太倔强，又太暴烈，最好寻个文人女婿。
最后殷茹透露出石湛是萧宝儿的未来夫婿……
突然殷茹眼前一暗，面前站着一人，刚刚写好的书信被来人从殷茹手中抽走。
殷茹惊讶道：“烨儿，你这是做什么？”
萧烨越看书信脸色越是显得铁青，食指中指夹着书信向殷茹扬了扬，“您竟然求顾诚照顾宝儿姐姐？母亲……宝儿姐姐可是有父亲的。”
“你不懂！”殷茹脸颊微红，伸手就要把书信夺回来，萧烨一个闪身，轻松躲开殷茹伸过来的手。
殷茹扑空后，恼怒道：“烨儿！”
萧烨失望的说道：“娘，昕姐姐是你生的吗？”
“……你胡说什么。”
她最不喜欢旁人提起这件事，顾明昕就是耻辱，她曾经为生活所迫无奈嫁给顾诚的耻辱！
当年她再多等萧越几个月就好了。
“你明知道石湛同昕姐姐定情了，你还爱信上说该给昕姐姐找个文人？还同顾诚说石湛是你给宝儿姐姐相中的夫婿？你把昕姐姐置于何地？”
萧烨失望的目光似刀，似针一般，把殷茹割的遍体鳞伤。
孩子不理解她，让她锥心的痛。
“齐大非偶，你明白吗？”
殷茹脸色苍白，“昕姐儿同石湛不相配，石湛会被封为定国公，昕姐儿是什么？一个商贾的女儿罢了。昕姐儿脾气倔强，不擅长应酬，不溶于顶级命妇，她能帮上石湛什么？”
萧烨嗤笑一声。
“烨儿，你还小，不懂结亲背后的事儿。与其昕姐儿和石湛成为一对怨偶，不如一开始便不结这门亲事。往后彼此还能见面。”
“您的意思是宝儿姐姐能帮上石湛？哦，不，是定国公？”
“起码比昕姐儿要强些。”
殷茹的辩解显得很苍白，如同一张薄薄的纸，轻轻一桶便破了，萧烨唇边噙着一抹玩味儿，略显阴柔的面孔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辛辣讽刺。
“烨儿，你要记住宝儿才是你的亲姐姐！你和宝儿是一奶同胞的孪生兄妹。你不关心宝儿，去关心一个外人，像话吗？宝儿嫁的好，你有个得力的姐夫，对你也是一份助力。”
“利益，又是利益！”
萧烨肩膀轻轻颤抖，声音沙哑透着一股苍凉，“在您眼里，什么都没利益重要。我一直记得一母同胞的姐姐，所以我尽量想追回她，宝儿姐姐的脾气提前回燕京，只会惹祸，何况她从未单身出过远门，您有担心过她的安全？您不会认为燕京到金陵这一路上都是太太平平的。”
殷茹哑口无言，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宝儿很聪明，又是你父亲的女儿……”
“静北侯的女儿才有绑走的价值！您说外人知不知道，拿宝儿姐姐威胁父亲是没用的？”
萧烨对殷茹很失望，对萧越更加失望。
“你方才说昕姐姐脾气倔强，名声不好，父亲是商贾，不被命妇们接受？”
萧烨凌冽一笑，嘶哑的嗓子如同呐喊一般，让听见他下一句话的人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哀伤，“谁害的她？是谁让她只能倔强坚强？是谁害的她只能做商贾的女儿？是谁害的她不被世家主母待见？”
殷茹后退一步，不敢迎向儿子的眼睛。
“亲生母亲！是她的亲生母亲！”
“……烨儿。”殷茹似被一记重拳砸中了胸口，疼痛蔓延开来，挣扎般说道：“别人都可以指着我，唯独你不可以，纵然我对不住顾明昕，我是真心疼你的。”
“你是真心疼我，因为我是你的嫡子，我能给你带来无限荣耀。”
萧烨唇边的苦涩更浓，自我厌弃的说道：“您对我的疼惜和维护，让我恶心。”
他转身摇摇晃晃的离去。
殷茹追到门口，哽咽又担心的唤道：“烨儿。”
萧烨脚步微一顿，身影苍凉，“倘若您还有一丁点的慈爱，放昕姐姐一条生路吧，您带给她的只有屈辱，从未为她做过什么，石湛并非不可或缺，宝儿姐姐还有更好的选择。”
“我，只求您这件事了。”
萧烨疯子一般跑远。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