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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给主子食物里下毒这种事,简直罪无可赦。幸好主子一尝出不对就没有入口,不然那还得了。
周嬷嬷已经过去审问那个仆妇了,容和特意过来汇报。
“竟然真的是有意下毒,我过去看看。”
陈芸向管事的问明了断肠草的功效,再也笑不出来了。
断肠草,美名其曰就是这种毒草吃了能让人肠穿肚烂,是种毒性挺大的药草,也不知道那个仆妇到底哪里弄来的。
唯一有点幸运的是,断肠草需要生服见效最快,放入粥里,加上药效较小,倒是真的不会毒死人。
谢奕这时终于也把头发拆开了,胡乱自己挽了一下,全程听着陈芸和容和的话,谢奕也是手脚发凉,暗自后悔早上没有多吐一阵,看着陈芸离开,也马上紧跟在陈芸身后。
“喂,我,我会没事吧?都吐过了……”
路上,谢奕顾不得别的情绪了,扯着陈芸的衣袖期期艾艾的问着,他听到断肠草的功效后,手脚都发软了。
“那么小的量,又被放在粥里熬了那么久,药效肯定降低了,死不了人,而且又都吐了,你现在不也没感觉吗?不放心的话回去找个大夫给你诊诊脉。”
陈芸早就服了谢奕这个怂货了,知道他怕死,只是冷笑了一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以资鼓励。
听到陈芸说的比较肯定,谢奕这才觉得悬着的心有点能够放下了,不知不觉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对于陈芸,他比自己想的还要有点盲目的信任。
在柴房看到了被五花大绑押起来的仆妇,陈芸眯起了眼睛,她的记性一向好,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是你。”
她用的是肯定句,让身边的容和,周嬷嬷等人都有点茫然。
眼见着陈芸认出了自己,事情又败露了,仆妇闭着眼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就因为我阻止你欺负那个小孩?”
陈芸和这个姓李的仆妇之前唯一的交际,就是上次来时,这个仆妇因为一篮子馒头,在打一个小男孩,被陈芸制止了,馒头也给了母亲重病,吃不上饭的孩子。
这算什么深仇大恨,要给她下断肠草,陈芸真的觉得摸不着头脑,再小心眼不会这样吧?
“我恨你啊,恨死你了,老天无眼没有毒死你!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一句话就是一条人命啊!”
仆妇哭的打嗝,她知道自己的下场一定不会好了,只是暗恨自己当时害怕,只是揉碎了一根断肠草撒进肉里,应该都一把弄进去,毒死他们的。
哭过后,仆妇便索性全部都说了。
陈芸这才知道,竟然那件事还有后续。
因为馒头给了孩子,仆妇没有拿食物回家给自己生病的孩子补充营养,那孩子身体又一直病病歪歪的,终于在上月时没有熬过去,病死了。
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已经七岁了,还是没能养活,仆妇心痛欲死,她总觉得,若是陈芸没有出现,没有阻拦她,说不定孩子吃了馒头,就有了体力,能够挨过去呢。
毕竟也不是大病,孩子只是营养不良加体虚,一点小病缠绵太久,终是断了生机而已。
抱着这样的想法,仆妇一直暗恨陈芸,这次陈芸又来了庄上,便被她找到了机会。
以前她男人去山上挖到过断肠草,因为这东西毒性大没有人要,一直砸在手里,仆妇早上起了大早,拿上断肠草去厨房找机会。
但是因为担心被人撞见,只能速战速决,只用上了一根,回到家后仆妇越想越怕,剩下的断肠草就扔到了床底下。
“唉……”
谢奕面色复杂,上次的事他也亲眼所见,并不觉得陈芸做错了什么,但是眼前痛不欲生满怀仇恨的仆妇,固然可恨,但也是个可怜人。
若不是旱灾他们吃不上饭,仆妇的孩子怎么会体弱多病,只为了一篮子馒头,就搭上了人命官司,让人心狠至此。
“这样的人我也不能继续留着,打上十板子移交县衙吧。”
作为奴婢对主人图谋不轨,做出下毒这样的恶事,大概会被判流放吧,也算是罪有应得。
陈芸面色有些沉重,吩咐了管事后,就出了柴房。
“昨晚你说的那个计划,我们重新再商量一下吧。”
谢奕跟在陈芸身后良久,在进屋前,突然出声道。
第43章 棋局
成亲后也算是两个多月了,这是两人第一次平心静气的相对而坐,进行正经的谈话。
“我们也不能住在庄子上太久,最晚后天就要回去了,后续的事你打算派谁盯着?”
商量了很久总算有了雏形,谢奕喝了碗凉茶润了润喉咙,不放心的问道。
“你那里有能用的人吗?没有的话,就让予深盯着好了。我爹还没有让他出仕的计划,反正他也是尽日的读书瞎混,交给他锻炼锻炼也好。”
沉吟了一下,陈芸就想到了人选,自己还有个给力的侄子啊。
想起那个总是笑吟吟的但是莫名对自己有敌意的年轻人,谢奕突然问了一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唉?”
陈芸愣了一下,然后才哈哈一笑。
“是啊,你还不算傻的太厉害嘛。予深确实不喜欢你啊,你也不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脑残事,我的娘家人怎么可能喜欢你。想想啊,之前你大姐和你姐夫因为一个妾闹崩了,你会喜欢你姐夫吗?”
陈芸继续无压力的翻着旧账,顺便把之前予深见过的谢奕和朋友在酒楼吐槽自己的那一幕也说了。
“他听见了?”
有点尴尬的摸了摸下巴,谢奕暗自回想上次在庄子上,自己被陈氏射了三箭吓晕过去,醒来后,怎么看予深怎么觉得像在幸灾乐祸,果然不是错觉啊。
“他还用担心你吃亏吗?你对我更不好啊!”
现在想想成亲前和成亲后经历的事,谢奕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讪讪的感叹着。
从前的他还是太掉以轻心了啊,以为娶妻影响不了自己的生活,反正只是为了父母之命而娶的,喜欢就多往正房里走几次,不喜欢总还有别的美人能够安慰自己。
只要正妻能够贤惠大度就够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软玉温香呢。
但是陈氏愣是用实际行动给了他当头一棒,把他的*连同尊严,一起踩在脚下碾压。
“你做的那些事哪里配我对你好,没打死你都是我太善良了。”
陈芸用锦帕抹着额上的汗珠,看着谢奕嗤笑道。
她是不会告诉谢奕的,曾经一度想直接废了他了事,免得整日被他们家的人扯入低端又无聊的宅斗,膈应的要命。
“我……”
谢奕说了一个字,就自觉地哑了声音,难得的竟然对自己从前的所为感觉有点羞愧。
明明之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女人不贤惠还叫女人吗?全大秦所有官宦世家的大妇,都得对小妾大度宽和,对庶子女爱如己出,凭什么陈氏不能做到。
但是现在,他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姐姐对待妾室的态度他也看到了,加上陈芸明示暗示的说着他爹这些年没有庶出子嗣,必然有他娘的因素,还有外表贤惠的大嫂竟然和公爹偷情,他再也不能理直气壮的要求陈氏必须做到自己所想的那样。
就连他的家人自己都做不到,真的没脸要求别人了,之前他们连同谢奕自己的所作所为,都确如陈氏所说的那样,“严于律人,宽以待几”。
谢奕感觉腰板在陈芸面前都无法挺直,以前的自己,确实太自以为是了。
女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性格脾气,夫妻一场,做丈夫的不该只用贤惠与否来判断衡量妻子,用三心二意来换取她的全心全意。
而且,谢奕觉得,自己应该勇敢的承认,抛去先前他的偏见,实际上陈氏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粗鲁浅薄又无知的妇人。
他只是过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并不柔弱,并不胆小,也并不渴求夫君怜爱,不需要装模作样的贤惠,在他面前毫无矫饰,也不把他放在眼里,所有内宅贵女的气质一丝也无。
但是她强势,聪慧,有勇有谋,还有出色的身手,甚至比他这个男子还要关心百姓疾苦,能够真正的心忧天下,她并不是依靠他为生的菟丝花,反而更像是能带着灯火在前方指引他。
曾经在飞蝗群中,她意料之外的反身回去救他,牵着他的手,承诺绝不放开,那一路前行的过程中,竟奇异的让他心生信赖。
外表清艳绝美,弱骨之姿,实际上内心强悍崇尚暴力,这样的反差,多么迷人啊。
就连曾经陈芸射了他三箭,此时想来,心里念的也不是旧怨,反而对那红衣黑发,如烟霞般璀璨的人充满了惊艳。
“好了,过去的就算了,就像之前讲和时说的那样,你对我退一步,我也对你退一步。人嘛,都是将心比心的,我不给你找个兄弟,你就也不要找小妾让我闹心了。”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阵,陈芸不理会若有所思的谢奕,只是不耐烦的作了总结。
谢奕:……
让他以后还怎么能直视兄弟这个词!
“一会儿我让管事的过来,今天就开始做准备吧!”
商量了这么久,已经到了午饭时刻,早上没好好吃,陈芸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饿了。
中午饭是周嬷嬷一刻不离的在厨房里看着新厨娘做的,经过今早上加了料的粥,周嬷嬷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
原先的厨娘因为早上食用了那碗加了断肠草的粥,午间剧烈腹痛,但是因为断肠草分量轻,又煮熟了,管事的给她灌了一碗草药,据说能够清肠,上排下泄同步使劲儿,保住命大概是没问题的。
吃过饭后,陈芸把管事的叫了进来,和她说了他们的计划。
“使不得啊主子!怎么能冒犯蝗神爷爷!”
管事的被陈芸的话吓的差点跌坐在地上,马上跪下哀求她打消这个主意。
主子是精贵人,锦衣玉食的可以不食人间疾苦,但是诸多的乡下人,都是靠天吃饭的,万一惹怒了蝗神,年年飞蝗泛滥,他们还怎么活命。
“哪有什么蝗神爷爷?要是心诚则灵,为什么祭祀和祈祷了这么久,也没见蝗虫消失。我昨天就做了一堆蝗虫,还吃了呢,也没见有事。反正不吃这些蝗虫也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