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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刘家成又喊:“还是不对,再来一遍!”
“停!”
“停!”
“停!”
NG了将近二十次后,刘家成略微焦急,忍住骂人的冲动,提高音量道:“你能不能换一种演法,换一种会不会?”
褚青只得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再次重来……
“停!”
刘家成叹了口气,还不如刚才那遍呢,挥挥手道:“休息十分钟!”
这段戏是双机拍,一台对着褚青,一台对着袁立。他频繁NG的时候,袁立一直得露出那种难以置信又痛惜的表情。
褚青挨个工作人员道歉,最后对袁立道:“姐,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你做点别的事,最好运动运动,先不要想它,把脑袋放空。”袁立没在意,反而教他一些平和情绪的经验。
褚青深呼吸了几下,然后用力挥动胳膊,绕着小圈开始跑步。
他自己也郁闷,以前拍戏不顺的时候,很快就能调整过来,这次不一样,就像被根绳子勒住了,挣脱不得。更郁闷的是,偏偏还不晓得这根绳子的源头在哪。
十分钟后,重新开拍。
褚青好容易跨过了轿子,被两个士兵扶着,走到城墙前,伸手摸了摸,然后转身,道:“小月当初就是在这送我出征的。”
刘家成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他表现得已经稍好一点,但也仅仅是稍好一点。
“你们快帮我找小月,我知道她一定会在这等我,她在这!”
褚青双手摸索,在城门前胡乱走着。
“公子!”
袁立凑了上去,轻轻唤道。
“小月!”
褚青慢慢往前几步,伸出手,划拉了几下,然后搭在她胳膊上。
“行了,过!”
刘家成终于没了耐心,凑合地喊道。
对这剧里的很多配角,他要求真不高,你能到合格线就行,我可没有给你重来二十遍的工夫。而对褚青,他一直是挺有期待的,但也不能因为这货,就把全组耗在这一天。
刘家成此刻也有点失望,没想到合格线这种标准,也能用在他身上。
喊停之后,褚青一把扯掉蒙眼布,本想摔在地上,又硬生生克制住这种冲动,站在原地半晌,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特么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忽然就不会演戏了!
丫觉着自个特没有光环笼罩,往往是刚生出点骄傲自满,就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让脑袋清醒清醒,连点热血澎湃的机会都没有。
褚青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挠着头,越不明白就越想,越想就越糊涂。他不像孙红雷,可以很屌地告诉导演:这段戏,我有五种演法。然后,再从中挑出最有效果的一种。他不是走那路线的,想不出那么多方法去演个盲人。
其实他的问题,不在演法,是在思想层次上,还没看到那个高度。
一个就是角色和角色混淆,褚青这段戏,他认为是在演两个角色,一个是盲人,一个是丰绅殷德,实际上只有一个,丰绅殷德瞎了,他还是丰绅殷德。
而他太在乎“盲”这个设定,忽略了人物本身。下意识地想去模仿一个盲人,神态,动作,包括心理活动,都是这样,但方向是错的,即便你演得再惟妙惟肖,跟戏也压根不搭调。
葛优在《不见不散》里演过一段盲人戏,说实话,不像,但就是自然,有效果。为什么?就因为他不是在演盲人,而是在演刘元。
第二个,他本身是蒙着眼睛的,看不见,偏偏又在表演看不见。就如一个盲人,非得去扮演另一个盲人,结果只能是拧巴。
你本来就看不见,为什么还要去演?褚青没意识到这点,始终把握不好节奏,以至于太过刻意。
最后,就纯粹是他的中二病作祟。
在影视圈混了也有两年了,一路走过来,相比大多数刚入行的小演员,他根本谈不上摸爬滚打,顺利得出人意料。
丫是个很骚气的性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感觉略飘。尤其是演技方面,那么多大导都称赞有加,好像明儿就能拿大满贯似的。
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过,表演有一个放松和集中的过程。不放松,就做不出动作,不集中,就难以释放。每个演员释放的点不同,有的是形体,有的是神态,像葛优,就集中在台词上,一字一句都沉淀着深厚无比的功力。
褚青也有自己的释放点,就是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百分之八十的戏都是靠它出彩。这已经让他很习惯的去炫耀这个特长,并按这个套路表演。
但现在,眼睛被蒙住了,即便他不承认,可他确实一下子就慌了。
我看不见了,这还怎么演???
第九十四章丰绅殷德
“喂,丫头。”
褚青回到家,饭都懒得吃,躺在床上,想来想去也只能跟女朋友倾诉一下。
“喂,你还……怎么啦?”
此时是晚上七点钟,范小爷还正有空,接到电话,刚想习惯性的逗逼两句,就马上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原本跳脱的语气很生硬的转换成了关心。
他把白天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郁闷道:“我现在就觉着不会演了,怎么演都不对,怎么演都找不着感觉。”
范小爷那边也安静了片刻,演技这种事,她可指导不了,所以只能从感情上安慰,道:“哎呀,你不认真演就已经很棒啦,你要是认真起来还不得把他们都灭了!”她嘻嘻一笑,道:“咱就当发发善心,放他们一马。”
褚青听了也不禁莞尔,又奇道:“哎你啥时候这么会哄人了?”
“我一直都会啊,要不我再哄你两句?”丫头嘚嘚瑟瑟的,故意逗他开心。
“得了,我还没那么弱。”褚青笑道,他嘴上说得轻松,语气还是很低沉的,后天就有一场戏,仍然是丰绅殷德眼盲的状态,这个问题不解决,到时候照样扑街。
范小爷似乎跟他心思通透,合计了一下,道:“嗯,我明天休息,要不我飞回去……”
“别!”褚青坐起来了,忙道:“你可千万别飞回来,好容易歇一天,老实呆着!”
“我不想陪陪你么!”丫头不满道。
“不用啊,你得相信你男人,这点事绝对能搞定!”他笑道。
“德行!”范小爷啐了一口,又问:“真不用啊?”
“不用不用!”褚青可不想她来回折腾,转了话头,问:“你在那边咋样?”
“还行,就是太热了,才五月份,这边就跟三伏似的!”
光从话音里就能听出她的不爽,丫头跟常人不太一样,属于热胀冷缩的体质,天刚一热起来,就跟吹气球似的猛长肉,等入了冬,也不用特意减肥,就会自然瘦身。
褚青想了想道:“我还有几天就杀青了,要不我过去吧。”
“不用啦!你那么辛苦,累着您老人家。”范小爷同样也不想让他折腾。
“反正我拍完也没事啊,再说,我还想看看你么。”他开始腻歪。
“哟,你还有这好心……”丫头说着忽然反应过来,道:“哎我说你是想过来查岗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褚青夸张地叫道。
范小爷鄙视的嗤笑一声,道:“想来就来吧,我告诉你啊,我们组里帅哥多了去了,到时候可别哭。”
帅哥多不多,跟褚青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当然也不是去查岗的,还没那么小心眼,就是刚才说的,想她了。
一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范小爷最后顶不住饿,甩下男朋友跑出去吃饭了。褚青本不想吃,被她带得也有点饿了,看看时间,楼下那削面应该还没关门。
这店和小区就隔了条小街,两边的树都有年头了,密密麻麻的大叶子,夜风一吹哗啦啦响,黑压压地盖着三楼以下,平时根本见不着阳光。丫头说她以前常来,出名后就断绝关系了。老板听口音是山西人,兼任厨子,媳妇儿却是一嘴京片子,负责收银,儿子则是跑堂,也算家族企业。
人不多,除了他,另有一桌三人,看打扮应该是进京打工的,就要了一盘肉菜,略微解解馋,剩下的都拿面条代替。
褚青没叫主食,点了个凉拼,外加一瓶啤酒。吃了几口,感觉酱牛肉很哏,嚼不烂,只好挑着猪耳朵和香肠。
他边吃边琢磨戏,当时在片场心情太不稳当,脑袋乱糟糟的。这会静下心,隐隐约约捋出点头绪,又不太明朗,就像隔着层窗户纸,却找不到捅破的着力点。
呆了半晌,忽听到“吱呀”声,才回过神。抬头看,那三个人已经结账推门出去,清凉的夜风漏进来,激得人精神一振。门却没关上,随后布帘子被掀开,显出一对约摸六十多岁的老两口。
那老太太微眯着眼,还翻着点眼白,老头领着她走向桌子。褚青一看她走路的姿态,瞬间就移不开视线。
她和绝大多数盲人一样,也是后脚超不过前脚,脖子往前伸着,探听声音。虽然也有种不安全感,却并不躁乱,反而迈步的时候,还带着莫名的轻松和笃定。
这个就很奇妙了,在褚青的印象里,盲人似乎都是很阴郁的,还有些怪异的动作,比如晃脑袋,搓袖子,旁人看了不理解,甚至都有点害怕。而在这老太太身上,完全没有那种阴郁,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可以说,那是一种幸福感。
他顾不上吃了,一直盯着那老两口。
这时老板娘从柜台后面转出来,迎了上去,帮忙拉开椅子,道:“这么晚还下来?”
“唉,家里都做好饭了,愣是不吃,非吵吵要吃你们这的炒干豆腐,没办法。”老头嘴里一通埋怨,手里却给她摆好碗筷。
老太太看不见,但就像知道一样,顺手拿起小碟上的筷子。
“放下,菜还没来呢!”老头就像带孩子一样,抢过筷子放好。老太太好像不爱说话,从进门就没吱过声。
一会,一盘炒干豆腐端了上来,没要别的菜,就是两小碗米饭。
老太太这回忙拿起筷子,先碰了下饭碗,然后往前伸一点,分毫不差地落到盘子里。第一口下肚,不禁露出很满意的表情。
老头就在旁边笑,也不给她夹菜。
吃了几口,似乎有点咸,她的手又往盘子前面伸了一点,那里正放着一个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