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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心脏好疼。
他捂着胸口,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张脸。
那个人指着自己说:“傻了吧?死人了吧?不听我的??”
“啊!!!”巴干一脚踹向了桌子,但桌子太沉了,反而把自己的椅子踹翻了!
他仰头倒在地上,身上没什么感觉,胸口却依旧疼。
张逸夫……张逸夫……张逸夫……我算尽千万,走到这里。
为什么老天给了你这次机会?
怎么办……怎么办……
有了……有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他努力地爬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去,这会儿敲门声传来。
尹扬根本不敢进办公室,在外面说道:“局长,晋西局电话,打您办公室打不通,打到我这里了。”
“稍等……”巴干看了眼已经断掉的电话线,喘着粗气,“我马上去接。”
巴干很快整理好,让自己看上去像往常一样体面,这才出了办公室,小心地关上门,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办公室的样子,他很快来到尹扬这边,拿起听筒。
“巴干么?”从兵的声音像死人一样。
“是我。”
“晚了,又死了四个,一个组四个人一起上的塔,一转眼都没了。”从兵已经崩溃,“晚了……还是晚了……”
第601担不起
也许是犹豫的时间太长,也许是通讯手段太过落后,又一座高塔不堪重负,载着四名正在执行高空作业的工人轰然而倒。四个抢修组同时出发,两组人就这样消失在冰雪之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兵的停工指令传达到了另外两组,现在工人已经下塔折返,尽管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巴干闭上眼睛,死就死吧,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心中默默盘算着数字——七,五死二伤。
如果重伤者挺不过来的话,七个人,算非常大的数字了,从下至上,晋西局抢修队担不起,晋西局长担不起,华北局长担不起,就连电力部长都不一定担得起。
既然都担不起,那么就……
都不要担!
怨天不由人!
抗冰保电烈士,为紧急抢修,保证供电,与天斗,光荣牺牲!
相信黄部长也一定会这么想,刚刚上任不久,怎能不是保电卫士?
只要,能堵住一个蠢蛋的嘴……
巴干心里把后续处理过了一遍,而后冲着听筒冷冷道:“你先处理好内部的事情,万不得宣扬,处理好之后再向部里汇报,摊子还乱着就着急报信,部长也不会高兴的。”
“我明白,我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了。”从兵感觉自己是一个彻底的罪人,不敢有丝毫侥幸。
巴干随即沉声道:“另外……别提我下的抢修令,就说你见情况太紧急了,被迫下令。”
“呵呵……”从兵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一件事。
“成熟一些。”巴干严肃地提醒道,“事故再大,过两年也就过去了,我会记得的。就算你自己无所谓,你也有妻子儿女,他们也跟着消沉么?”
人最怕有希望。
本来已经做好承担一些罪责与惩罚的从兵,看到了那么一丝丝希望,孩子眼看就毕业,爱人的职位也半高不低。自己完了,将来都没法安排。
可如果巴干保住了,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机会。
巴干在他的沉默中,同样捕捉到了那么一丝丝机会:“平常晋西汇报这类工作找哪位局领导?”
“牛局长。”
“好。”巴干沉了口气,“这事我不知道,你处理好后向牛局长报告,让牛局长决定如何处理。”
“可牛局长还是会找你的吧?”
“他找不到。”
巴干最后说道:“我理解你,你之前情绪太激动,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私人的打击。我不怪你,现在开始,成熟地处理这件事,好好表现,我会记得的。”
“……”
电话挂断,巴干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先把从兵控制住了。
其余的事,让牛大猛去心烦吧。
挂了电话。巴干出了办公室,看看左右。冲尹扬道:“前面二十分钟的事,都没发生,晋西没来过电话。”
“明白。”尹扬沉沉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去部里了。”巴干郑重拍了拍尹扬的肩膀,“抓紧时间,帮我收拾一下办公室。咱们得扛过这关。”
“嗯。”尹扬没得选。
巴干就此一路出了局里大楼,自己坐上车子,一路开了出去,没去电力部,而是去了电力局。蓟京电力局。
距离消息传到部里还要有一会儿。
其它的都可以沟通,只是有一个人搞不定。
张逸夫……只要张逸夫闭嘴了……其它的都可以,都是从兵的责任,甚至是牛大猛的责任。
蓟京电力局,计量科,张国栋也没闲着,之前去农郊电网帮忙,到了那边发觉计量工作有许多漏洞,有不少用户不太规矩,在计量方面还要下手笔,不能给他们偷电的机会。
先写报告,说清楚这件事,希望领导能重视起来吧。
他想不到,此时安静的办公室,会招来这样一位人物。
巴干来得匆忙,也没打招呼,敲过门后,就这么气喘吁吁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虽在同一系统,二人几乎十年未见。这一面,见得太过突然,张国栋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更不知他来此是何用意。
巴干回身关上门,喘着粗气望着张国栋,表情复杂。
“国栋……”
“什么事?”张国栋不免有些心慌,堂堂华北局局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巴干望着张国栋,吃力地说道:“憋了十几年,我现在都说给你听。”
“我不是东西,我见利忘义,我怕担责任。”巴干咬着嘴唇“恳切”坦白道,“那次,是我不对,我应该勇敢承担责任,事后也该对你照顾一些……”
张国栋惊讶地望着巴干,打断了他:“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巴干的表情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狗,“你儿子,逸夫,最近跟我斗得紧……八成是因为咱们的事。我不愿斗,来找你,把解解开,你希望我怎样才能舒服一些,大可说来。”
“逸夫啊……”张国栋立刻大概想通了事情,儿子去滇南前一晚,得知了全部真相,想必是不肯善罢甘休,不知用什么方法,把巴干逼成这样了。
“国栋,我怎样都行。”巴干上前卑着身子哀求道,“是低头认错,是怎样,再安排一下你的岗位,嫂子的岗位,都可以,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大胆说。”
张国栋立刻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法,我要有想法,早就说了,而且我有想法完全可以跟儿子说,不必找你。”
“国栋,你还是过不去……”巴干盯着张国栋恳求道,“要不我再表示表示?”
张国栋立刻抬手道:“别这样。”
巴干看着张国栋不近人情的样子,一咬牙,往后退了一步——
双膝往地上一砸!
“行了么国栋!这样行了么!我给你请罪了!”巴干双臂颤抖着扶着地面,“行了么?!我只求你给张逸夫带个话,到此为止!行么?!我怕他了!我认了!我服了!行了么?”
“起来!”张国栋怒斥一声,“自重!”
“不不,你不答应,我不起。”巴干也够果决,他太了解张国栋了,嘴巴硬,脾气软,现在能止住张逸夫的,只有张国栋的一句话了。
“巴干啊巴干!”张国栋使劲摇头,立刻起身,不受此礼,“我走好吧,我走,你有本事就一直跪着吧!”
第602过去
“别别!!”巴干膝盖动了动,跪上去抓住了张国栋的胳膊,继续哀求道,“你听我讲,这次事情特殊,张逸夫再跟我咬的话,部长那边会下不来台,会记恨他的,你给张逸夫通个电话,不仅是帮我,更是帮他!悬崖勒马!”
张国栋一把将巴干甩开:“我儿子怎么做,必然有他的想法,我没资格也不想干涉他!”
“父母见得多!关键时刻,得拉一把啊!!”巴干狞着脸劝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认为的对,是曾经的对,也许在现在就是错的。怎么做,逸夫需要自己品,自己拼,自己栽跟头,自己爬起来!”张国栋再次甩开巴干,“再而言巴干,我心里根本没那么大过节,我是调度处长,在我任上出了事故,我没有坚守意志,处理不当,这就是我的责任,我心里认得清楚,不管你是跪着还是站着,事实都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吧!”
“国栋啊!!”巴干已经要疯了,“你脑子就不能稍微……”
“稍微灵活一点?”张国栋大笑道,“我迂腐了一辈子,如果是错的,就错到底吧!”
他说着,神色一凛:“倒是你巴干,真心认为自己有不对的地方,你有十几年的时间来跟我说这些话,一顿酒也许就过去了,可你不,你唯有刀架在脖子上才来。我脑子迂腐没错,我错看过你没错,但这么多年了,我还会蠢到再吃你这套么?十几年前,你也是跪在我面前的啊!求我承担责任,不要说出你给的错误指令!这之后,咱们还见过面么?”
张国栋看着巴干。已经几乎没什么感情了:“今天你能跪在这里,明天你就能骑在我头上!反复无常啊巴干,没人会信你了。我那一丁点的同情心,给野猫,给野狗,也不会给你的。”
“国栋……”巴干也是越听越冷。扶着地,缓缓起身,“你还是过不去啊……”
“相反,我早过去了。”张国栋摇了摇头,“对我而言,一件事过去,是跟自己过去,不跟自己较劲。而你,巴干。不管我过不过去,你就是这样的人,永远这样的人,我现在给逸夫打个电话说网开一面,又能改变什么呢?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责的,我能过去,就是因为我责无旁贷,罪有应得。”
张国栋最后冷冷地看了眼巴干:“你该承担多少责任。自己想想吧,想想自己有没有过去。”
“我不跟你争。”巴干疲惫地摇了摇头。拿起包,“总之我来过了,跟你道过歉,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你还当我是同事的话,至少把这事传达给张逸夫。”
“你走吧。这事与他无关。”
巴干唯有离开张国栋的办公室,妈的,比他儿子还拧!