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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帝有些尴尬的看着徐景昌。李初晖的处置,实在是恰到好处的连求情都没法干。她被咬伤,不打不骂的,叫叶晗禁足很过分么?坤宁宫那样大,叶晗等上几日,待李初晖的气消了,甚至可以在场院里练箭了。可是站在徐景昌的立场,就不是这么说的了。徐家夫妻,根本就不愿让儿子进宫。
徐景昌道:“我早知道会有今日。”
昭宁帝干笑:“我过几日就要初晖放他出来。”
徐景昌的声音里,压抑着痛苦:“他的身体状况,陛下都是知道的。不能受气,不能受惊,有这两条,家里谁敢惹他?他母亲霸王似的一个人,对上他全无办法。四妹妹恨自己,没有及时发现自己怀孕,致使叶晗先天不足。我亦恨自己,在四妹妹回京时,差点把她逼到绝路。所以特别的……惯他。鞭子落在我身上,我抗的住。落在他身上,立刻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陛下,您说我恼你什么?”
昭宁帝只得道:“小两口吵架也是有的,那什么,叫太傅进宫瞧瞧他。”
徐景昌道:“那是扇圣上的脸。”
昭宁帝一噎。
徐景昌道:“陛下,您真当太傅是拿得起放得下么?您知道叶晗进宫以后,庭芳有多少次彻夜难眠么?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们夫妻……基本就只能……当他死了……”
昭宁帝道:“也没那般夸张……”
徐景昌客观陈述:“没有男人,受的了要跟人争宠的日子。我只要一想,如果有人跟我抢庭芳,杀人的心都有。”
昭宁帝沉默,他无法做出承诺,无法阻止一个皇帝拥有很多的后妃丝丝入味。现在强行用长辈的威势去压,陈阿娇就是下场。皇帝诚心想弄死皇后,暗中手段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脆弱的叶晗,非精心不能活。想要独宠,只有叶晗靠自己,哄的李初晖不愿看别人,才能办的到。但叶晗能做到么?很显然,那个单纯的孩子不可能。心机是历经波折后淬炼出的结果,他小时候一帆风顺时,那玩意就没见过。李初晖之所以比弟妹们都强,就是因为她的成长最曲折,被逼的早早看人脸色,分析世情。论争宠,李初晖才是个中高手,叶晗那段位,都不够给她消遣的。可事已至此,唯有补救。昭宁帝只得道:“我过两日去同初晖说。”
徐景昌问:“若是叶晗不肯服软呢?”
昭宁帝又给噎住。
徐景昌深深叹口气:“罢了,看命吧。”说毕,无论昭宁帝再说什么,徐景昌都不愿说话了。庭芳更是连衙门都不去,自己关在家中,用数学冷静着情绪。她用了二十年时间,让天下习惯了女人执政,到头来再次害了叶晗。意外怀上的叶晗,真是从生下来就是替她受罪的。
叶晗在宫中更不好受。尽管李初晖没把他怎么样,却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受到的最大打击。姚氏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要糟,想去请太医,却被叶晗阻止。卧室里的角角落落都是人,叶晗只是摇头。他现在不能做任何反应,一点风吹草动,李初晖就会知晓。他不能在一个皇帝的气头上再添柴禾。
晚饭送了过来,叶晗一点胃口也没有。他不能不吃,因为不吃像使性子。勉强的吃了半碗粥,常年如影随形的难受,再次席卷了他的全身的每一处。闭上眼,告诉自己,睡着就好了,睡着就没那么难受了。翻来覆去许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叶晗使人拿了纸笔,写请罪的折子。他的字十分寻常,一日清醒的时间那样短,他练完骑射,学一学感兴趣的数学,就不剩什么了。他的哥哥有一手好字,那是在母亲的藤条下,哭着练出来的。他们两兄弟,也不知道谁更倒霉一些。写完折子,叶晗开始想念哥哥,想念父母。入宫前还天真的以为,至少母亲是可以随时见的。现在才知道,真幼稚!
早饭送了来,叶晗光闻着气味就想吐。勉强说了句不想吃,不待宫女撤下去,胃中已是翻江倒海。一个晚上的重压,让他的胃开始作乱。昨夜不过半碗粥,胃里能吐出来的只有胃酸。孙太监再不待见叶晗,也知道他是经不起一点折腾的。赶紧使人去请太医,暂不敢报给李初晖,只使人扶着叶晗躺下,又替他擦汗换衣服。
唐太医赶到,探了一回脉,暗道不好,应该昨日来瞧的,拖的有些久了。赶紧替他揉着穴位,又使人开方子煎药。叶晗开始发烧,孙太监绷不住了,直接报到了李初晖跟前。
叶晗生病是常事,李初晖正忙,待到下午来瞧时,叶晗已是半昏迷状态。李初晖心里咯噔一下,吩咐道:“去请太傅!”
庭芳并没有来。
直到半夜,叶晗才勉强醒来,睁眼看到李初晖,先吓了一跳。李初晖忙柔声安慰:“都是我的不是,你别恼了好不好?”
叶晗更是心生惧意,如果他才入宫时,李初晖没表现的这般平易近人,他或许会恪守臣节。偏偏李初晖的温柔,让他放下了警惕,致使酿成大错。那一句“咬伤亦能死人”,那一句“朕该如何惩罚”,明明白白昭示着李初晖是不可冒犯的帝王。他忍不住想后退。
李初晖退了,她看叶晗的表情与细微的动作就知道,叶晗怕她。作为昭宁帝最宠爱的长女,这种恐惧她见识的太多了。叶晗原是不怕她的,到底被她吓住了。
李初晖有些不敢想叶太傅为何不肯来。频繁的东西交流,让李初晖意识到科技的力量。燕朝可以对庭芳过河拆桥,因为一切已上轨道,萧规曹随即可。但研发不能没有徐景昌,如果叶晗熬不过这一关,徐景昌还愿不愿意……为国效力?李初晖不觉得她扣住叶晗是一步臭棋,但昨日确实不应该那样吓他。
等叶晗再次睡着,李初晖才回到床边,轻轻叹了口气,她挺喜欢叶晗的,可叶晗即便活下来,大概也会一直怕她了师尊快吃药。就如她已忘了长相的驸马一样。天家,真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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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晗越病越沉,昭宁帝急的想上吊的心都有。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被自己的女儿坑了,他自己还在后推了一把。若非当时他也想叶晗做女婿,光凭李初晖初登基的情状,不是不能拒绝的。是他表现出了高兴,最终逼的庭芳夫妻送出了孩子。他曾说过,只有女儿与徐景昌了。女儿终究背叛了他,他不舍得杀,不代表心里没有疙瘩。一路走来,最后留在他身边的,是徐景昌,从未有一丝不臣之心。
徐景昌与庭芳,想过无数次叶晗死了怎么办。毕竟养了一个从小病到大的孩子,做父母的很难乐观的觉得他能长命百岁。当夜叶晗发烧,庭芳没去。次后夫妻两个,都数次进宫,叶晗却没有好转。他不愿说话,没人知道他到底受惊到什么程度,也没人知道他的心结。
叶晗喜欢李初晖。原就是夫妻,各方面都契合,叶晗这样单纯的性子很难不喜欢上。所以他才会恼怒,才会控制不住脾气。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自己喜欢的人,不过把自己当成一个奴才。模模糊糊的念头,在病中慢慢变的清晰,所以越发痛恨自己的愚蠢。
李初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太医院围着坤宁宫打转儿,只能暂时保证叶晗不断气,什么时候好,却没有个结果。对着来议事的庭瑶苦笑:“大嫂子,我真不知道怎么见太傅与徐都督了。”
庭瑶没说话,她当时有劝说李初晖,但李初晖没有听。叶晗就适合养在家里,没有足够匹配的女人,都不应该成亲。庭芳够强大,即便她不在人世,丰腴的东湖港足以养叶晗十辈子。所以没有人对叶晗生出半分要求,人家天生会投胎,要出息作甚?何况还不是他自己不想出息,叶晗是很努力的孩子,就是如此,才更让人心疼。
李初晖长长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大嫂子可有法子?”
庭瑶摇头:“只能问太医院有无法子。”
李初晖不确定的道:“要不,把他挪回家里,住习惯的地方只怕好些?”
庭瑶道:“圣上,十月了。没准哪日就冷起来,皇后极畏寒,住在宫里会好很多。要紧是这会子外头风也不小,这么一挪动,更不利于康复。”
李初晖也暴躁了:“早知如此,我就让他咬着算了!”知道叶晗身体差,没想到差成这样啊!
庭瑶继续沉默。
皇宫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两个皇帝都在炸毛,朝臣回事都战战兢兢。万分怀念过去,有权臣在,固然是对着权臣羡慕嫉妒恨,然而上头发飙的时候,权臣哄的无比轻松。此刻叶太傅自己都心情极差,徐都督更是许久都没开笑脸,整个中枢也只好夹紧尾巴做人,生怕被雷劈到。
熬到十月中旬,叶晗才慢慢的缓过来。旁人生病七八天也差不多了,叶晗从来是论月算。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极差,一日里泰半时间在睡觉,但太医的诊断确实是在好转。李初晖绷着的弦才慢慢放松,挑了个叶晗清醒的时候去瞧。
叶晗从鬼门关里绕了一圈回来,倒是没那么怕李初晖了。他本也不是为了自己怕,见不会牵连父母,心结就解了一半。只别扭的情绪依旧存在,被李初晖阻了见礼,就低头不语。
李初晖笑笑,丢出个惊雷:“你要做父亲了。”
叶晗愕然。
李初晖笑着解释:“你生病之前怀上的。不用这么惊讶吧?我们日日在一处,怀上也不奇怪。”
叶晗僵住,似消化不了这般消息。
李初晖问:“不喜欢孩子么?”
叶晗低声道:“喜欢暗恋的职业素养。”
打破了僵局,接下来就好说了。李初晖柔声道:“还生我的气么?”
叶晗摇头:“臣没生圣上的气。”
李初晖却是直指核心:“是没有,还是不敢?”
叶晗又不说话了。
李初晖无奈的道:“晗哥儿,大姐姐也是有脾气的。你咬我,还不兴我发个火儿?女人家本来就喜怒无常嘛。”
叶晗不知道怎么接,他无法判断李初晖是真话,还是像以前那样因他的身份而哄他。
李初晖也不勉强,来日方长。只要叶晗熬过这个关卡,其余都好说。也算是知道叶晗的底线在哪里,李初晖又觉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