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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望向他冷峻的面容,脸上腾起了一片羞赧的红晕:徐世子那样的人,她是不敢高攀的,但是如果能得到这个男人的庇护,这辈子也能安稳了!
可是南楚连正眼都没瞧她,便将她一把推了开,讥诮道:“苦肉计么?言公子调教琴姬的方式还真是独特!不过,就算徐世子心软愿意收留你,若是你敢做出一丁点对不起徐世子的事情来,我必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记住了吗?”
卓姬的心一寒,连忙怯惧的低下了头:“记住了!”
南楚这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再纵身一跃,回到了徐舒玄的身后。
“南楚,你受伤了?”一路上走着,徐舒玄忽然问道。
南楚现在没有戴手套,而是用一条绢布包裹了右手,那条绢布已被鲜血染得殷红。
“言藩还很看得起我,他派来试探我的那个人,曾经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剑术高手,烈无情!”
听到烈无情这三个字,徐舒玄也陡然怔住了,想不到这个曾在江湖上卷起过一阵血雨腥风的魔教高手已被言藩收于麾下,做了他的门客!
“南楚,如果今天与烈无情对决的不是你,而是萧云,他能在烈无情的剑下走过多少招?”徐舒玄担忧的问。
萧云是南楚的兄弟,不过,萧云的剑术还不及他。
南楚摇了摇头道:“在不出剑的情况下,我也才勉力撑过三十招。”
那就是说萧云根本不是烈无情的对手!
徐舒玄的脸色沉了下来,萧云已被他密秘派遣去保护杨氏母女,但如果言藩派出如烈无情这样的高手去刺杀杨氏母女,那么……
后果不敢想象,徐舒玄的手心甚至捏了一把汗!
言藩要杀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那个女人到底对他构成了什么样的威胁让他如此畏惧?
徐舒玄想着这些的时候,耳畔突地传来一声:“咦,大哥,我找了你好久了,来了樱士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他抬起头来,看到一个披着火红大氅的少年,少年的笑容如同那一身大氅一般绚烂。
是墨玄!
“大哥,我跟你说,今天那小丫头又送给了你一样东西,你可真让我嫉妒,猜猜看是什么?”徐墨玄根本没有看出徐舒玄心中的忧虑,他还是小孩子般的心性,对什么事情都是抱着好奇玩味的态度。
南楚递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注意到徐舒玄身后跟了一个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也很貌美,可依着大哥从来不近女色的性情,这个女人的出现未免有点不合适宜。
有古怪!
徐墨玄很快会意,他笑了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香囊递到徐舒玄手中,说道:“遍地春色,不及囊中一香,大哥可收好了,这是张学士家的大小姐托我送给大哥的礼物。”
他说完,眼角瞥了瞥那远远站在徐舒玄身后的卓姬,眸光灿烂万分狡黠。
卓姬不禁脸一红,低下了头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回去用晚膳了?”徐舒玄忽然问。
徐墨玄望了望天,估摸了一下,答道:“大概申时三刻吧!也是该回去吃饭了,不然,大伯母又得声嘶力竭唱戏文了!”说到这里时,他的眸光一变,又露出万分的惊奇,“咦,刚才还是好好的晴天,怎么这会儿又下起雪来了!”
徐墨玄说得没错,上午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已是阴沉沉的了,日光已被云层遮住,而半空中似有飘絮一般的东西纷纷扬扬,分明有几粒雪粒子打在了他的鼻尖上。
徐舒玄也仰起首来,看了看彤云密布的苍穹,雪花乱舞着,风云莫测,变幻无穷!
天果然变得很快!
大街上忽地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人群再次潮涌退去,一行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飞奔而来,又气势汹汹的绝尘而去!
徐墨玄惊讶的看了那领头的锦衣卫百户邵云辰半响!心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他给派出来了!
这时,徐舒玄下命令一般的催促了一句:“我们快回去!”
回到魏国公府后,徐舒玄便将徐墨玄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并让南楚在门前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大哥,你有重要事情需要我去做?”徐墨玄这才看出了徐舒玄眼中的忧虑,他又问,“那个女人是谁?言藩派来的细作吗?”
徐舒玄点头,他问:“刚才在定安街道上看到的那个锦衣卫,你认识吧?”
“认识,昌化伯邵元林的儿子邵云辰嘛,本事没有多大,却最会横行霸道,经常听他嚷嚷说家中有块免死金牌,谁都不敢得罪他,不过,他倒是很会讨好言藩,时常到言藩府上去送金银财宝,据说前不久还给言藩送了一位与众不同的美姬!那美姬送去之后,邵云辰立刻领了这锦衣卫百户之职!”
“免死金牌?时常谄侍言藩?”徐舒玄深深的锁紧了眉头,又问,“他给言藩送了一位美姬,那美姬是什么人?”
徐墨玄思索了一番后,答道:“好像是叫什么芸娘,哦对了,我听说这个美姬原是杨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性子十分泼辣,言藩看上了她,欲纳她为妾,她誓死不从,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被邵云辰收为侍婢,邵云辰还拿了她的卖身契,将她献给了言藩做姬妾!”
听到这里,徐舒玄的脑中陡地灵光一闪,他想到了言藩今日在樱士馆中的愤怒,想到言藩要杀的那个女人恐怕十有八九便是这位美姬芸娘,那么言藩为什么要杀她?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手中握有不利于他的东西,所以言藩才会这么恐惧的想要杀了她!
那么她手中握着的会是什么?
会是为了杨家吗?为了给杨世忠洗刷冤屈,所以这个女人有意接近言藩从他身边寻找证据?
“墨玄,大哥的确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但做这件事情非常的危险,你必须按照我的安排来,你愿意吗?”徐舒玄郑重道,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根本不愿意让自己的五弟去冒险!
可这也是墨玄必须要历练成长的过程!
徐墨玄笑眯眯的回答:“大哥需要我去做的事情,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到底是什么事情,说得这么严重?”
“我让你去一趟杨家,阻止杨氏母女进杨家宅门!”徐舒玄压低声音,语气凝重道。
徐墨玄脸上的笑容倏然凝住!这一刻,他才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可怕性!
徐舒玄再将今日言藩在樱士馆中说的那一番话告诉了徐墨玄,他道:“邵云辰既然与言藩勾结,那么他们此行定是受了言藩的指使,杨家处境十分不利,你一定要在杨氏母女到达杨家之前先找到她们!”
徐墨玄一边点着头,一边已大步迈向了书房之外,他的人也如同风一般刮过,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此时此刻,韩凌与杨氏已经骑马出了京城,与她们一同出城的还有易容改装之后的芸娘。
☆、第040节 冷静谋断
天色晦暗,暮色渐合,沿途多少画栋朝飞、珠帘暮卷渐渐隐于山色之后,雪越下越大,有如团云飘絮,又被狂风一卷,雪粒子便扑打着脸面而来,有如刀割一般的生疼。
韩凌整个身子都蜷缩进了杨氏的怀里,坐下之骑风驰电掣,也颠得人空了的胃中几近翻涌。说起来,韩凌前世作为景王的王妃也跟随夫君一起上过战场,驱除鞑虏,抗击倭寇,骑马对她来说也是常有之事,但现在她的内心里却充满了恐惧。
芸娘是从言藩的府中逃出来的,而且她还带走了言藩最重要的一样东西,言藩绝对不会放过她,说不定还会派出他府中最强的精锐死士来截杀她们!
想不到这一世,即便是躲开了劫匪的追杀,却还要面对言藩这样的强敌!
她知道,言藩之所以还能留着外祖父的性命,并且只将杨家子嗣监禁,便是心里还顾虑着杨家的名声,不敢太过折辱,而且他的证据也不足,十多名宫女中也只有张玉莲招供出了外祖父杨世忠,其他并无提及,就连主使者杨金英的供词中也只说了所有的一切皆是她主谋,与他人无干。
他之所以这样虚张声势,便是想逼迫外祖父自行认罪,并嫁祸于叔公杨奕清!
但如果他的计划即将全部落空呢?以他的做事风格,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实在是不敢想象!
“芸娘——”突地传来一声杨氏的娇呼,韩凌从杨氏怀里探出头来,竟见芸娘从马上滚了下去!
杨氏将缰绳一拉,骏马前蹄朝空,一声嘶鸣,倏然止步。
她抱着韩凌,赶紧从马上跳了下来,急忙追到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的芸娘身边,将身娇体弱的女子扶了起来,这时,杨氏才发现,芸娘的一身黑裳已渐渐被鲜血染红,她的皓腕肌肤上甚至还有一行鲜血如蚯蚓般的蜿蜒而下。
“芸娘,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了伤?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你却还要跟我们一起赶路,你这是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之前我就叫你不要去招惹言藩,可是你不听,你为什么不听?还非要去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杨氏一连串的质问,芸娘听罢却笑了:“小姐,我就喜欢听你这样说话,可是自从蒋七郎死后,你就变了,你变得柔顺而沉默寡言,韩家人那样欺负你,你也不还击他们,可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杨家人,杨家的人顶天立地,就是女孩子也不会输给别人!芸娘是在杨家长大的,将军对芸娘不仅有养育之情,更有再造之恩,将军出了事,芸娘不能什么也不做!”
芸娘说着,将怀中的一物掏了出来,这仅仅只是一枚钥匙,而且是一枚生了锈的钥匙,她把它递到了杨氏的手中,说道:“言藩所做的那些大奸大恶之事都有写在一本书中,那本书以及他通倭的信函都被我偷了出来,但我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有性命危险,所以并未将那本书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了一个匣子里,那个匣子我埋在了一个地方,这便是那个匣子的钥匙……”
“不,芸娘,你在说什么,你起来,我们一起回杨家!”杨氏突然感到恐惧,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芸娘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从前的芸娘英姿飒爽、充满活泼生气,可现在却好似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她的肌肤苍白已完全没有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