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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一个大包袱是因为里头有小姐们的贴身东西，还有金银财物，奴婢不放心带上了车上，所以才得以保全，其他的行李却是都翻掉了。”
“啊？”扶摇惊讶道，“那咱们那么多东西，都没了？”
阿韵插嘴道：“应该不至于都没了，但是好些人的行李都混在了一起，张司簿便说先把东西都搬进别院，然后再一一核对行李的主人，等弄清楚了再给咱们送过来，到时候才能知道咱们少了什么。”
正说着，外头就有人敲门，说是送行李来了。
接进来以后，一清点，好在一些贵重的东西倒是都在，阿棋和阿韵的衣裳包袱也都在，只是扶摇和青宁各少了一个包袱，里头虽然没有值钱物件，却都是夏装，正巧是这些天要穿的衣物，这却是有点发愁了。
来送行李的是一个宫女领着两个内侍，她年纪较大，人情世故也懂得多，看扶摇和青宁的脸色就知道两位姑娘在愁什么。
“两位小姐放心，这次出了意外，好些个秀女都少了一些衣物，就是有没少的，也多少有些东西弄脏了，还得全部清洗。张司簿考虑到大家的不便，已经派人回宫询问，若是皇后批准，便由宫中出资，为秀女们统一做一批夏装。”
有了这个安排，扶摇和青宁便放心了些。
到底还是皇家气派，只不过是少数几个秀女少了几件衣物，若是单独为她们做衣裳，难免其他人有些想法，便干脆为所有人都做了，既公平，又能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
张司簿这样安排，扶摇和青宁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等所有秀女都安顿好，已经是傍晚，夕阳都快下山了，大雨也已经停止，只剩下檐角树梢的，滴滴答答地垂着水滴。
不同于其他秀女要等大厨房派饭，花萼楼是有单独的小厨房的，同时还配备一名厨娘，做的一手好京菜。
想来能够由此殊荣的，除了扶摇、青宁是受到丁贵妃的特别照顾外，云端阁的司马芳菲一定也有不低于她们的待遇。
折腾了一个下午，美美地吃完晚饭，然后又洗了个热水澡，扶摇和青宁松松爽爽地上床休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早晨起来，洗漱更衣，用完了清粥小菜的早饭。
阿棋和阿韵已经将箱笼里的行李都收拾出来，这会儿正在商量要将青宁画的那些画儿分挂在哪几个房间里。
扶摇和青宁正商量着今天要做什么，就有人来禀报，说是张司簿已经带了宫中御用的裁缝来，为各位秀女量体裁衣，同时又有提供布料的皇商，携带了一大批绫罗绸缎，请各位秀女前去挑选。
这些秀女们都是公侯之女，各个都是锦衣玉食，吃的穿的用的，没有一样不是精挑细选。虽然宫里为她们统一制作夏装，是让她们挺高兴的，但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面料，那每个人穿起来都是撞衫，那也挺叫人不爽的，没想到宫里安排得这样周到，居然让她们自行挑选布料，又有御用裁缝来亲自给她们量体裁衣，好像说也是可以由她们自己限定款式的。
扶摇和青宁都对这样体贴的安排啧啧称赞，自然也就立刻带了阿棋和阿韵，去前头汇合。
张司簿安排大家汇合的地点，是一个水榭，四四方方的双层建筑，十分宽敞明亮，南边临窗就是一个大湖，湖面上层层叠叠的荷叶，婷婷袅袅，景色十分地怡人。
水榭一楼是三间打通的大堂，窗明几净，此时用三张大方桌拼在一起，桌上放了许多的布料，因为都是做样品的，所以每样布料都只是一小匹，仅供选样。
而二楼，则是裁缝们给秀女们丈量身体的场所，有专人记录每个秀女的身段尺寸。
扶摇和青宁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秀女在屋里了，大家正围着桌面上堆得小山一般的布料，品头论足，挑选自己合意的颜色面料。
扶摇手里抱着小白狗牛牛，刚一进门，牛牛就忽地一下窜了出去，然后嗷嗷两声，引得她看了过去。
牛牛正用两只前爪攀着一个男人的腿，雪白的长衫，滚着金色的绣边，乌发如墨，眉眼如画。
“子岚？”
扶摇惊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而青宁也惊喜地看了过去。
眼前笑意宛然，满脸春风的男子，不正是多日未见的云子岚。
188、那一低头的温柔
云子岚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当扶摇向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云子岚满面笑容地指了指那几张大案上精致的布料。
“云家就是提供布料的皇商。”
扶摇这才恍然。
而青宁，看着云子岚，眼里都多了一丝神采。
“扶摇姐姐，青宁姐姐，快来挑料子呀，手快有手慢无哦”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扶摇和青宁看过去，正是秦茜儿，她捏着两匹红色的料子，正在比对，然后旁边一个秀女，虎视眈眈地盯着，仿佛随时都准备抢过来似的。
“你先看吧，我们见到一个朋友，先说会儿话。”扶摇道。
秦茜儿听了，便好奇地看了一眼云子岚，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云子岚的后侧方，除了觉得这男人鼻子高挺，身材修长之外，并没有多么惊艳，所以也并不追问，立刻又投入到她选布料的大事情当中了。
云子岚用下巴点了点门外，道：“出去走走？”
扶摇和青宁欣然同意。
阿棋立刻拉住了扶摇的袖子，神神秘秘道：“大小姐，你们去叙旧，我跟阿韵帮你看布料，可不能叫人家都抢先了。”
扶摇哭笑不得，但看见青宁含羞带怯的神色，想着最好能制造个机会，让青宁和云子岚单独说会儿话，那么阿棋和阿韵不跟着也好，便同意了。
于是，阿棋和阿韵留在屋里，她们姐妹和云子岚则一同走了出去。
水榭有前后两道门，后门出去是一条湖上石廊，曲曲折折地一路延伸到湖对岸，中间经过一个湖心亭。
虽然时近正午，太阳有些大，但山中气温本就低一点，加上石廊上方有屋顶，走在廊中，日头也晒不到，也就不怎么炎热了。
三人以云子岚居中，扶摇居左，青宁居右的排列，并肩走在石廊上。
这也是扶摇刻意为之，这样青宁跟云子岚就更接近了。
听着云子岚用温润的嗓音慢慢叙说离别后的情形，扶摇和青宁只觉自己的心情，也像湖面上辚辚的水波一样，慢慢地荡漾开去，最后归于平静。
云子岚来岳京是为了替云家拓展生意，主要就是为了拿下皇商这个名头。
他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对于官场人情世故也十分了解，长袖善舞之下，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通过二皇子党，近日终于得到了代表皇商的玉牌。
而昨日，宫里来人吩咐，要云家携带一批精细布料来西山皇家别院，供秀女们挑选以制作夏装。
云子岚知道扶摇和青宁都在别院中，便亲自带人来送货，希望能够见到她们姐妹，果然如愿。
“你们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他是知道扶摇和青宁选秀目标的，此时前后无人，便问了出来。
扶摇叹口气道：“事情发生了一些变故，只怕有些不顺利。”
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云子岚。
云子岚微微蹙眉沉吟。
青宁道：“云大哥，可是觉得这计划有不妥？”
云子岚松开眉头，道：“任何计划都会有风险，你们这个计策自然也难免有小漏洞，但是此时此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小心行事了。”
扶摇笑道：“可不是，尽人事听天命，况且慕容也说会在关键时候帮助我们，想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云子岚见她提到慕容的时候，眼睛里便多了一丝神采，显见得对慕容十分信任，心中不由划过一丝黯然。
他却没有看到，背后的青宁，在看他的时候，眼里也有同样的神采。
“大小姐三小姐”
阿棋一面高声叫着，一面提着裙摆匆匆本来。
“贵妃娘娘来了，已经进了水榭，两位小姐赶快回去吧。”
她用手指了指水榭。
扶摇挑眉道：“贵妃娘娘怎么突然来了？”
阿棋耸了耸肩膀，一脸茫然。
云子岚却突然微微一笑，道：“原来这又是贵妃娘娘的安排。”
扶摇和青宁都疑惑地看着他。
“我这次带来的布料，有普通的绫罗绸缎，也有特别珍贵的布料，更有几种外邦来的特种布料，秀女们此时正在屋内挑选，她们既然都出身不凡，想必都不愿意跟别人穿同样的料子，那么挑选之时难免有所争执。这个时候贵妃娘娘来了，岂不是正好看见她们每个人不同的表现？”
他这么一说，扶摇和青宁也就恍然大悟。
原来这正是贵妃娘娘考察秀女品格的一种方法，真是防不胜防啊。
扶摇想了想，道：“我回去见贵妃娘娘就行了，青宁你留下跟子岚说话吧。”
她不容云子岚和青宁回答，便拉了阿棋的胳膊往前走。
青宁自然是知道大姐此举的用意，不由又羞又喜，低着头不敢看云子岚一眼，只用脚尖轻轻地划着地板。
云子岚也似有所觉，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她微低的螓首，耳边垂着长长的一缕乌发，脑后露出一段雪白如玉的颈项。
佳人一袭绿衫，长裙飘飘，睫毛轻颤，如同两片蝴蝶的羽翼。
他不由心中一软，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捅了一下心房，莫名地有种奇异的感觉，这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又有点让他心慌。
云子岚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有一个名叫徐志摩的诗人，曾吟过一句很有名的诗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假如他知道，就会明白，他是被这种无与伦比的娇羞之美触动了心房。
而这种似曾相识的奇异感觉，便是他最初对扶摇曾经产生过的心动。
大约是察觉到了身边男人目光的变化，青宁忽然觉得脸上发烧，仿佛自己内心的秘密一下子被人勘破，她急于想把这个窟窿重新遮起来。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