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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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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澜正皱眉查验屋里的油灯,每一盏都凑过去嗅嗅,听了她的话便笑了声,说:“是么。”随即毫无预兆地欺到延湄跟前,伸指便捏住了她的下巴,作势要亲。

延湄剧烈挣扎起来。

萧澜动作停住,缓缓直起身,上上下下打量延湄,心道这婢子说的竟还确实不虚。

他松了手,复又查验起灯盏来,最后在两根红烛前停下,靠近了去闻,尚且发热的烛焾处散出一股他憎恨无比的香味,再细闻,其间还掺杂着明显的甜香,——一种劣质的催情香。

如此明目张胆的寻衅,萧澜几乎不用猜便知道是谁。

心里头也极明白这人的用意,——她就是要无时无刻不提醒他,提醒他当年发生了什么,提醒他他们母子欠了她什么。

他推开窗子,将两根红烛狠掷到庭院中。

允大娘闻声出来看了看,没见唤人便默默地又回去了;白倩那边则是像已睡熟了,根本没动静;而宸妃送的两个丫头出来将红烛捡起,两人都衣衫微露,显然知道这红烛里头有什么,今夜也没打算睡,等着新夫人那若受不了,侯爷兴许要招她们。

——她二人都是当奴婢被送进来的,宸妃娘娘说了,若想抬成姬妾,今儿帮她们一把,往后便全凭自个儿的本事。

其中一个便大着胆子说话:“侯爷,这还不到时辰,红烛灭了可不是好兆头。”

萧澜冷笑一声,道:“那你便把它点上,一手拿一只,站在庭中照着。”

那丫头登时色变,萧澜已摔上了窗子。

这厢儿桃枝儿已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心慌腿软,小腹处阵阵发痒,萧澜皱眉道:“回你的屋子去。”

下人们的住处都在一处,桃枝儿现在回去还不得被人怎么瞧,便咬牙求道:“夫人,让我在廊下值夜吧。”

延湄这会儿脸色还白着,她心里兴许不明白桃枝儿是怎么了,但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她指指刚呆过的西边耳房,意思要她去那里。

桃枝儿身上的难受已一阵儿狠过一阵儿,也顾不得再跟延湄解释,裹着衣服去了西屋。她其实什么都没做成,胳膊刚摸上侯爷的脖子,谁成想萧澜反应奇大,回身便差点儿将她的胳膊卸下来,桃枝儿简直吓死了。

萧澜看看延湄,转身往东边的耳房走,延湄在后面跟着他。

到了东间,萧澜抱出两张凉被,不是正房里的鸳鸯交颈,好在都是全新的。

延湄看着陌生的床有些抵触,可是毕竟这张床没被睡过,她纠结的是,这床上没有纱帘,拿什么隔开呢?

她在地上团团转,忽而看见桌腿上都绑着红绳,眼睛一亮,便上前解了,四条接在一块,随后她将这条红绳拉在了床榻中间。

萧澜一直冷眼瞧着,这时简直哭笑不得,看来这位傅小娘子真正有些怪病,并不是傅家的谦辞。

如此想着,他心中反倒松下来。

这时延湄却指了指他的脸说道:“好红。”

萧澜方才也闻进不少那香味,现下不但脸红,气息也发热,然而他略微扫一眼自己的下身,——并没什么大反应。

这并不在意料之外,因而他也很平静。

阖上眼,他任由身体一阵阵发汗,外面的雨更大了,有湿润的空气钻进来,在这细微地舒畅里,萧澜并不想说话,但听延湄的声音又轻轻传来:“你会种桃子么?”

这问的是哪一出?萧澜想了想,如实道:“我没种过。”

里面没了声音。

萧澜以为她睡了,可过半晌又听她问:“那你能帮我种么?”

萧澜闭着眼,随意地答:“日后可以试试。”

延湄似乎还想说话,萧澜忍不住了,加重语气道:“睡、觉。”

延湄不情愿地一嘟嘴,但又似乎找到了某种奇异的安全感,闭上眼睛睡了。

第9章 母子

早上萧澜起时,延湄也已醒了,她眼下一圈青色,显然睡得不好。

外头天色未明,萧澜要到后园练剑,系绑腿时见她望着自己,便问:“是要再躺会儿还是起来?”

“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早起的懒意,萧澜犹豫了一下,“要叫哪个进来伺候?”

延湄垂着头,自己穿好了衣服。

出得房来,夜雨已停,允大娘和白倩在廊前的台阶下候着,——宸妃送的两个丫头昨夜淋了大半宿的雨,今儿都起不来了。

萧澜看一眼门口的两个,都是傅家跟过来的,十一、二岁的模样,他估计也妥帖不到哪里去,但对延湄来说应比陌生人强些,便吩咐她们进去伺候,又对允大娘道:“烦请大娘到前院让车驾备着,到了时辰好进宫去。”

允大娘应声,礼道:“侯爷有事尽吩咐就是,可别对老奴这样客气,折煞了我。”

萧澜一笑,“好”。

白倩在原地站了片刻,大家各有各的事,唯独她闲着,又看萧澜去练剑也没人跟着伺候,想了想,只得回屋捧了巾子追过去,见萧澜没有赶人,她就也不说话,默默跟着。

用早饭时,桃枝儿过来了,她硬捱了一晚上,萎靡得很,但延湄一见她,比她更显萎靡。

——那是一种失去了某样东西后的低落,毫不掩饰地显现在她漆黑的眼睛里。

而且更加明显的,她不让桃枝儿再挨她碰她。

萧澜心道,记事情还挺深。

梳妆时,桃枝儿要给她描眉点唇,她皱着眉别过脸,桃枝儿忍了一早上,也是满面委屈,一旁的桃叶只得道:“桃枝儿姐姐累了一早,要不叫我来吧。”

桃枝儿心里气苦,只觉泪都要下来,转身将东西交给桃叶儿,桃叶儿才十一岁,真不怎么会这个,好在延湄总算肯转过脸,仰起头,只是这下微白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萧澜瞧见她这模样,一下想起幼时的木偶。

他记得曾想让哥哥给他刻个像自己一般高的,可开始刻的时候,他忍不住悄悄问大哥那木头这样会不会疼?这不过是小孩子不经意的一句话,但却不知被哪个奴婢传到了她母亲跟前,就为这一句话,他挨了好一顿训斥。

“下去罢”,萧澜站到延湄面前,“我来。”

桃叶立即大气儿也不敢出,闪到一边。萧澜亦不曾给人描过眉,想着容易,站到这才觉不知打哪下手。

他一手抬着延湄的下巴,弯腰凑近了细看,延湄的眉长得好,昨日开脸时又修过,实不需要描画太多,萧澜顺着她的眉线描。

描了两下延湄就皱了皱脸,萧澜道:“力道太重了?”

“嗯”,延湄闭着眼睛出个声,萧澜便放轻了手,也不知是不是太轻了,哪下就触了延湄的痒,她闭着眼睛咯咯笑起来,笑得萧澜手抖,两条眉全画歪了。

他手上不由微微使劲儿,捏着她瘦瘦的下巴,用力将胭脂点在那水润的唇上,唇瓣被他压下去,松开时又慢慢弹起来,像是将熟的蜜桃,兴许咬一口就会溢出汁水来。

他抬眼,对着延湄轻吹了口气,惹得她纤长的睫毛眨啊眨。

延湄心想,这人太坏了,故意画丑了她的眉毛,嘴唇也不好看,为了以后的大桃子,忍一忍。

他们进宫时,皇上刚下了早朝,正在宸妃那用早膳,皇后先见了他们便笑道:“到底是成了婚的人了,瞧着长大不少,晚些你母亲见了定也欣慰。”

正说着,皇帝与宸妃一道进了殿。

皇帝已五十有余,身高体胖,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等二人行完大礼便呵呵地招手:“好好好,上前来上前来,让朕瞧瞧。”

萧澜便拉着延湄上前两步,皇帝打龙座上下来,打量延湄,又问萧澜:“昨日朕没去,太子回来说颇是热闹。”

“是”,萧澜一笑,“谢陛下的恩赐。”

宸妃在后面曼声道:“是热闹,臣妾听说还打起来了。”

皇上便回头嗔了她一眼,宸妃既不怕也不在意,掩着唇笑笑,眼梢处尽是柔柔的风情,又说:“臣妾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请过了,那臣妾便告辞啦。”

皇上不拦她,皇后自也没二话,她说完施个礼,便衣带飘飘地出了殿。

——果然,昨日之事已传进宫里。

皇后顺着宸妃的话道:“六郎,昨儿到底是怎么了?荣妃大半夜便跑到显阳宫,直叫着活不成了,眼下还在那儿哭呢,说是宁王被你打的卧床不起?”

萧澜抿抿唇,脸色沉下来,说:“他昨晚闹得过分了。”

皇后显然也知道宁王的德行,“唉”了声道:“老三就是那个脾性,昨日八成也是替你乐呵,多喝了几杯,闹起来便不管不顾了,你何必同他一个醉鬼计较。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兄弟,回头说句软话也就过去了,啊。”

她话说的轻轻巧巧,实际意思是要萧澜上门致歉。

萧澜一手微微攥起来,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意。

皇上道:“此事是老三错在前,他也该给阿澜赔礼,等他好些了,朕将他叫过来,你们兄弟两个再说。”

皇后听他口中叫阿澜,眉间动了动,意味不明地一笑,说:“是,皇上怎么说便怎么好了。左右都是一家人,能闹到哪儿去。且你如今的年纪,也合该有这样的少年脾气,你在道场寺里呆了五年,本宫与皇上总是担心你半路被寺里的师傅渡了去当和尚。”

“劳皇上和娘娘担心,是臣的错。”

皇后笑笑,见皇上看她,便又道:“时辰不早,该去栖霞寺拜见你母亲,莫让她等久了。”

“是”,萧澜谢了恩,皇上笑眯眯地没再说话,他领着延湄退出来。

出了显阳宫,不远就看见宸妃的肩舆。

朝阳方起,还不毒辣,肩舆上方没有撑罗盖,宸妃便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艳丽的面容比朝阳还要晃人眼。

萧澜没有避,依礼见过,宸妃坐在肩舆上朝下看,问他:“昨日新婚,春宵一刻值万金,侯爷过得可还好?”

“谢娘娘挂念”,萧澜道:“一切都好。”

“呵”,宸妃笑了一声,“我这日子选的好不好?六月初三,我也是那日被封的美人呢。”

萧澜默了默,忽地叫了一声:“表姐。”

宸妃面色顿变,一字字道:“替我给姨母问好。”

栖霞寺在栖霞山上,打皇城过去,少说也得一个时辰,车马走的略快,出了城便愈发觉得颠簸。

延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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